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归处去 第177章 明珠

万剑山庄保存了一本至上秘法，名为《器灵诀》。

以寻常之法收服武器十分困难，且能收服的数量也有限，但这《器灵诀》可以让修真者以自己的灵力将天武炼化出灵识使其成为器灵，这些器灵的力量足以匹敌高阶修真者。最重要的事，因为是依靠本身灵力炼化，器灵都会听从炼化者的差遣。

这等厉害的秘法，古往今来除了它的创作者，再没有一人修炼成功，因为它的条件很苛刻，除了炼化者本身要具备顶级的修为，还需要一把神武在炼化过程中压制武器。

巧的是，这些条件，现在的九方宸都具备。

若这十万天武炼化成功，他等于拥有了几乎所有上宗门派加起来的战力。

要想实行他那等在修真界翻天覆地的计划，他必须要炼化器灵。

花了几天功夫研究这《器灵诀》，九方宸发现最大的困难还是时间问题。他粗略一计算，照这么弄下去，他得十年才能把这十万天武炼化完。

若是再有一把神武……

九方宸摇摇头，苦笑了一下，自己真是有够贪心的。

但他还是在闲聊中对栾清雅提了一嘴这事，没抱任何心思，可不过两天栾清雅忽然带回了一张小纸条给他。

九方宸疑惑地打开那张小纸条，上面写着：秦淮岸，近月楼。

“这是什么？就六个没头没脑的字。”九方宸拿着纸翻来覆去，想找找还有没有什么机关。

栾清雅上去狠狠弹了一下九方宸的眉心，咬牙道：“就这六个字你知道花了我多少钱！这是黑市上拍来的消息，是一把神武的所在地。”

神武！

本还捂着脑袋一脸委屈的九方宸愣了一下，他再次紧盯着那张耗不起眼的纸条上的六个字。

这么重要的消息，传出去恐怕要引起天下震动，现在居然就这么轻飘飘在自己手上。

况且能让栾大小姐都露出肉痛的表情，这得是多大的本钱。

栾清雅：“也算是我们命好，就在这个时候居然正巧有了这么一个消息，但那毕竟是神武……你自己可以吗？”

“可不可以也要试试看了，能得到这个情报就是老天助我。”可很快九方宸就皱起了眉头：“只是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近月楼是全国赫赫有名的酒楼，名声不逊于京城盛楼，位于金陵秦淮河最繁华的一段地方。

那般繁华之处，若是神武暴走怕是得麻烦。

“到时候我会把岚姐姐和安哥哥带过去，你先试着收服吧，若实在不行……”栾清雅苦涩道：“只能对不起他俩，能让他们帮忙来收拾烂摊子了。”

九方宸感激道：“多谢了。”

“我们俩之间还有什么可谢的。”栾清雅一脸无奈。

****************************

风吹微波，金陵城的夜市格外热闹。

谈笑，打闹，音乐，讨价还价，甚至厨具碰撞的当啷声充斥在耳畔，一派歌舞升平的好风光。

九方宸绕过这曾经对他格外有吸引力的一片繁华，直逼秦淮河畔那最为壮观的酒楼。

当真是高耸入云，若站在酒楼最高处，真的有手可摘星之感，无愧于近月的称呼。

就是在近月楼后厨，九方宸找到了偷吃了三屉蟹黄汤包正被追着跑的神武，仔细一打听，这神武居然冒充琴师在近月楼骗吃骗喝不干活。

九方宸：“……”

这是什么东西啊？！

替神武还了钱赎了身，领着他在秦淮河畔走了一圈，吃了卤干、糕团、盐水鸭、鸭油烧饼……九方宸许诺，只要神武愿意跟着他，什么脏活累活都不用干，只要给他充充脸面，天天都有好吃的。

神武就这么骗到手了。

九方宸为其取名：照影。

后来九方宸问过照影，为什么那么轻易就跟着自己了。

神武笑笑：“我比你多活了几万年，你骗我那些话，我心里清楚的很。只是觉得你有趣罢了，我这日子啊，真是漫长又无聊。”

于是知道他秘密的，又多了一个照影。

九方宸没有急于和这把神武琴结契，一旦结契，契约的天赋限制会把神武的力量压低。

如果能使用神武本身的力量，或许这器灵炼化会快得难以想象。

四个月后，在塑灵中报废天武五百四十九把，剩余十万一千五百二十一把天武成功塑灵。

九方宸组建起了他的第一支军队。

在收服照影后，他没有任何犹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入了万药谷。

那是一场谁都想象不到的突袭，不过一个时辰，万药谷就在九方宸的掌控之下。

又不过一天功夫，在他的雷霆手腕下，有一批药师屈服在他的手下。

九方宸留下了顺从者，将以李药子为首的反抗派驱逐出了万药谷，又以万剑山庄的万器封印封闭了万药谷，将其变成了自己的领地。

一时之间，九方宸名震天下。

当然，那并不是什么好名声。

************************************

栾清雅是忽然被栾黎叫回家中的。

“姑姑，你找我。”栾清雅踏入家祠，入眼便是栾黎高瘦修长的背影，她手上正擎着一注香抵在额前，面前高台之上是栾氏列祖列宗的牌位。

栾黎没有回头，恭恭敬敬上过香后，才缓缓开口道：“近一年时间，你的开销大了不少。”

栾清雅心底一震，面上强装镇定，撒娇道：“姑姑嫌弃我花钱多了？”

“花钱多不要紧，可别花在什么不对的地方。”

栾清雅脊梁瞬间发凉，她咬咬唇道：“姑姑这是什么意思？”

栾黎微微撇过头，狭长的眼睛压低，透出几分凌厉之色：“这一年时间，凡过你手的钱有大批用以购买药材、秘术甚至禁术，还有流入黑市的一大笔资金我查不到去向，你和我说说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了？”

栾清雅脊梁发麻，硬着头皮道：“神……神武的消息。”

“你买那做什么？”冷冷的质问声盘旋在头顶。

“我想……收服一把神武”栾清雅低着头，不敢看栾黎的眼睛，“得知神武在近月楼后，我带着岚姐姐和安哥哥去了那附近，想让他们帮我收服神武，没想到神武的气息很快消失了。”

果然，栾黎厉声道：“简直胡闹！神武之间多不融洽，那神武若是与他二人的神武爆发冲突，近月楼一带恐是要伤亡惨重，你怎能如此不计后果？！”

栾清雅立时跪了下来，仰头看着栾黎，声音带上了哭腔：“我知道错了姑姑，是我太心急了。可是，可是师尊在我这个年纪已经位列天英榜之上，而我甚至还差那九州云崖的陆世一重，我不甘心！我想着我什么都有了，什么都做了，就差神武，若是有了神武我……”

“雅儿！”栾黎打断了她，重重叹了口气：“顾温珩是出世的天才，珂安和屈子岚甚至都居于他之下，若他不过只是个高手而已，那我也不必将你送进门派中去。有上进心是好事，但刚极易折，收服神武靠的是靠缘分而非蛮力，当今的五个神武持有者，还有之前的岳曜，没有一个是靠殊死搏斗收服的神武，强强相碰，以常人和神武的差距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栾清雅叩首道：“是我急功近利，我错了。”

“你跪在这儿好好反省反省吧，没我的同意哪儿都不许去。”栾黎起身离开。

在门口等候的屈子岚见栾黎出来，忍不住道：“她有上进心也不是什么坏事，就是没考虑周全，讲明白就好了，没必要关禁闭吧？”

栾黎：“万药谷的事你也知道，现在时局动荡，她这个性子，放出去难保会不会惹麻烦。何况……金陵出现的神武现在在九方宸手上，消息是雅儿拍得的，那九方宸又是怎么得到的？”

屈子岚：“或许是就是机缘巧合，而且这消息虽然珍贵，但肯定不止黑市上这一条门路。”

栾黎：“那也不能完全排除九方宸暗中盯着雅儿的可能，总归是先让她在家里吧。”

屈子岚想了想道：“也是，那我让珂安送信给顾宫主说一声，雅儿最近呆在家里，不回去了。”

栾黎点点头，此时她根本想不到，她的珍宝早已和魔头共谋。

听着脚步声远去，栾清雅直起身，她看着自己汗涔涔的掌心，颤抖着长出了一口气。

圆过去了，这次成功圆过去了，可是下次呢？

只要栾黎手握栾氏大权，她的一言一行很难逃出栾黎的掌心，不过多久连她暗中和九方宸有联系都会暴露。

湿漉漉的手慢慢攥紧，她必须要把一些东西握在手中，也必须亲手捏碎一些东西了。

**********************************

当栾清雅带着族内三分之二的长老站在栾黎面前时，她第一次看见自己姑姑那张宠辱不惊冷若冰霜的脸上出现了碎裂。

栾黎：“你要做什么？”

栾清雅：“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位置，栾氏家主的位置。”

栾黎瘦削的脸上肌肉一抽动，露出一个难看的笑意：“好家伙，倒是长本事了，这个位置我若是不给你，你要如何？”

栾清雅一抬手，侍从们台上几个箱子，一次在栾黎身边排列打开。

“这些证据，足以弹劾你不配当栾氏家主。”栾清雅道。

一个女人，在乱世中掌控一个世家大族谈何容易，栾黎确实用过违背门规和见不得光的手段。

这些事在她上位后无人敢提及，在她为栾氏做出贡献后无人有资格提及。

可这些薄弱的，能威胁到她的东西，她从未隐瞒过栾清雅。

她担心自己哪天突遭不测，这些东西便会成为伤害栾清雅的陷阱和刀戟，她要让栾清雅提前设防，避免祸及自身。

可没想到啊，十几年来视若珍宝，倾尽心血，让她像花一样娇艳，像剑一样锋利，像宝石一样珍贵，像猛虎一样有胆识，可如今，她却向自己露出獠牙。

在一旁呆了许久的屈子岚这把实在没忍住，骂她道：“小没良心的东西，你不好好想想你若小小年纪当家，有几个能服你的？那些老东西是想通过你掌握控制栾氏的权利，你就是他们手上的小傀儡！你姑姑没结婚生子不就是为了将来把一个打理好的栾氏交到你手上吗？”

“她不结婚生子是我逼的吗？我有说过不让她结婚，不让她生孩子吗？她自己的所作所为是随她本心而行，为什么要用来绑架我？再说了，你怎么就能断定我会成别人手上的傀儡？若按你这么说，这么多年来，我是不是她栾黎手上的傀儡？！”栾清雅只觉得自己出口的每一句话都像匕首划过喉咙，可她还是合着血继续道：“当年守世而亡的是我的父亲，她又何尝不是占了我父亲的便宜得到这一切。”

此言一出，栾黎原本还只是凝重的脸霎时苍白，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栾清雅。

这就是她的......掌上明珠吗？

这下连木头人珂安眼睛都瞪大了。

“清雅！”他一声大喝，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看向他，从未听过珂安发出这种动静。

“你……你不能这么……说话。”

他憋了半天说出这么一句话，屈子岚一翻白眼，真是雷声大雨点小，动嘴果然指望不上他。

腹诽完珂安，屈子岚正要再开口与栾清雅对阵，栾黎却抬手阻止了她。

看着栾清雅决绝坚毅的脸，栾黎道：“你是要把我赶出栾氏？”

栾清雅：“我没那么狼心狗肺，毕竟你为栾氏所做颇多，让你流离失所不至于。”

栾黎轻近乎破碎地扯出一声嗤笑，“那就是要把我囚禁起来的意思？”

“我受你制约这么多年，早就受够了和你在一起，我会带着属于我的人和东西回晋城，金陵如何，你自便。”

说罢她再也不敢看栾黎的样子，转身大步离去。

支持她的长老连忙跟上，小声道：“大小姐，从晋城迁族到金陵本就是为了宗族发展，再迁回晋城非上策啊。”

“我有我的考虑，既然选择追随我，就听我的，还有……”栾清雅转头看向那长老，“你不该叫我大小姐，你该叫我家主。”

在九方宸封锁万药谷十天后，栾氏分崩离析，栾清雅带着大批族中元老精英自金陵北迁回晋城。

紧接着，四海之内，栾氏大量物资开始向万药谷输送。

任谁都能看出，这世道要大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