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归处去 第159章 悔也

巽风将见魂尺一推，时间六年之后，在一昏暗巷子里，紫辰直起了腰。

他的面前是一具尸体，尚且新鲜、温热，刚刚被他一剑刺入心脏，了结性命。

御华司的叛徒，为了保一个女人，居然背叛御华司妄图逃走，真是可笑。

紫辰看着尸体那死不瞑目的眼睛，其中还留存着不甘与担忧。

那女人应该也已被紫御解决了，你俩黄泉路上再会比在这世道流窜好得多。

他将剑上的血迹擦掉，收剑回鞘，根本没打算处理那男子的尸首，转身离开了。

被发现了又怎么样，永远查不到他的头上来，这就是权势，他已经体验到了。

远远听见急促的奔跑声和东西的撞击声，有人大吼：“别让那小子跑了！抓住他！”

紫辰见怪不怪地慢慢踱着步子，这种鸡飞狗跳的矛盾连皇城根下天天都在发生，何况这灾后不久的小城呢。

可前方矮小的身影一个急转进了窄巷，没头没脑地冲自己猛冲过来。

意识到前方有人，那小孩子似乎想刹住自己，可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紫辰微微一侧身躲过了那一头撞来的小孩，两两擦过，电光火石间，紫辰看清了那将要扑倒在地上的孩子的样貌。

他疾速伸出手，将要栽倒在地上的人捞了起来。

“咦？”预计的疼痛没有到来，小孩子睁开眼，看见了那张美的出尘的脸。

哇！这两天见到的人怎么都这么好看啊！

紫辰也在注视着那孩子，小孩虽是挨了打，眼眶和嘴角有淤血的痕迹。但还是难以忽视雪白的肌肤，墨一般却熠熠生辉的眼睛，还有那熟悉的五官……

“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九方宸。”

紫辰的手猛地一紧，被攥着胳膊的小孩吃痛瘪了瘪嘴。

此时脚步声已近，追捕的人将至，紫辰一把捞起九方宸一跃而起，落在了高处的屋顶上。

“哇……”九方宸并不害怕，反而在腾空时有些惊喜地睁大了眼睛。

转进巷子的人见前路空空奇道：“奇怪，刚才那孩子不是转进来了吗？他跑这么快？”

另有人说：“反正就这一条路，他也只能往前跑了，追！”

看着那伙人远去，紫辰将九方宸放在房顶上，半跪在他面前问：“你住在哪儿？”

九方宸不怕生，竟靠近了紫辰怀里，仰头看着那双琥珀般的眼睛，乖乖回答他的问题：“城外的帐篷里。”

“谁照顾你？”

“以前是爷爷。”九方宸低下头有些伤心，“他死了就剩我自己了。”

“他们为什么要打你？”紫辰抬手摩挲他眼眶和嘴唇边青紫红肿的痕迹。

问道这里九方宸不好意思了，他支支吾吾半晌才说：“我偷了他们家两颗桃子。”

接着他又急急的解释：“不是我馋，是有个大哥哥生病了，他想吃桃子！”

紫辰点点头，望向那群背影隐约的人。他将九方宸推开说：“我知道了，你在这儿等着。”

“诶？你要……”话音未落，眼前的漂亮哥哥已经没了人影。

九方宸小心翼翼坐了下来，心想哥哥这是去哪儿了？不会把自己丢在这里吧？自己可下不去呢，说好了和帐篷里的哥哥吃早餐，这大半天都过去了也不知道他走了没有。

不想他走啊，自己不想一个人。

九方宸也没胡思乱想多久，紫辰很快就回来了。

看着轻巧落回房顶的人，九方宸开心地扑了过去，搂着紫辰的腰喊：“哥哥！”

紫辰的身子微微一震。

时间过得还挺快，你都到了会喊哥哥的年纪了。

他看着九方宸圆圆的头顶，轻声道：“走吧。”

说罢，他提起九方宸跳下屋顶，又将九方宸向外推了一步。

九方宸也没纠缠，只是仰着脑袋看着紫辰问：“我还能见到你吗？”

“你还想见到我？”

“嗯。”九方宸笑了起来，又上前抱住紫辰的腿：“你对我好，我喜欢你。”

在那一瞬间，紫辰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又生生把话咬在了牙关里，最后说了句：“有缘自会相见。”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不敢回头，回头了就舍不得。

眼前浮现起那被他处死的紫衣使。

不行，你不能进这狼窝。

城门口，完成任务的紫御正等着紫辰回来。

那个女人不会法术，连话都没说一句就死在了他的剑下。虽说不能太晚复命，但他还是可以和紫辰多待一会儿，毕竟真的忙起来两人经常很久都见不到。

远远见紫辰走来，他不自觉地绽开笑容迎了上去，却在看见紫辰阴沉的表情时乖觉地安静了下来。

两人靠在一架废弃的车子上，一直坐到日落西沉。

冷风略过枯草，发出寂寥的声响，摇摇欲坠的太阳将最后一点暖光努力撒在城墙上，笼罩出一层脆弱的辉煌。

见紫辰长久不语，紫御叹了口气，鼓了鼓嘴问：“你到底怎么啦？总不能一直不说话吧，我们一直在这儿不动也好冷。”

紫辰慢慢眨了眨眼，先解开了披风盖在了紫御身上才开口道：“我刚刚见到我弟弟了。”

紫御正拢着带着暖意的披风抿嘴乐，听了紫辰的话惊讶道：“就是小时候你放进河里那个？”

紫辰点点头。

“这是什么缘分……”紫御喃喃道：“他现在怎么样？”

“住在城外两里流浪汉聚集的帐篷里，没人管他。”

“这样啊……”紫御低下头轻声问：“那你打算怎么做。”

紫辰自嘲地笑了一声，“我能带他过这种日子吗？”

两人再次沉默了下来。

这次的任务已经顺利结束，他们本该尽早启程回御华司复命，可紫辰不走，紫御也不说话，静静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脚尖。

等太阳完全落下，灯火点亮时，紫御忽然扯下身上的披风重新披回紫辰身上，他抵着紫辰的额头道：“不是还有我吗？咱们到走到今天，不是什么都过来了吗？”

紫辰抬眼看着紫御，清浅的眼珠里有光泽流动，他忽然起身，反身朝城内走去。

紫辰：“再等我一会儿。”

紫御眨巴眨巴眼，笑道：“好~”

看着紫辰的走入城中，紫御摸出钱袋掂了掂，自言自语道：“嗯，给弟弟准备个见面礼吧。”

虽说到了晚上，这城中此时还挺热闹，好像是发生了什么新鲜事，人头攒动的。

有早晨出城刚刚回来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拽了身边的人问：“这是怎么回事？街上怎么这么闹腾？”

“据说是有个小孩偷了张员外家的东西，本来白天就是派人去追打上一顿，谁成想去追的那些人不知道怎的全被打断了腿，这可惹恼了张员外，这不下午又把人给抓着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呢，不过……”

紫辰人若疾风一般冲了出去，直奔员外府邸而去，他去的匆忙，没听到那句：“不过那孩子被一仙尊救了，张家还挨了一顿收拾。”

紫辰粗野地拨开人群，可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员外府邸前，没人真的在意他的推搡。

当他终于冲出人墙，就在那条最热闹的街道上，看见了被裴瑾疏抱在怀里的九方宸，此时他的耳朵才开始接受周围嘈杂的信息。

“这小孩也不知道什么缘法，居然被琬琰仙尊收了做弟子？”

“啧，这还真是因祸得福。”

紫辰看着那神明临世一般的仙尊，看着他解下自己的披风，很小心地裹住九方宸，又把人牢牢抱在了怀里。

可能是动着了九方宸的伤处，趴在裴瑾疏肩上的九方宸哼唧了一声，裴瑾疏忙拍了拍他的背哄道：“乖啊，带你回家。”

说完裴瑾疏也不再管周围的议论和目光，抱着九方宸御剑而起，朝着九州云崖的方向飞去。

紫辰看着那道光芒消逝在满天星辰之中。

真是良辰美景，星辰璀璨，映得他眼睛都有些发烫。

“哼哼哼~~~~~~”

紫御手上拿了个糖人，嘴里哼着现编的调子，远远见紫辰是孤身一人回来，眼睫一颤。

待紫辰走近，他问：“弟弟呢？”

紫辰一摊手，笑了：“还是命好，有好去处了，九州云崖的琬琰仙尊当众收了他做弟子，把人带走啦。”

紫御顿了一下道：“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跟着仙尊吃香的喝辣的，做人人羡慕的修真者，将来说不定也能混个仙尊的名头，唉，哪像我这么命苦，大冷天的还得干活。”

紫辰的语气已经一改之前的沉郁，换回了平时的轻佻。

可紫御太了解这个人，他将手中的糖人递给紫辰，“喏，甜的，本来是送给他的，给你吧。”

齐天大圣，做的真是栩栩如生。身穿金甲，手握如意金箍棒，头戴凤翅紫金冠，两根雉翎飞舞于空中，肆意张扬，好生威武。

也就是得像这般威武强劲，才能护住想保护的人。

齐天大圣的脑袋被一口咬了下来，在他雪白的牙齿间被碾碎，甜味遮掩去了苦涩。

当天夜里，张员外卧室的蜡烛被老鼠碰倒，点燃了窗帘，起了一场火。

那火很快就被灭了，可奇怪的是，张员外不知为什么在火熊熊燃烧时睡得死沉，并没有逃出来。

见魂尺再次推进。

这次的紫辰从身材看已褪去的少年的模样，只是脸被血污沾染，看不清样子，跪伏在神钦殿的主殿中，身边站着两个挺拔的青年，十审判高坐审判台之上，面无表情看着台下。

楚昀冷声道：“说吧，那些尸体都是怎么回事。”

“都是……”紫辰开口，血止不住地从口中涌出，含糊了他的声音，“我做的。”

岳羌华与楚昀同时沉目，眼中有怒火缭绕。

“我看那些老头子不顺眼，咳咳……”紫辰脸贴在地上，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像是一滩血水中的破布。

这话岳羌华和楚昀自然不信。

他小小年纪，无名无分一个人，怎会在朝中树敌众多？那些碎尸焦骨遍布众多荒山野岭，又岂是他一人完得成的。

可他们也太清楚紫辰为何要这么说，连他们查案也只能查到紫辰这个地方，即使他供出了御华司，御华司翻案也是轻而易举，并且不会轻易放过他，倒不如自己认了还能死个痛快。

暮池从座上起身，向前一步，毫无感情的宣判道：“御华司紫衣使紫辰，借职权之便，公报私仇，草菅人命，处以死……”

“且慢。”岳羌华忽然打断了暮池的宣判，“这件事没完，留着他的命，以后再查。”

他这话说的并不客气，如同命令一般。但暮池并未露出任何不悦，她的脸上依然平淡无波，沉默了片刻反而道：“既然您这么说，那就把他关入东海牢狱，此生不得脱出。”

楚昀蹙眉，对岳羌华道：“这案子已经查到头了，你留着他的命也不会再有转机。”

“我知道。”岳羌华着血泊之中苟延残喘的紫辰，眯起眼睛，“那也不能单让他拿命清了背后主使者的罪吧。”

楚昀：“在东海牢狱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那就看他自己的选择了。”说罢，岳羌华转身离去。

见魂尺再进，无边的芦苇湿地，风动金浪，芦花摇曳，成群的野鸭略过浅滩，有大胆好奇的，凑近去看那两个奇怪的外来者。

“真是十年风水轮流转啊。”紫辰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支离破碎的岳羌华。

说是支离破碎一点也不为过，岳羌华脸上血肉模糊可见白骨，双目已经成了两个血窟窿，攒着两洼血水，他的胸前一片焦黑，露出的肢体没有一块好皮肉。

“你快死了啊仙尊。”紫辰蹲下身来抚上他的脸，摸着他的血肉和裸露的白骨，“原来你也会落得这种下场。”

他抬起手来，看着染在手上的鲜血，露出一丝无奈和愤恨，“啧，你还不能这么死了。”

染血的手掌摊开，不稳定的灵力在他的掌心汇聚。

“我幼时就救你，现如今还得我救你，烦死了。”话这么说着，他还是将手覆上在岳羌华的灵核之上。

刹那间，岳羌华那已经黯淡无华的灵核放出微弱光芒，迫切地接受着来自紫辰的力量。

体内的灵力被大量抽走，紫辰冷笑一声，掌下的身体食髓知味，向他贪婪汲取。在吸收足够的能量后，岳羌华的灵核终于开始运转。

此时紫辰的脸色已经苍白如雪，抽出了手，刚站起身眼前便一阵眩晕。他的身子晃了晃，一头栽倒在了岳羌华身边，失去了意识。

许久之后他才睁开眼睛，此时已是深夜，芦苇地中静悄悄的，只有他们俩相依而躺。

面前的脸还是面目全非的样子，可紫辰还是心道了一声果然厉害。就借着他的那点灵力，自身的灵核开始运转，艰难却不息地开始修复自己的身体。

紫辰从地上爬了起来，背起岳羌华，踉踉跄跄朝远处走去。

巽风拔出见魂尺，收入掌中。似不经意的眼神扫过紫御，既是安抚也是警告，他已经隐去了紫御在紫辰记忆中所有见不得光的痕迹，不会受到分毫牵连。前提是他安分守己的话。

“接下来的事重霄仙羽楼没说，可想必大家也有所耳闻。紫辰为报私仇，将前重霄仙羽楼楼主岳羌华囚禁了十年，这点我没胡说八道吧？”

岳羌华没有回应，当然，巽风也没有非要个答案。

他看向众人道：“见魂尺不会说谎，九方宸和紫辰确实是兄弟”

此时裴瑾晞冷声道：“见魂尺是不会说谎，可操纵见魂尺的人是你，中间缺失了那么多的环节，这些拼拼凑凑的能作数吗？再说，他是怎么是怎么发现龙首山堕神元神的，京城那些人都是谁指使他杀的，他是如何知道岳羌华重伤之后的位置找到他的，为什么不给我们看这些？”

巽风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按照他的得到的消息，裴瑾晞似乎并不喜欢九方宸，没想到竟会第一个开口为其争辩。

“弘璧仙尊，不是我有意不给你们看。只是人死如灯灭，人身体里残留的记忆在疾速流逝消散，你的那些问题也是我们的问题，可我们也没有找到答案呀。”

有人道立马开口：“小小年纪就能灭江家满门，当真歹毒缜密啊。”

也有不忍心的人道：“江家待他也甚是残忍，自幼被取灵核，家人都……”

那人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打断的人嚷嚷着：“有御华司和神钦殿，他罔顾法纪，私自寻仇，手段残忍狠毒，这是目无王法神威！再说那张员外也是他杀的吧？明明他弟弟都被救走了有了好去处，他居然还下这般死手！”

随即有人对九方宸发问：“龙首山一战整个修真界死伤惨重，你九方宸首当其冲却好好活下来了，就是你们兄弟二人勾结的吧！”

此话一出立时有无数人恍然附和：

“对啊，龙首山死了多少人，怎么他妖界走一遭还能好好活着？肯定有猫腻！”

“没错，他说不定还有别的企图呢！”

“说！你到底打得什么算盘？！”

九方宸垂着头站在原地，没人看得清他脸上的表情，岳羌华抵在他后心上的剑已经撤了，裴瑾疏还站在他的身侧。

原来是这样啊。

怪不得，那张脸与自己那么像。

怪不得他要问：“你师尊对你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你？”

原来他问的每一句，都是在确认，你过得好吗？

他的哥哥，一生极苦，却在至死之时都没有拖累他，都没有透露一句他们的关系。

“仙尊，”九方宸转过头看着岳羌华，神情戚戚，问道：“如果我哥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救你而生的，他现在还会躺在那儿吗？”

岳羌华说不出话，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他的印象中，曾经生病的过往都很淡了，只知道有药师给的药，他身子越来越好，修行、练武、战斗、学习、玩乐，丝毫没有影响他在这世间的徜徉。

然而这背后，居然是拿了别人的人生来垫基的。

九方宸转手，程澈脖子上的剑转而移至了岳羌华颈侧，众人惊呼起来。

裴瑾疏喝道：“九方宸！”

岳羌华没有躲，似乎九方宸下一刻下死手他也不会躲的样子。

然而九方宸没有再看他，看着台下那些被他救过的人，那些曾经喜爱他的，受过他恩惠帮助的人们，这些人现在都剑拔弩张，若是下一刻自己有所异动，他毫不怀疑那些人会毫不保留地袭击他。

“哈哈……”九方宸闭了闭干涩生疼的眼睛，对着岳羌华笑了：“仙尊，你人缘真好，他们都想你活，就像在我哥和你之间，他们都选你一样，如果杀了你我也活不了了，他们都想我死。”

就那个笨蛋，傻傻挡在自己身前，焦急地制止他道：“九方宸，你先把剑放下！”

裴瑾疏你个大笨蛋。

你说你这么笨，我招惹你干嘛，害得你现在伤心难过。

师尊，瑾疏，我这辈子，最喜欢你了，从你把我救回来的那一刻起，我就最喜欢你了。

我想和你天长地久，想和你朝朝暮暮，我很想你，哪怕你站在我面前我也很想你。

你是最好的人，可惜我不是，所以老天不让我配你。

我很想把这些都告诉你，但我不能说，要是说了，你得被这些困一辈子。

他低下头，看着冰棺中毫无生机的紫辰。

唉，他果然是个狼心狗肺的，过上好日子，便把什么都忘了，不记得阿旺，不记得哥哥。

哥，对不起啊。

我抢了你的名字。

我没能等你把我带走。

我破坏了你的生活。

我还……杀了你。

哥，是我输了。

行到水穷处，我后悔了。

程澈没看见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他被九方宸用一根绸带蒙上了眼睛，接着身体失重，有温热的液体与他一同坠落，空气中弥漫开甜腻的血腥气。

有人在他落地时稳稳接住了他，在那一瞬，他听见裴瑾疏撕心裂肺的一声“九方宸—————————”

他拉下眼上的绸缎，映入眼帘的是陆世哀恸的神情，空中被解契的神武将夜空映得辉煌，青辞，煊赤，灵渊，不可置信地看着烽火台。

紫辰的冰棺烧起了火，御华司的人试图灭火却根本灭不掉神武之火，最终也只能徒劳地看着紫辰在火焰中消失。

许多人冲上了烽火台，隋膺站在烽火台的边缘不敢上前。

而陆世将自己搂紧了，他的身体在颤抖，泪滴在自己脸上。

程澈确信自己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他此时此刻没有什么异常的情绪，他甚至抓住了陆世的胳膊，安抚似的拍了拍他。

七月初七，神钦殿逃犯九方宸，自刎于麓山口渭水河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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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悔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