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本预言书 第61章 长风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鸣默度过了少有的平静时间。他待在俱乐部里，废寝忘食的学习有关超凡者的一切。两耳不闻窗外事。

戊己有时候指导他，壬葵也有时会说两句。但最有资格成为他老师的只有——白术。

两个人几乎一直待在一起。

他了解到，几乎是对于所有的超出普通人能力的等级都是a、b、c，也就是高级、中级、低级。其中的差距非常之大。

白术目前是精神系b级超凡者。

鸣默见过他动真格的样子，是一位所向披靡的战神。

如果超凡力量是皮肉的话，那么秘药和符文就是组成它的骨。

但那些东西无法用常理解释，带着一种悠远神秘的感觉。

当凝视天空之城下半部分精妙得超出理解能力而如同神迹般的机械构造时，鸣默也有这种感觉。

他对这一切理解起来非常困难。

白术也算不上是一个好的老师。更多时候，他只是坐在一旁，用那双平静的眼睛看着你，说：“这非常简单。”

相信就算是再天才的超凡者也会嫉妒他的天赋。

他是一个天生的精神系超凡者，对一切晦涩难懂的秘药制作方法都了如指掌。

而这种来源于意识的神秘力量对鸣默来说实在是像来自另一个世界。再加上大量古籍文献的丢失——戊己很遗憾的说，它们都消失在了毁灭日中——更是让他的理解更加差劲。

实际上，有很多东西，包括文化和精神、某些尖端科技的遗失……对这群活在寒冷世界的人来说都是重大打击。

相比之下，鸣默更喜欢身体改造，喜欢义体和人造纤维。

这在之前见到大脑之树的时候就有征兆，他对玩家的容忍度出乎意料的高。

更有趣的是，在超凡者中鸣默更适合变形系，那种可以千变万化，战斗时变成对手天敌的超凡者。鹤俱乐部里大都是金木水火土这样的元素系，好在白术从天空集团的研究所里翻到了一些关于变形系的资料。

好几计秘药灌下肚，又在身上刻上符文。鸣默感觉自己要融化在岩浆之中，他拼命睁开眼睛，却只能看见带着光晕的扭曲图像。

然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他发现自己能够在黑暗中视物，能够闻到空气中混杂的气味。但更多的是，他感觉身体不太受控制。

少年尽力想要站起来，却脚下一软倒在地上，差点磕一个大包。白术拉住了他，然后他像水一样融化，成了一滩奇异的液体。

那滩水开始不停咳嗽，吐出星星点点的血。鸣默感觉自己被丢进了洗衣桶，五脏六腑都被搅动。

“鸣默，集中注意力。”他听见青年这么说，然后又感觉自己被轻柔地抱在怀里。

他头疼欲裂，但还是勉强按照白术说的那样做了。没意识到身上的符文正在微微发光。

白术半跪在地上，看着怀里的人身形扭曲，在不同动物和面孔之间改变，最后逐渐定形。

他才松了一口气，知道最艰难的时期已经过去。

艰难之中，鸣默好歹踏入了c级超凡者这个领域。

天门基地。

这里比起鸣默上一次见到的整洁了很多。那些破损的光屏和垃圾都被清理出去。明亮的灯光从穹顶上照下来，让站在新换的大屏前的女孩显得那么渺小。

那一排机械眼一眨不眨的把一切尽收眼底。

她换了一身白色的裙子，并打理了一番自己。没有刻意遮挡身上的改造痕迹和伤疤。

“好久没来这里，感觉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女孩感叹。

光屏背后的墙上是一个抽象的门的符号。要是鸣默在这里就能认出这和他第一次去鹤俱乐部时见到的门上的鹤符号同源，出自一人之手。

这是饮者设计的。

“是啊。”女孩身后一直站着一个绿眼睛的青年。他的手指抚摸过墙壁，竟然有些颤抖。“我还以为我再也不会来这里了。”

“如果要投入使用的话，还需要找人修理。那些管道估计都要报废了。”长风说。

甲乙点了点头，已经在思考这会是多大一笔开支了。

长风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这一切交给我就行。我都已经找好人了！毕竟，又不是以前那个穷得每次花钱都要开会的天门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闭上嘴。

可能是年纪大了，越来越喜欢回忆过去。长风叹息一声。

甲乙努力想让气氛没那么沉重，“我知道你现在可以说是贫民窟六层的王，这些对你来说不算是难事。”

但他显然不太适合这份振奋人心的工作。

两个人一时间陷入沉默。

甲乙不太知道应该怎么和长风交流。他们已经很久没见了，每一次的对话都以回忆结束。

甲乙咬了咬下唇，看了一眼长风身上的白裙子，又收回视线，说正事：“危楼正在联系其他成员，相信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把他们都找齐。”

“哼，我可是知道有一部分人完全不想天门重建。”长风冷笑一声，那张白净的脸上浮现杀意。

甲乙干巴巴地说：“危楼会处理好的。”

长风说：“不用，我就知道当初天门里有叛徒。这一次把所有人都叫来，当面杀了那些家伙好了！”

长风这几天经历了不少事情，变得杀伐果断。这和甲乙记忆中的女孩不太一样，但是他没有说出口。

大家都变了很多，连他也一样。

甲乙点了点头，赞成长风的主意，并说：“我会告诉危楼的。”

他之所以先找上这两人，就是因为他相信他们不是叛徒。

谈到叛徒这件事，甲乙有一句在心里憋了几年的话。他舔了舔嘴唇，用一种谨慎的姿态边打量长风边说：“当初的事情，应该不止那么简单吧？我听说，很多人认为白术是叛徒……”

“胡说八道！”长风还没等他说完就破口大骂，气得机械眼发出哔哔的警告。

甲乙急忙说：“消消气，你也知道白术那个性子。他们都这么说，而白术又不开口解释。当时你还处于高危情况，昏迷不醒。”他尝到嘴里的苦涩，停顿了一会才能接着说下去：“等我好不容易稳定情况以后，大部分人都这么认为。而我根本找不到是谁最先开始说的。”

他每一次闭上眼睛，仿佛能够看到那个倔强的少年站在远离所有人的地方，用那双冷冷的黑眼睛看着自己，然后问：“你也觉得我是叛徒吗？”

他一时愣住，回答不上来。等他回过神，那双眼睛里的神色已经成了失望，并拒绝和他说话。

但甲乙觉得不是白术做的。

长风气得胸膛上下起伏，好不容易才平息下来：“绝对不是白术！”她大声地说，声音在空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

“林栖那么相信他，绝对不是白术。”女孩闭上眼睛，然后又睁开，语气郑重地对甲乙说：“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可以肯定白术绝对不是叛徒。”

“但是一定有一个叛徒。我不知道那个东西到底是谁送到林栖手里的。但不可否认的是，就是因为这件事才让梼杌乘虚而入，一举击溃了……”他不想说出“天门”这两个字，这实在是太可怕。

“梼杌，那群希望所有人都去死的疯子。”长风冷哼了一声，用那种厌恶的语气说。

那两排机械眼转动，长风无机质地凝视着面前的甲乙，用奇异的腔调说：“实际上，我认为当初的事和方舟有关。”

她的表情看起来非常阴森。

“方舟。”甲乙闭上眼睛，缓了几秒钟后睁开。“我想起来了，我之前去找你的时候也遇到过方舟的手下。他们追杀我。”

这仿佛预兆了什么。

长风：“方舟，那群老不死的居然又来掺和这些了。找出叛徒，解决方舟。我们都记得当初发生了什么，不会让他再发生了。”

“当然。”甲乙从她的话里读到了某些让人胆寒的东西，宛如鳄鱼张开血盆大口。

“该做点什么了。”长风如此说，她突然想到了一些，“还有，关于那个或许要成为新一任饮者的家伙。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甲乙说：“鸣默。”

长风那些机械眼从来都不会闭上，它们正有规律的轮流转动。她沉默的时候像一个被改造过的洋娃娃，透露出一种怪异的锋利感。

“唔，在此之前我听过这个名字。绝对不会错，大概是在……一个多月前。一个通过贫民窟六层港口来到这里的异乡人，我觉得他并不简单。”她点了点下巴。作为贫民窟六层暗中的主宰，她当然知道那个港口的信息。

“哦？”甲乙来了兴趣。

他只知道鸣默和玩家公会的关系非常好，和白术也走得很近。

长风继续说：“我想想，他是从北方城上的船。”

“但他会是一个好的领袖。”甲乙说。

长风歪了歪头，“我已经在期待和他的见面了。”

一切正在走上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