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唯,这是你想要的吗?”
这是律临走时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我想要什么?我有选择的权利吗?
可能是我命大,谭岳琳推我的那一把居然没让我被那辆迎面而来的车子给撞到。辛亏司机刹车及时,而我也只是吓晕了过去,但却没想到我竟然就因为这样记起了一切。
听到我说要离婚的律就扔下了那一句话就离开了,之后在医院观察的那几天他都没再出现过。我沉默了好几天,脑袋里慢慢地整理了我的思路。
从我醒来之后,我也没想到我会几乎本能地说出要离婚的话,我想我入戏真的太深了。五年了,也不知道夏静怎么样了。
就在我看着窗外景色发呆的时候,一阵敲门声把我的思绪拉回到现实。
“小唯...”
来的人是江凯文。
我转过头,看到江凯文我并不意外,毕竟他应该也知道我恢复记忆的事情,加上谭岳琳害我差点被车撞,这几天,他总会有一天要来看我的。
“进来坐吧。”我淡淡地对他笑了笑,心里很平静。
“身体还好吗?”他坐了下来,把带来慰问的礼品放在了一边。
“没关系,医生说了,我明天就能出院了。”
他深深地看着我,似乎有些犹豫的样子,最后问道:“听律说,你恢复记忆了?”
我点了点头:“对啊,全都记起来了。”
“小唯,对不起。”江凯文叹了口气,眉头微微地皱在了一块,神色里仿佛有说不尽的无奈与痛苦。
“如果你是为谭岳琳道歉的话,那就不必了,不是你的错。如果是因为我们之间的问题的话,凯文,这都不怪你,只怪我们之间没有缘分而已。”我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其实接近你,我也不是没有目的的。我也是为了Miracle。”
“Miracle?”他愣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你和Miracle有什么关系?”
我没有看他,心里却想要把这些能坦白的都坦白了。我转过头看着窗外的风景:“Miracle的创始人是我外公。”
其实我一直觉得对江凯文有些愧疚,毕竟我接近他的目的也不是很纯粹的。我接近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接近律。作为圈内人,江凯文不可能不知道律在管理着Miracle。虽然对他有些许愧疚,但他为了继承权舍弃我,我那段伤心的过去也不是假的,所以说白了,我们都是一类人,我也没想给他道歉什么的。
“所以,你是为了律才接近我的吗?”江凯文的脸有些发白。
我再次转过头,对他勾唇一笑:“或许吧。”
听完我的话,他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了,最后他也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如果,不是我亲手推开了你,我们...会不会,不一样...”
我没有说话,只是想起来为什么失忆后看到江凯文会那么激动。我原以为这一切都是我计划好的,但被江凯文抛弃的时候,却是真的难过了。似乎,全世界的人,都在跟我做离别这一件事。
我也曾想,认认真真地去喜欢一个人,然而你在他眼里却是可以放弃的,这种感觉真的让人记忆深刻。
“那你和律准备怎样?”他沉默了一会问道。
我轻笑出声:“你也是够八卦的。我们能怎样,最坏的结果不就是离了,就像你和谭岳琳一样。”
“那小逸呢?”
他这么一反问,我倒是没话说了。我就沉默着没有说话,江凯文似乎也看出我的低压状态,他也没再说什么,默默地离开了。
第二天,我出院了,是关婶来接的我。我没有拒绝,跟着她回到了柏家的大宅。
出院那天刚好是周六,小逸早早就在家等我了,看到我回来他兴奋地抱着我诉苦。
“阿律好坏的,都不让我去看你!妈妈,我好想你!”小逸被我抱在怀里,稚嫩的语气撒起娇来绝不含糊。
我抱起他,他似乎又长高了些,也重了些。我亲了亲他的脸颊,心里想这是我的儿子呢,是我除父亲意外唯一有血亲关系的亲人。除此外,他也是律唯一的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了。
“小逸,妈妈问你个问题好不好?”我揉了揉他可爱的小脸,心里有些苦涩。
“好呀!回答了能带我去吃炸鸡吗?我想吃炸鸡!”小逸看着我嘟起了小嘴卖起萌来了。
我轻拍了他的脑袋一下:“就知道吃,炸鸡多上火,待会嘴巴疼可不能哭!”
拉着小逸,我坐在了沙发上把他抱在了怀里:“小逸,如果妈妈和爸爸不住一起了,你想跟谁住?”
听到了我这个问题,小逸一个激灵转了过身说道:“妈妈,难道你是要和阿律离婚吗?”
我一愣,没想到我儿子居然还知道什么叫离婚。我有点为难,感觉不应该对这么小的孩子说谎,但万一我真的告诉小逸我要和他老爸离婚,我又觉得对他不太好。
“小逸...”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现在的孩子怎么都那么敏感。
“我想要和爸爸妈妈一起,和其他的小朋友一样...妈妈是不是不想要小逸了?”他的小嘴紧紧抿着,两边嘴角向下,大眼里的眼泪仿佛分分钟都准备掉下来似得。他很明显地在压抑自己不开心的情绪。
看到儿子这样,我的心就真的抽疼抽疼的,我紧抱着小逸安慰道:“好好好,一起住...一起住...”
小逸在我怀里蹭了蹭,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泪汪汪的眼睛看得我心都快融化了。
陪小逸吃了午饭我就把他哄去睡午觉了,和关婶打听了一下律的下落,关婶只说他已经出差好几天了。我想,如果我想得没错,律可能是在躲我了。
我拿起手机,翻着通讯录,看着那个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背下来的电话,那是律的电话。发呆了好久之后,我又没有目的地翻通讯录,忽然就停在了夏静的名字上。这两个人,已经变成我烦恼的主要来源了。
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反正手指一动,我拨通了夏静的电话。
“喂。”电话里头传来了一把我很熟悉的女声,曾经这个声音陪伴了我度过了那么些懵懂无知的青涩年华。
我犹豫了一下,电话里头的声音也很有耐心。她缓缓问道:“是你吗?班小唯同学。”
听到这熟悉的称呼,我不禁笑了一下道:“嗯,是我,夏小静小朋友。”
“哼,呜,你这臭丫头...你个坏女人...”夏静听到我的声音,带着哭腔骂道。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久不联系,想爷想得紧了?”我故意用以往开玩笑的方式回应她,只听见她那头的哭声更加惨烈了。
“你这死没良心的丫头...你终于舍得醒过来了?还记得来找我了?”夏静吼着说道。
我低头笑了笑:“喂,女人,约不约,不是想我想得紧吗?来,过来,请你喝下午茶,无论你在天涯海角,交通费老娘包了。”
“今天下午两点半,我们初中那边的小时光咖啡厅,老娘等着你,你最好给我带好银子,我今天非得吃穷你不可!”
“嗯,那下午见。”我低声应道。
就这样,我们就很短暂地聊了几句。原本因为这些复杂的情感而犹豫的情绪,被突如其来的一通电话给打散了。
我曾预想过很多种我和夏静再次见面的情景。我们会聊什么呢,我们要说什么呢?会发生什么事呢?或许我们会不会就因为柏允律这混蛋然后就变成了陌路人呢?还是说我在宣布我要和律离婚后,夏静和律在一起了,然后我就可以默默地退出按照我所预想那样呢?
然而实际总是和我的预想有个天差地别的不同。坐在小时光咖啡厅的我看着一辆黑色的轿车驶过,停在了咖啡厅的门口。一个高大英俊的混血男子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出来的是我很熟悉却又有点陌生的身影。
那是夏静。
男子轻扶着夏静,仿佛在她耳边亲昵地叮嘱了几句话,夏静甜蜜地笑着,娇嗔似得拍了一下男子的肩膀。那男子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离开前很温柔地亲吻了夏静的额头,随后夏静看着那男子开着车离开了。
我愣愣地看着这一切,也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夏静就走了进来了。看着走进来的夏静,我更加清楚看到她整个人,腹部明显地隆起,大概有五六个月左右身孕了。
“Oh my!”我站了起身,惊讶地看着夏静感叹道。
夏静看到我,也是站着一愣,随后也不顾大庭广众什么的,来着就是一吼:“班小唯,你这臭丫头!”
我会心一笑,走过去直接给她一个温柔的熊抱。她倒是配合,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也把我回抱得死死的。周围坐着的顾客被我们俩这动静一闹,纷纷丈二摸不着头脑地对我们俩行起了注目礼。
“你特么居然怀孕了!”
“你特么居然真没死!”
我和夏静异口同声地说出同样的句式却代表着不同情况的句子。
我轻抚了一下额头,面对我们这种神一样的默契有点哭笑不得。我牵着她坐下,然后问道:“刚刚送你来的是你肚子那货的股东?”
夏静甜蜜一笑道:“是哒,我老公!”
我再次扶额,总觉得情况和我想得完全不一样了,这简直是颠覆!我再问道:“那柏允律呢?”
彼此熟悉的闺蜜,亲地跟异父异母的双胞胎姐妹似得默契,让我有了单刀直入的勇气。
夏静一怔,然后轻声一笑:“切,那是你老公。”
“可你跟律不是有旧情么?不是要在一起的人吗?”心直口快估计就是这个样子,没有什么铺垫,我居然一下子就说出来了。
夏静一愣,然后道:“学长他告诉你了?”随后她又皱了皱眉头,伸出手用食指往我头上一戳:“你这猪脑袋。我跟他大学没毕业之前就分了,现在可没惦记着你家柏允律昂!这玩意别让我老公知道,不然我这小日子就不好过了!”
“我擦,那还不是有旧情!那会我怀孕的时候还撞到你来找律呢!那不是想要来找律旧情复燃么?”我抓着头发,一脸凌乱。
夏静托着下巴道:“是有这么想过,毕竟你老公我前任还真的是个优质男,可惜,我们之间也就真的是玩玩而已,我特么连亲都没亲过他一下,刚毕业那会想着有点气不过,想去霸王硬上弓他来着,没想到就撞见你了。”
我越听越凌乱:“什么叫做玩玩而已,还没亲过?他不是你前任么?”
夏静睨了我一眼:“班小唯,你知足吧。柏允律那家伙,从始至终接近我,目标都是你。我们那算哪门子交往,都单独我在垂涎他,他都不甩我的,我就提出让他当我男朋友,我就把你的信息和近况告诉他。”
此时我的脑子就是一锅粥了。信息量太大,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夏静看着我惊愕的模样,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两个究竟都在玩什么把戏啊?”
“你和律真的...”我有些犹豫,我至今忘记不了那天律在停车场看夏静离去的样子。他什么时候也会看着人发呆了?
“还是瞒不过你呀...”夏静眸光一转,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然后又缓缓说道:“我是喜欢过他,柏允律。异国他乡,对这样一个男人心动,不是很正常吗?”
不可否认,的确。先撇开相貌不说,律身上的气质的确对很多女人来说都是致命的,总有些人,站在那里,不发一语,光是静静看着你的眼神,那深邃的眼眸就可以在一瞬间让你再不自知的情况下陷进去了。更加何况,对他的温柔,我可是亲身经历的。
“那时候,我明知道他的目的是你,可是我还是忍不住自己接近他。你该知道,柏允律这张净招惹女人的脸从来都是花名在外的,可是你知道吗,他从来都不会跟任何女人有太多亲密的接触。就连我也不例外。他有着很严重的洁癖,不论精神还是身体。”夏静斜眼看了下我,又道:“我在他身边呆了两年多,也曾经用过各种手段想偷袭他,可惜都是不得手的。我那时候就在想,像他这种人,最后会让谁得手呢?”
说完,夏静看着我笑得诡异。我脸一红,照她这么说,我也没想过那个得手的人居然会是我。可他看起来完全不像...
夏静戏谑地看着我:“说实话,我到现在都很好奇,究竟我学长那活怎样?毕竟,我知道的,得手的人也就只有你一个...”
我瞪了她一眼凉凉道:“就一次我就他妈中招了,如今我儿子都几岁大了...”
夏静听了我这话,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收了收控制不住的笑意,她又说道:“也就只有你能搞定他,当初屡试屡败后我就知道,他心里可能这辈子都装不下我。每次他从我身上了解到你的信息,他那眼神我至今都忘不了。女人的直觉就是这么准。我很庆幸,自己的感情收得挺快,不然我也不会遇见...我这肚子里的股东呀。”她摸了摸肚子,眼底温柔的笑意像和煦的阳光,让旁人也不自觉地动容。
“为什么,他要在你身上了解我的信息...”我疑惑地看着她。
夏静一愣,一脸你无药可救的表情瞥了我一眼:“你还记不记得幼儿园的时候那个经常扯你辫子的转学生?”
我怔了一怔,脑海里忽然飘过小时候妈妈笑着对我说的那一句话:“我看呀,等你长大了你就嫁给小律好了...”
夏静看了看我的表情又笑道:“其实柏允律要说是我学长,也可以不说是我学长,毕竟,我们幼儿园,也有同班,就是他上学那会,跳级太快了...”
我一懵,脑袋里忽然就记起了什么。辫子,转学生,小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