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死对头师弟HE了 第23章 23 生离死别

来人一袭黑衣，脸上遮着纯黑面具，就连双手都被黑皮手套紧紧包裹，完全看不出他的样貌。他手掌轻轻一抬，地上那只死掉的乌鸦瞬间灰飞烟灭，连一根羽毛都没剩！他轻轻落在半空楼顶上，双手抱在胸前，静静看着地下几个人。

傅无极他爹和他娘重逢没一刻钟，这个神秘的男人就出现了，他到底是不是督主，没人能知道。傅无极叉着腰向前两步，不怕死地指了指男人，“你说你是督主，有何证据？傅家这些年顺风顺水，也明里暗里得罪过不少人。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别人假扮的？”

男人哼了一声，他挥了挥袖子，一阵风拂过，吹来绿色的粉末，傅无极看到傅恒的身躯在逐渐枯萎，万年青被啃食根茎重新焕发生机，变粗变长，枯萎掉落的树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翠绿欲滴，白色小花也在枝头竞相开放，万年青逐渐大到遮天蔽日。根部还散落着傅恒被撕裂的衣服，根茎旁边躺着一个昏迷的人，傅无极定睛一看，那不是陆百里？！怪不得刚才没寻到他师父去了哪里。

“且不说九州内，无人敢假扮我，想必你们多多少少也听过我的能力——万物生。我可以让万年青复活，也可以让这棵树死——”

“不要。”

傅无极吓得冷汗直冒，他顾不得房顶那个男人多有压迫感，一手捂着胸口往万年青那侧冲，被傅云霄一把拉住，“督主为何要帮我们？一个傀儡倒了，提前扶持另一个么？不知你想要什么，但我们不是一类人，道不同不相为谋，还请自便。”

傅云霄说完将韩湘云和傅无极护在身后，黑色劲衣在风中猎猎作响，弯月刀横在身前，傅云霄的境界是元婴后期，他目测这个督主至少渡劫期水平，直接与他硬刚无异于以卵击石。

“哈哈哈你可知拒绝我的下场？连你爹都知道拒绝我的后果，他都能把韩湘云送给我呢！你们不该试图唤醒韩湘云，你没看到她多痛苦么？摄魂丹能起到维持她生机的作用，若将此丹取出，她就真与死人无异。”

傅云霄向前跨了一大步，他脸上看不出喜怒：“湘云是我的，死也要跟我死在一起，你救她，不过想让她继续为你卖命而已。”

只见督主眉头一挑，韩湘云瞬间漂浮在半空中，傅无极只抓到一片衣角，傅云霄飞身上前，却被一股巨力砸倒在地上，傅无极忙上前两步扶起他爹，他太强大了，现在该怎么办？

傅云霄挥开傅无极，示意他找机会救师父，弯月刀撑地站起身，他一抹唇角的鲜血，再次提刀向前！

“我不会放任你带走韩湘云，我已经错了一次，不能再错第二次。我们生要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哪怕在忘川河畔做一对孤魂野鬼，我也心甘情愿。”

一阵电光石火闪过，弯月刀近不了督主的身，就被弹飞！韩湘云像突然被惊醒，她看了眼被弹飞的傅云霄，脑海中似有电流通过，她的头如爆炸般痛苦，“傅……云霄？”

督主再次挥手时，韩湘云挺身而出，径直挡在傅云霄面前，韩湘云吐出一口黑血，她跪在屋顶上，向督主求情：“督主……放过他。”

督主一脸玩味看着韩湘云，出人意料收了手，他一摆手，傅云霄与韩湘云双双滚落到地上。远处赶来一批华南宗弟子，莫九瑶跑在前面，阿渊混在其中。这些华南宗的人初生牛犊不怕虎，摆出剑阵与万年青较量，督主看下去，一眼发现了阿渊，他喃喃自语：“这个孩子可比韩湘云适合，天生的冷血怪物。姬沐寒当年还提过想留他做下一任谷主的，可惜啊可惜。我相信他会比韩湘云用更短的时间通过历练。”

阿渊不知不觉悬在半空，对面气场强、气压低的男人压迫感扑面而来，阿渊顿时觉得难以呼吸，地下那些打斗声、呼喊求救声，都像在他耳边轻轻擦过，留不下任何痕迹。他握紧双拳，锤了锤胸口，齿间吐出两个字，“督主？！”

“还算识货，小鬼。我很欣赏你，跟我走吧！”

阿渊的视线往地下望去，一抹蓝中有两三点黑，一个小卷毛从万年青树藤中央架出来一个白道袍泛黄的男人，他累得气喘吁吁，一位淡青色道袍的女子跑过去帮忙，将昏迷的男人平放在地上。

傅无极左张右望似在寻人，莫九瑶也是，二人眼神不约而同与半空楼顶上的阿渊对视，傅无极和莫九瑶未曾商量就一同飞至半空，一左一右站在阿渊两侧。

“督主，你都逼的我爹娘殉情了，他还是小孩儿，你不可以打他主意。”

傅无极卷发在空中乱飞，眼眶也通红，他仿佛能听到胸腔里心脏砰砰砰直跳的声音，说着还要把阿渊护在身后。

莫九瑶简单一作揖，“在下华南宗莫九瑶，恳请前辈放过我这个小师弟。他新入门，不知如何得罪了前辈，我带回宗门，严加管教。”

傅无极没心思考虑到手的小师弟怎么被人截胡了，他娘是活尸，跟督主吃了很多苦，更别说阿渊这种体弱的小孩儿了，根本想象不出迎接他的会是什么。他一定要救下阿渊！

只见督主看了眼莫九瑶，也许清纯的女子无论在哪儿都很吸睛：“堂堂华南宗，收徒都不调查背景的么？他可是寒渊谷少主，以一己之力杀了姬沐寒，令寒渊谷覆灭之人，你们华南宗要他，是要重蹈寒渊谷覆辙吗？凡事多思考，才不会被人当枪使。”

随后他的目光才落到傅无极身上，“你爹的苦果是自己选的，你娘亦是。你们太弱了，没有跟我对话的资格，只有强者才能制定游戏规则，弱者要么遵守，要么出局，你们没有掀桌子的能力，识时务者才为俊杰。我已在此浪费了太多时间，该走了。”

傅无极的肩膀被拍了拍，只见阿渊绕过他们，只给傅无极留下一个背影，那是他无数梦魇的开端：“我跟你走，放过这里的人。”

“阿渊，你装什么大度？小爷不需要你救，给我回来……”

“阿渊……”

只见督主长袖一挥，傅无极与莫九瑶双双摔倒在地上，莫九瑶摔在草地里，傅无极摔在青石板上，他眼睁睁看着阿渊的身影在空中渐渐变成一个点，他重重吐了一口血，拳头砸在石板上，整只手都血肉模糊了仍感觉不到痛，只有对自己连累了阿渊的自责，和想救阿渊，却又无能为力的痛苦：“阿渊，我一定会救你。”

那是傅无极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弱小，小时候玩具被人抢了能打回去，现如今一个活生生的人从他身边被带走，他毫无反击力，甚至连对方的长相都不清楚，不过督主说的没错，他太弱了，一个弱者没有能力守护自己的东西。傅无极心脉俱损，他不允许自己倒下，他要清醒地记着阿渊离开这份痛苦。

经过深思熟虑，傅云霄还是将傅家所作所为公之于众，包括傅恒与万年青联手，用死尸炼制仙丹，至于九州仙门和这些年失踪的普通人是否被抓去炼丹药，早已不可考，傅家留一批人在此登记，若能提供证据证明失踪之人与傅家有关，可奖励金币百两。大半天时间过去，真正能提供出证据的人并不多，重要的是失踪并不意味着死亡，修仙一途动不动闭关几十年也实数常见。在亲友眼里没有确定的证据，他们宁愿相信自己爱的人还活着。

傅云霄隐去了傅恒与督主合作，他们提供死尸给寒渊谷训练阴兵一事。一是九州内死于寒渊谷之手的人多为传言，寒渊谷已灭，他们也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二是这件事若曝光，容易引起九州恐慌，近些年来幽冥魔域蠢蠢欲动，恐怕会引发一些人主动投奔幽冥魔域，九州动荡，不是傅云霄想看到的。第三就是傅云霄的私心了，傅无极从小到大几乎没有朋友，阿渊可以算他唯一的朋友了。阿渊被督主带走，傅无极意志消沉，完全变了一个人，他不敢再刺激傅无极。阿渊能与傅无极交好，想必心性也是善良的，若他是寒渊谷少主这件事被广泛传播，那他将来的路会变得无比艰难。

华南宗是九州第一仙门，有他们帮助，其他小仙门虽有不满，但也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傅家依旧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名望一落千丈，也彻底退出九州四大家族之列。他们生产的仙丹无人敢要，乾州主城傅家除了年纪大的长老，年轻一代完全没有撑起傅家的能力。傅云霄只好暂居乾州主城稳定局面，慢慢在废墟中重建，也寻访些仙丹药草，看是否能救治韩湘云。

傅无极迷迷糊糊听到，陆百里对傅云霄说：“其实你也知道，湘云现在就是死人，自从没了摄魂丹，她身上的愈合能力几乎为零。她现在就像一个被砸破的水缸，水会慢慢从水缸流失，身体也会逐渐腐烂，你忍心吗？干脆送她彻底离开，若是有缘，你们下一世还会相遇。”

陆百里走到傅云霄身边，俯身贴近他的耳边轻轻说：“你可以不在意九州仙门怎么看，毕竟你已经我行我素惯了，但仙门已经知道你身边有一个寒渊谷的阴兵，顺藤摸瓜查出她是韩湘云也是迟早的事，你连她一时都未必护得了。若让外界知道，傅无极有一个做过阴兵的母亲，他这一生都无法在仙门混，早做决断吧。”

傅云霄一下一下擦着弯月刀，不发一言。傅恒的葬礼上都没见他露出如此落寞的神情，一盏茶时间过去，长到陆百里以为他不会回答了，他喃喃自语道，“好，我考虑下。”

陆百里后面那句话，傅无极没听到。他扭头看了眼韩湘云，她静静坐在窗前，看窗外雨打芭蕉、雨水从房檐滴答滴答落在瓦片上，这世间的悲喜都与她无关，她像滞留在人间的亡魂，已经感受不到人间冷暖了。韩湘云胸前破了一个大洞，即便被妥善包扎，还有暗红色的血流出来，傅无极看他娘这样，心里也是钝钝的，韩湘云面前的桌案上，有一张看不出画了什么的宣纸，线条曲曲折折，很像随手涂鸦。韩湘云看到了他，“……小极？”

傅无极半蹲下身，他的脑袋躺在韩湘云腿上，把韩湘云的手摆好，放在他背上，他环抱着他娘的腰，“娘，我从小做梦就是你这样抱着我，爹每次抱我，就是想打我屁股。他打我，我就去你的画像前面哭，我一哭他就心软了，自己一个人蹲在角落里喝闷酒。傅云霄苦了这么多年，他是很想你的，我知道。”

不知傅云霄何时站在门口的，傅无极看到他衣角时，他已经走进来了。傅云霄满眼都是红血丝，眼下是黑眼圈，青色胡茬爬满下巴，整个人像老了十岁，他揉了把脸，抬手将韩湘云搂在怀里，傅无极从地上站起身，想偷溜出去，却被桌案磕到头，他龇着牙捡起地面那张画满线条的宣纸，抬头便跟他爹冰冷的眼神对上，“去哪儿？”

傅无极揉了揉脑袋，他看傅云霄的手温柔地抚摸韩湘云头发，韩湘云的发丝远不如之前顺滑，傅云霄的手指敲了敲桌案，“傅无极，你娘的状况你也清楚，她会像朵花慢慢枯萎，我们要不要……送她走呢。”

傅无极瞳孔微缩，他没想过他爹会征求他的意见，他能再看到韩湘云已经很开心了，他娘这种活尸的状态，他看了也很难受，韩湘云丧失了七情六欲，强留人世间是对是错？他也不知道。

傅无极握了握韩湘云的手，她的手背都是冰凉粗糙的，还有一些这些年做阴兵手上留下的茧子，他抱住他的父母，韩湘云冰冷的身躯和傅云霄温热的身体形成鲜明对比，他能明显感觉到韩湘云不属于这个世界，窗外的雨水哗哗哗直下，寒风夹杂着雨滴滴落在他们身上，傅无极和傅云霄都被冰的瑟缩了一下，但韩湘云神色木然，她扭头看了眼傅云霄和傅无极两张相似的脸，发出的声音也是嘶哑的：“云霄……小极……”

那明明是普通人家常见的一家三口团聚的场面，在他们这里就是阴阳相隔的遥不可及，再也回不到过去了。傅无极低头喊了声：“娘！”

傅无极捏紧拳头站起身，“我不同意送走她，她还认得我！爹，你不说要跟我娘生死相依，下奈何桥做孤魂野鬼么。你怎么这么快就变卦了？你当年就是真心要杀死我娘的！你为了什么所谓的正义要她死，就连阿卢那都比你做得好！我恨你……”

“你娘现在的行为更多跟着本能走，她已经死了……”

傅云霄很气愤，啪的一声一巴掌打在傅无极脸上，五个手指印清晰可见，傅无极扭头跑进滂沱大雨中！任凭傅云霄怎么呼唤都不回头。

傅云霄依旧把韩湘云揽在怀里，他身体慢慢下蹲，单膝跪地，握住韩湘云的手，“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吗？我坐船行至昆仑台，半途中被邪祟所害，小渔船被掀翻，是你一袭红衣从天而降，将我拎起来就朝对岸飞去。我从未见过如此英姿飒爽的女子，你含笑的眉眼惊得我心脏砰砰砰直跳，我就知道我想跟你在一起一辈子，甚至连孩子叫什么都想好了。”

“后来我爹知道你是魔神殿的圣女，他大发雷霆，把我关禁闭了。你提剑进入乾州傅家，要把我抢出来。还大骂傅家长老是一群迂腐腐化的老头，把我培育成只知读书的书呆子，除了你没人会喜欢我。你略施小计就把我掳走了，把那些七老八十的老头子气得够呛。”

“咱们认识半年后，你为了救阿卢那，被那些所谓的正义之士——华南宗莫光明围攻，你遭人暗算，性命危在旦夕。我恰巧路过，喂你吃药，但仍不见好转。我不得已拉你双修，其实那也是我第一次……技术生疏，把你弄疼了。双修几次后，你的内外伤都有了明显好转，我就想八抬大轿、三书六聘、光明正大地娶你过门。我爹不同意，我就离开傅家了，只有你不离不弃，不嫌弃我穷，要跟我东山再起。你说你们魔神殿不在乎那些繁文缛节，一起拜过魔神就算数，于是我跟你拜过魔神就算成亲了，这辈子也没给过你一个像样的仪式。”

傅云霄剪下自己的头发，也剪下韩湘云的头发，绑在一起，“古人常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我把我们的头发绑在一起，下辈子也做夫妻，下一世换我去找你，你要好好等我。陌生男人示好就叫他滚，女人也不可以，都跟他们保持距离，我嫉妒心很强的！我可以随你走，但不是现在……”

韩湘云的手动了动，轻轻捏了下傅云霄指尖，那是他们当年定下的约定，互相捏一下就代表对方同意了。

行囊羞涩都无恨，难得夫妻是少年。

傅云霄将韩湘云抱到床上，他也规规矩矩并排躺上去，望着屋内燃烧的红烛，傅云霄给韩湘云盖上红棉花被，他看着韩湘云的脸，就当他们一个洞房花烛夜了。

黎明之前，傅云霄不知被什么东西呛醒，他头昏昏沉沉的，扭头大吃一惊，韩湘云不见了！远处是只七彩蛊蛛，傅无极背着他那包金币，左手拉着陆百里，右手拽着韩湘云，七彩蛊蛛顺着密密的丝线，朝远方离去！

“傅无极，你小子给我回来！”

七彩蛊蛛听到傅云霄的声音，织丝的七条腿动的更快了，仿佛傅云霄的洪水猛兽似的，恨不得马上远离。

“爹！你不接受娘没关系，我要带她浪迹天涯，保证你再也寻不到！！”

傅云霄把愤怒的眼神投向一旁的陆百里，陆百里摇摇头，做出一个闭嘴的表情。傅云霄捏紧的拳头慢慢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