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延卿正在看书,听到外头林文叫他,语气还有点阴阳怪气的。
出门就看见上次救的许寡妇家的女儿,正扛着半袋东西在门口和林文大眼瞪小眼。
二凤见着沈延卿从屋子里出来,突然眼前一亮。
在原主的记忆里,沈延卿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他的长相显然是不符合那个年代的要求,没有浓眉大眼,也没有一张轮廓深刻的国字脸。
所以他的脸是一直是模糊的。
但显然他的长相是很符合现代审美观的,至少很对二凤的胃口。
沈延卿穿着虽然旧但是洗的很干净的白色衬衣,里面搭着一件起了球的蓝白条纹的短袖,贴着身子,还可以看见隐隐约约腹肌的线条。
他手上还拿着一件军绿色的袄子,正套着袖子。
原主觉得沈延卿手无缚鸡之力之人,绝对是冤枉他了。不然能背着二凤回家吗,二凤可不是什么瘦小的姑娘。
况且这肌肉,可不是在健身房练出来的,是实打实劳动锻炼出来的,含金量可比健身房的那种肌肉大多了。
皮肤很白,眼睛是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嘴巴也是含着笑意的。他的五官像是用最小最精细的刻刀,一点点雕出来的精致。
加上白皙的皮肤,和略显单薄的身材,是显得失了几分阳刚。
但二凤知道,这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好身材。
从沈延卿一出来,二凤就死死地盯着沈延卿,丝毫没有要避讳的意思,他咳了几声,出声道:“是你找我吗?”
二凤回过神来,把半袋地瓜递给沈延卿,然后从裤口袋里掏出两个鸡蛋。
林文吹了个口哨,表情暧昧。
沈延卿踢了林文一脚,救二凤的事情,沈延卿谁都没有说,林文自然不知道二凤是来感谢沈延卿的,以为是姑娘思春。
二凤实在是不喜欢林文,她匆匆把东西交给沈延卿,就急忙往家赶。
沈延卿一手拿着一个鸡蛋,有些不知所措,他将鸡蛋揣兜里,然后扛起半袋地瓜,“看看你做的好事,回来找你算账。”
说完话,就跑去追已经远去的二凤。
“等等我,许…许…同志。”沈延卿跑了几步,终于追上了二凤。
二凤回了头,看着沈延卿扛着地瓜,朝着自己跑了过来,慢下脚步。
“你客气什么,东西你拿回去吧。”沈延卿说。
“是不是嫌东西少?”二凤说。
“怎么可能,我...我...”沈延卿不知道怎么解释。
二凤瞧着一脸窘迫的沈延卿,说道,“那就收着。”
沈延卿只好点点头。
二凤说:“我叫许二凤,那你呢?”
“沈延卿,延续的延,三公九卿的卿。”不过刚说完,沈延卿就后悔了。
这样介绍自己的名字,在有心人眼里,就显得过于…过于…摆臭架子。
他们都说这叫臭老九,但沈延卿也不知为何,知识反而变成了被人唾弃的理由。
二凤默默念了一遍,“嗯,我记住了,很好听,那我们就是革命好战友了。”
“那我回去了,家里还有事。”二凤道。
沈延卿应声道:“那你慢点走。”
二凤朝着他笑了笑。
沈延卿突然愣住,这二凤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以前也在路上见过几次二凤,和村里的姑娘一样,看着小伙子都是低着头,急匆匆地走了。
而现在的二凤,盯着自己看了好长一会儿,也不害臊。和自己说话也不卑不亢的,而且怎么连笑都带着媚,但丝毫没有轻浮的感觉。明明和以前长得一样,却比以前好看了。
真是奇怪。
回家路上二凤一直想,必须改造一下自己,必须让自己白起来,而且也必须走起发家致富的道路。
毕竟女孩子是花,是靠钱养的,活得越好,自然越精致,越美丽。
温室的花朵自然是比野蛮生长的野花,多了娇嫩和鲜艳的。
她想了想,其他穿越小说里,那些女主真的很全能,自己好像什么都不会。
她突然灵感一闪,可以做化妆品啊。
前世的自己,为了拍视频素材,也做了不少自制化妆品。
而且自己大学学的就是化学,对化妆品的结构还是很了解的。
而且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那些大牌的灵魂,专利,在这个年代都是可以光明正大的抄袭的。
不管任何时代,女孩子总是爱美的。
最简单的应该是做口红了,加上自己也有收藏口红的习惯。
哪怕身为二凤,口红狂魔还是必须有口红的!
说干就干,她朝着镇里走去,看看镇里有没有买什么材料,也了解下市场。
如果现在还不允许自由交易,那干什么都是白瞎。
走了挺长的一段路,凭借着原主的记忆,二凤终于走到了镇里。
这个镇叫雅仁镇,是个具有江南水乡的镇子,不过没有水。
地板是石头的,墙是青墙,瓦是白瓦,没有后世翻修过那种人工痕迹,虽残破,但多了浓浓的烟火气。
镇上的人明显比村里的人穿的好多了。村里那些人穿着都是些自己织得土布,而且每个人的衣服都打满了大大小小的补丁,连二凤的衣服也是打了一堆补丁的洗得发白的薄袄子。
镇上的人,虽然也穿着比较单调,但明显感觉时髦了许多,看起来像是看过去电视剧里的衣服。
有穿着改良过的中山装,有敞开穿,还有扣起来穿。或者直接穿着衬衫,外面套着一件毛衣,还有军装,形形色色,款式不多,颜色也无非,蓝色,灰色,黑色,绿色,但也被他们穿出了花。不过就是男女生的衣服差异不大,最多女生下半身穿着裙子。
二凤走到供销社里,像电视剧里的样子,店里贴着许多标语,前面是个大货柜,都是玻璃的,里面摆着日用品。
后面还有一整面墙的百货架,摆着一些比前面货柜价值更高的东西,但也值不了什么钱。
说是商店,倒不如像是个博物馆,冷冰冰的,售货员还穿着白褂子。
没有一丝亲切感。
二凤身上就带着5毛钱,那些东西也只能看看,买肯定是买不起了。
从头看到尾,除了看到几款搽脸油,竟然什么化妆品的影子也没见到。
不过搽脸油的包装倒是千奇百怪,还有个竟然用蛤蜊包装,还有个是大罐子,大概有三四斤的样子,那么大的包装,谁用的完?
不过马上就来一个买搽脸油的人,她和售货员说来一两雪花膏,然后递给售货员一个玻璃瓶子。
售货员称了称玻璃瓶子的重量,然后打来大罐的雪花膏,拿出一个长长的竹勺子,从里面挖出一勺雪花膏,挖到玻璃罐子里。拿称一称,正好一两的样子。
售货员把玻璃瓶子递给客人,那个人给了售货员钱,就走了。
目测应该有好几角钱。
原来不仅能打酒,打酱油,连雪花膏也能打,真是长见识了。
“买不买,不买东西瞎逛什么?”售货员见二凤什么东西都不买,还拿着眼睛贼溜溜地瞎看。
二凤一下子怒了,“怎么没买东西啊,我不正在看嘛,同志,你们这有卖蜂蜡吗?”
“哪有拿玩意,那东西是中药,又不能吃,又不能用的。”售货员招了招手。
固体油脂或者蜡脂,是制作口红的主要材料,这个年代二凤觉得蜂蜡应该是最唾手可得,而且还便宜又好用的材料。
毕竟作为蜂蜜的副产品,蜂蜡是不值什么钱的。
二凤觉得既然供销社没有化妆品,而且也看了一眼外面的商店,店铺也挺多的。
先去药铺看看,不让买的话,就自己提纯,反正蜂蜡应该是挺好提纯的。
去了药铺发现结果不尽人意的,药铺的人竟然要她拿着单位证明来买药。
看来药铺这个方法不行,只能去村里看看有没有人养蜂了。
正当她打算回家时,因为心情有些沮丧,路也认不清,七拐八拐的竟然迷了路。
走到一个离主街很偏的小巷子里。
这个巷子很窄,只能容一人通行,如果对面两人相遇,另一个人必须侧着避让。
虽然巷子窄,但热闹非凡。
巷子住着许多人家,门都敞着,望进一看,每家每户门前都摆着摊,卖着各种各样吃的玩的用的。
有的讲究的人家,在门口立着一块木头牌子,上面写着买的东西,以及价格。在里面一点,就有一张摇椅,上面坐着一个悠闲的老人,摇着摇椅,扇着扇子。
你想要进去,他就会和你说:“进来干嘛,出去出去,牌子上写着,你要什么,我给你拿。”
那个年代虽然是计划经济,但随着新主席的上台,已经宽松了不少,是允许交易,但不允许做投机倒把的生意,所以对于这种小巷子商业,国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反正真有人一查,只要把门一关,死活不开门,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二凤觉得很意外,而且这种商业模式太有意思了。
她在巷子里溜达来溜达去,基本每一家都逛了过去,也没人催。终于在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卖蜂蜜的。
“同志,你这个蜂蜜怎么卖?”二凤指着一个罐子问道。
那个罐子的蜜结了白色的结晶。
“这是菜花蜜,一斤4角8分钱。”老板说道。
二凤又指了指另一个浅颜色的蜜,“这个呢?”
老板又说:“这是荔枝蜜,一斤5角8分钱。”
二凤又指了最后一个罐子,颜色稍微深一点。
老板有些不耐烦了,问道:“你到底买不买?”
二凤回道,“不问清楚价钱怎么买?”
其实二凤一来,老板就知道二凤买不起蜂蜜,衣服都是补丁,一脸穷酸样,还舍得买蜂蜜。
但还是耐着性子回道:“这也是荔枝蜜,品质差点,一斤4角8分钱。”
二凤了解了下价钱,看见摊子并没有卖蜂蜡,便又询问道,“同志,有卖蜂蜡吗?”
“蜂蜡?那玩意又不能吃,卖给供销社也不值钱,不做那玩意,蜂巢用完就丢了。”老板说。
二凤一听心里乐开了花,但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那老板,既然蜂巢不值钱,不如给我怎么样?我也不占你便宜,我出钱买。”
老板觉得蹊跷,这年头还有人买蜂巢的。卖是可以卖,但自己必须问清楚,这人又来干嘛。“你买来干嘛?”
“是这样的,我娘有鼻炎,听说蜂蜡可以炖白菜,可以治鼻炎。”二凤随便瞎编了一个理由。
老板一听,态度缓和一些,说:“那东西我拿着也没用,可以给你,但能不能治鼻炎,我就不知道了。”
二凤赶紧道谢。
老板叫二凤明天还到这来,他有个养蜂厂,那今晚回去拿点。
二凤心想,这回蜂蜡的事情搞定了。她抬头看天,太阳竟然已经开始下山,而自己中午饭也没吃,竟然也不感觉饿。
赶紧回家,不然二凤的娘会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