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室友能聚在一起的时间很少了,大家都在实习单位奔波着。九月的早晨不凉不燥,沈佳名昨晚背书不知不觉又成了整层楼最后一个回寝室的人。爬上床之前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深夜一点半。
杯子里泡着速溶咖啡,沈佳名又从食堂买了两个包子,算是解决了早饭。刚六点的学校非常安静,顺着种满香樟树的小路走,十分钟就能到自习楼。这条路沈佳名走了太多遍了,趁着没人,她闭上眼睛养神,光靠两条腿的记忆走路。
何屹的问安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来的,沈佳名望着手机屏幕笑了。考研的好处在于,她没有时间想其他的,不必像曹亚一样想着到底去哪个城市,不必到处投简历,到处面试。她的脑子里只剩下,学习、学习、还有学习,然后在学习的缝隙里塞进何屹。生活就这么满满当当,快乐得肤浅。
“喂,你怎么起这么早?”
“晨练。”
忘了他是个作息规律,坚持晨练的何大爷。沈佳名闭着眼咬了一口包子,口齿不清地同他聊天。
“你也不怕闭着眼走摔了。”
沈佳名精神一振,眼睛也终于睁开了,眼一睁,才发现何屹就站在她面前。
“嗯?!你什么时候来的?”
何屹从她手里拿过厚厚的一沓书,似笑非笑:“大概,从你吃完第一个包子的时候。”
“那有一会儿了,干嘛不叫我?”
书被拿走后沈佳名轻松不少,包子都咬的更大口。
“想看看你什么时候能发现身边有人,照你这样迷迷糊糊的,是不是有人从身后拿麻袋给你装走了,你才能有点反应。”
“我太累了……”沈佳名把头枕在何屹肩膀上,左转转,右转转,然后深吸了一口气,顿觉精神抖擞。
何屹还没去跑步,衣服上有淡淡的香味。沈佳名喜欢他身上的香味,疲劳时抱抱他,简直是上好的能量补充。
她抬起头笑了,道:“何大爷,你就是我最好的能量饮料,比红牛还管用。”
“嗯?”何屹挑眉看她,盯着她的嘴唇反问“饮料?”
沈佳名愣了愣,眼看着何屹越靠越近,终于明白过来他指什么,急忙捂住他的嘴,掩饰地咳了两声。这两声咳嗽在清晨安静的空气中格外清晰而尴尬。
“青天白日啊,大庭广众,你……你,有伤风化啊。”
何屹被她逗笑了,放开了她。自习楼也到了,人渐渐也多起来。
“去自习吧,中午来找你吃饭。”
沈佳名疑惑,“你不用忙公司的事情吗?”何屹的公司正要上市,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准备才是。
“都差不多,就差个老板娘了。”
何屹眼里带笑。
沈佳名:“贫的你,你死心吧,你的老板娘没有其他人选了,我霸占了。”
沈佳名这话说的颇为霸道,何屹捏了捏她尚圆润的脸,配合地点了点头:“是是是。”
沈佳名的目标学校是北京的一所语言大学:方顿。方顿语言大学资源好,毕业后出来工作也好找,正好何屹的工作室也计划开在北京。
他们现在就读的大学在上海,按理说上海经济发达,又是沿海城市,创业环境会更好一些。可相比较于上海,何屹公司的性质更适合北京,北京人的生活节奏没有上海快,对旅游的需求会更大。
事实上,沈佳名也没有多花时间去和何屹吃午饭。让他叫了两份外卖,两人就在自习室的走廊解决了午饭。
从自习室到食堂来回要二十分钟,出去吃要花更长的时间。何屹这两天倒是挺闲,可沈佳名不得不争分夺秒地复习。她不能出差错,方顿是最好的选择,也是她既定地目标。
以为吃完饭可以稍聊会儿地何屹在被沈佳名赶得那一刻终于忍不住嘀咕:“您可真忙······”
九月过后,一天天就过得很快了。黑夜渐渐变长,天亮得越来越晚,沈佳名干脆睡在了自习室。和她一起的,还有五六个同样考研的学生。
何屹也越来越忙,经常跑北京。他在北京有创业的伙伴,是发小,也是胡点儿的男朋友,老张,张枢项。
说起来也奇妙,胡点儿那个粘人的性格,居然能坚持下来三年的异地恋。沈佳名只见过张枢项几次,印象里是个谦谦君子。和何屹有点儿像,又非常不像,张枢项的气质比何屹安静沉稳些。
何屹忙起来之后,沈佳名的脑袋里只剩下了学习。自习室一直亮着,也没人去分是自然光还是灯光,只要还能看到书本上的字,就没人想起来去找灯的开关。
所有人都期待着十二月统考的到来,又所有人都担心着十二月的到来。好在沈佳名不爱胡思乱想,一头就扎在书本上。
自习室晚上渐冷,沈佳名裹着小毯子感觉冷气往身上直吸。想着明天的要寝室拿厚被子了啊……
“不好意思啊,你们什么时候发现的啊?”
昏昏沉沉间听出是胡点儿的声音。沈佳名眼皮很重,抬不起来。
“今天早上,七点了,她还没起。我们就觉得不对劲儿,平常她都是六点不到就起来了。”
沈佳名听出来是一起考研的同学。
七点半……七点半?!
沈佳名脑袋顿时清醒了,但还是废了老大的劲儿才睁开眼睛。房间是简练的白色,空气中有淡淡的消毒水味。胡点儿坐在床边,看见她醒了连忙凑过来。
“佳姐,你清醒吗?”
沈佳名闭了闭眼算是回应她,胡点儿松了一口气。
“我就说,当时你就不该睡自习室。你回寝室收东西我就说了,入秋了,冷了,会着凉,你不听。”
“点儿,”沈佳名打断她,想让她别说了。可声音一处,沙哑地连自己都惊了一下。胡点儿也明显有些意外,沈佳名强撑着把话说完:“给我一点点水。”
胡点儿抿着嘴给她倒了杯水,又扶她坐了起来。
“我不说你,你看着办吧,何屹一会儿就来了。”
沈佳名呛了一下,“你给他说干嘛?他那么忙。”
“能不说吗,自己女朋友高烧39度6,烧傻了还不是他自己的。他得有照顾一个痴傻女朋友一辈子的心理准备。”
沈佳名看着自己手上扎着的点滴,暗想自己烧得确实挺重,从自习室到医务室,再到打上点滴,她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她突然有点儿为何屹庆幸,怎么说,自己这不是没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