“母亲,你看这快布怎么样?”庄舒慧拿起一块用金线绣着合欢花的烟粉色布料在身前比划着。
江忆敏闻言,放下手中的布,仔细打量起:“称得你更白了,这块布要了,做好成衣下次进宫时穿。”
庄舒慧将布交到丫鬟手上,又转身继续看起了别的布料,这批布料以蜀锦居多,布料丝滑,绣工精美,做成的衣服想来也不会差到哪去。
她已经开始想象晋王看见时惊艳的表情,再认真打扮一番,何愁拿下下晋王。如今身边的亲朋好友都默认她准晋王妃的身份,更有胆大者私底下直接唤她晋王妃,虽 表面得做着惶恐的样子,实则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虽说晋王风评不好,奈何模样确实不错。何况他还是一个已经封王的皇子,就算将来坐不上皇位,封地怎么也得是富庶之地。
想到此处,庄舒慧脸颊渐渐泛起微红色。
不远处的街上。
岑毓嘉晃着盛鸿钰的袖子,带着撒娇的意味:“鸿钰哥哥~今日怎么有空邀我出来。”
盛鸿钰不着痕迹地将她的手从自己身上拿下来,故作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头,到底还是小孩子,若是除去骄纵蛮横的行为,倒有几分娇俏可爱。
“怎么,不愿意让表哥陪你吗?”
“愿意的,愿意的。”岑毓嘉听到这话笑地眼睛快眯成一条缝,蹦蹦跳跳向前走去,看见锦绣坊的牌子时眼睛一亮,转身噘着嘴抱怨道,“鸿钰哥哥,我想去锦绣坊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布,司衣局的布料都快过时了,一点也不好看。”
盛鸿钰无奈摇头一笑,司衣局的布料皆是上乘,图案样式或许比不上民间布料,但成衣舒适度合身度都是无可比拟的。
“都依你。”盛鸿钰笑着答道,又招来他的贴身侍从,“管闻,你先去锦绣坊告诉掌柜的,今日有贵客,闭店清人。”
今日出门时,二人皆带了随从,岑毓嘉本想与他独自外出,奈何盛鸿钰说于礼不合且若是遭遇什么意外,他也无法向静娴姑姑交代。
岑毓嘉还闹了好一会脾气才不情不愿地同意了盛鸿钰的要求。
二人到锦绣坊时,店内传来争吵声,门外还站着几个丫鬟,想来是有人不愿离开。
“哪家公子小姐这么大的排面,怎么他们来选布,别人就得给他乖乖地腾地方?”
“庄小姐,这,我们也没办法啊。要不您明日再来?”
“我可是相府小姐,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谁那么不长眼欺负我头上来了。”庄舒慧语气里带着鄙夷,向来只有她在别人面前摆谱的份,今日倒是让她遇见了敢跟她叫板的人。
“这……”
“本公主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岑毓嘉。”掌柜的还未开口说话,便被岑毓嘉打断。
庄舒慧眉头一皱,转身看着来人,一身锦衣却走出了江湖女侠的气势,瞧不出半分公主的端庄优雅。
而再看她身后,还跟着盛鸿钰,庄舒慧不免有些震惊,晋王为何会出现在此处,还和这位岑毓嘉一同出现。
江忆敏看见二人时,身躯一震,有些懊悔刚才为何不离开,毓嘉公主骄纵蛮横的性子满京何人不知,只要是她看上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此时只好硬着头皮拉着庄舒慧给二人行了跪安礼:“晋王万福金安,毓嘉公主万福金安。”
“庄夫人,舒慧小姐请起。”盛鸿钰看着眼前的二人,语气温和地开口道。
岑毓嘉冷哼一声,打量着眼前的庄舒慧,开口语气充满了敌意:“你就是庄舒慧?”
庄舒慧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恭恭敬敬地回到:“回公主,臣女便是庄舒慧。”
话还未说完,岑毓嘉突然抬手给了她一巴掌,声音清脆响亮,屋内的众人都愣住了,不明白公主为何来这一出。
岑毓嘉平日里会跟着身为将军的父亲习武,手劲也比平常女子大上几分,刚才更是用了十成的力道。庄舒慧的左脸直接肿了起来,泛着红,嘴角也出现了点点血丝。
庄舒慧呆呆地捂着脸,耳中嗡鸣声不断传来,眼中蓄满的泪水落下。
江忆敏连忙上前拿出手帕擦去她嘴角的血迹,轻轻拨开她的手,白嫩的脸颊此时红肿不堪,也红了眼眶。她未曾舍得对庄舒慧说一句重话,今日却让人无缘无故的打了,转头看向一旁岑毓嘉,眼里满是不敢言的愤怒:“请问公主,舒慧有哪处做的不对,尽让公主当着众人的面掌掴。”
岑毓嘉冷笑一声,伸出刚才的那只手翻看了一眼,开口时语气里尽是冰冷之意:“她管不住这张嘴,那我就替她管管,让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二人心里均是一惊,岑毓嘉暗示之意已然明显,自赏花宴之后,二人不免有些得意,听着那些阿谀奉承的话逐渐忘了自己身份。
“听说舒慧小姐已经开始以晋王妃自居了。”岑毓嘉上前,用手挑起她的下巴,来回看了两眼,又一把甩开,嘴角一勾,冷笑道,“也不问自己配不配。”
庄舒慧脸色一白,急忙转头看向盛鸿钰,若是让晋王知晓这些事,对她失了心,让各家夫人小姐看笑话,那可比被毓嘉公主当众掌掴还让她难堪上百倍千倍。
盛鸿钰看着眼前的几人,颇为意外地开口:“本王怎不知晋王妃人选已定?夫人小姐又是从何得知?”
晋王的这番话,向巴掌一样打在两人的脸上,却又不知作何解释,脸色变化更是五彩缤纷。
到底江忆敏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很快地收敛好了表情和情绪,故作镇定地回答道:“我们怎么会知道呢?不过是猜测罢了,晋王妃人选得合晋王您和娴妃娘娘二人的意啊。”
“呲,说得到好听。”岑毓嘉没打算给二人留面子,从开始传出谣言时,她就想会一会这‘晋王妃’。到底是有多大的胆子,才敢在圣旨还未下便开始弹冠相庆。
与那日遇上的庄舒柔一比,可差远了,起码那位小姐足够冷静,她可不喜欢和这种没脑子的蠢货打交道。
“罢了罢了,真是扫兴,鸿钰哥哥,我们还是去赛马吧!”岑毓嘉白了两人一眼,好不容易盛鸿钰主动邀她出来,却被这二人扰了兴致。
盛鸿钰点点头,又转头看向江忆敏二人:“夫人小姐,以后让人误会的话切莫再说。”
说完便和岑毓嘉带着一众侍从离开,只留下原地出神的二人。
原本店门前围观的众人也慢慢散去,锦衣坊掌柜本想开口询问,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大人物之间的纷争,他们这些平头百姓跟着瞎掺和什么,到时候把自己赔进去反而得不偿失。
对面茶楼之上,庄舒柔放下茶杯:“怎么样?这出戏还满意吗?”
听荷合上因震惊而长大的嘴巴,眨眨眼看向庄舒柔:“小姐,这就是你说的好戏?”
庄舒柔抿了一口茶点点头。
再看其他三人,脸色由震惊变成了暗喜,这一出戏,实在让人解气。
自江忆敏嫁入相府成为庄夫人,下人们的日子便不好过了,除了她带入府中的陪嫁丫鬟外,其他的那些每月都会被各种理由克扣月银,原本一月三日的休息时间也变成一月一日。
而庄舒慧更是过分,打骂身边的丫鬟更是屡见不鲜。曾有一次觉得茶水入口有些烫,便将整杯茶泼在了递茶的那个丫鬟脸上,那疤痕至今仍十分明显。
“真是痛快,想不到她们二人也有今日。”采春开口说到,她从小便跟在小姐身边,江忆敏母女二人对小姐做的事,桩桩件件她都记在心里,等着二人遭报应的那日。
庄舒柔抬手饮尽杯中茶水,目光瞥向锦绣坊,江忆敏二人正往外走,看样子是要回相府。收回目光后,庄舒柔笑着将茶杯放下:“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另一场大戏即将开演。”
庄舒柔带着四人走了小路,先江忆敏母女二人一步抵达相府,从侧门处绕了一圈才到正院见庄磊。
江忆敏和庄舒慧回到正院时,便见庄磊和庄舒柔在屋内喝着茶,连许久未见的庄烨麟也在。
“母亲,姐姐。”庄舒柔起身行礼。
“母亲,大姐。”庄烨麟也跟着起身朝二人行礼。
“麟儿?”江忆敏喜地瞪大了双眼,上前抚上儿子的肩膀,“今日怎么在府内?”
庄烨麟嘴巴一撇,有些不悦地开口:“父亲说春闱将至,要我在家安心准备,不允许我再出去了。”
江忆敏当然知道自己二人不是读书之才,但府中就他一个男儿,她的未来甚至相府的未来都压在他的肩上,有些心疼却也无奈。
“那你就安安心心呆在家啊。”庄舒慧翻了个白眼,对着庄烨麟说道。
对于这个弟弟,庄舒慧没有多少感情,或者说就算有感情也变成厌恶。庄烨麟出生时,她也曾十分高兴,在这陌生的相府之中,她终于有了一个跟她血溶于水的亲兄弟。但随着庄烨麟长大,她那点高兴与喜悦便越来越少了。
凭什么他可以是受尽宠爱的相府少爷,而她却是令人唾弃的私生女。凭什么他不学无术整日只知吃喝玩乐却还能得到父亲母亲无尽是关爱,而她就算再怎么努力却得不到任何关注。
就连母亲的目光也渐渐地从她身上移开。而庄烨麟从出生起便拥有了她渴望的一起,叫她怎么能不恨呢。
“你!”庄烨麟被她气得语塞,心情本就不好,又听到庄舒慧这番话,直接怒上心头。撇见她的左脸肿着,还模糊地能看见指印,庄烨麟语气一变,嘲笑到:“哟,大姐这是怎么了?怎么被人打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