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归处去 第12章 分水

“嗯，让我来看看这剑谱。”

九方宸翻开凌霄剑谱，煞有介事地看了第一页，啪得合上了谱道：“我看第一个动作是金鸡独立，你来一个。”

程澈不疑有他，直接给九方宸来了个金鸡独立。

九方宸点点头，“很好，你先把这个动作练一百遍，正所谓招练百变，其义自见，练！”

九方宸一声令下，程澈立马开练。

九方宸再次翻开剑谱，找了个阴凉地拍拍屁股坐了下去，“我看看第二个动作，这是啥？诶？第一个动作是金鸡独立吗？”

不远处裴瑾疏一手扶树一手捂眼，实在看不下去这惨不忍睹的教学场景。

这不活生生给人教瞎了！！！

九方宸啊九方宸，你果然不是个靠谱的。

不行，心中的师德底线让裴瑾疏准备出手，可不能让程澈在迷途的道路上被九方宸越指挥越远，可一步还未迈出去胳膊却被人拽住了，转头就是裴瑾晞冷若冰霜的脸。

“你不准帮他们，三天之后我得好好给这小子个教训。”

裴瑾晞的脾气有时候也是倔得让裴瑾疏无奈，“你跟个孩子计较什么，无尘界降世的日子越来越近，还真要浪费三天时间？”裴瑾疏劝道。

裴瑾晞一台下巴怒道：“就这？被人三言两语一劝就能逃课跑去看男人，多给三天有什么用？”

见裴瑾晞火大，裴瑾疏也不再多言，生怕火上浇油。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裴瑾晞先开了口，“这次进无尘界，陆世和程澈你多照顾。”

裴瑾疏轻轻叹了口气，他自然知道裴瑾晞想干什么。

能治他寒症的只有三种草药，人间裴瑾晞基本寻遍了，如今最大的希望就是无尘界。

“哎呀。”裴瑾疏抬起胳膊城在他哥哥肩膀上，“哥，这事咱看缘分，不要强求。”

“尽人事才能听天命。”

裴瑾疏看着裴瑾晞的侧脸，轻声道：“哥，你已经尽力了，我很感激的，不要犯险。”

裴瑾晞抬手当开了裴瑾疏的胳膊，接着便拽着他离开，裴瑾疏转头看了一眼那还在研究第一式是不是金鸡独立的弟子，只能心里长叹一声祝他好运。

一旁坐在树下翻弄剑谱的九方宸早就知道裴家那俩兄弟看着他们，待到两人离去，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染上唇角。

终于走了，九方师尊的课堂要正式开始了！

他潇洒将剑谱撂在一边，随即一跃而起，对着还在兢兢业业金鸡独立的程澈招了招手，程澈立马跑到了他跟前。

程澈：“师兄。”

九方宸抽出腰间佩剑，递给程澈。

程澈有些犹豫地接过，他还没用过真的刀剑，一直都是用练习的木剑。

九方宸来到程澈背后，握住他执剑的手道：“师弟，时间紧急，什么心**法的都来不及细讲，咱只能速成了。”

说完九方宸的灵力冲入了程澈的身体，外来的灵力让程澈不适地缩起了身体。

“别怕，你属性水金，与我相合，别抗拒它，跟着我的力量走。”

程澈尽力克制着自己稳下心神感受着九方宸力量地走势，调动体内的灵力跟着九方宸而去。

“干得好，那么接下来，咱们就去剑境看看了。”

程澈眼前忽然银光炸裂，耳畔阵阵风声与嗡鸣响起，他感觉自己像是冲进了一个极长的隧道，光华疾速流转，他的身体忍不住向前倾倒，若不是九方宸稳稳抓住他的身体，定是要一头栽下去。

等那番眼花缭乱的景象退去，程澈蓦然发现自己站在虚空之中，周围寂静无声。

“师兄！”程澈心下慌乱，急急喊九方宸。

“别怕，我就在这儿。”

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九方宸，程澈吃惊道：“师兄！你是从哪里出来的？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是我给你那把剑的灵境，大多数修真者一辈子都到不了的地方。”

程澈：“剑的灵境？那是什么？”

九方宸背着手慢慢踱步，教育者的姿态拿捏的十分到位，他解释道：“记得我跟你说过收服武器之后他们有自己的虚空吗？这里就是，你可以把它当成武器的家，它接受你，认同你，就让你进自己家门。当然这是把普通的剑，强行进入也很简单啦。”

“那我们是怎么进来的？”

“哦，我用灵力引着你过来的。对了！这件事千万不能告诉别人知道吗？”九方宸盯紧程澈的眼睛，引他人进入灵境当今世上可没人能做到，若是传出去他必然有大麻烦。

“嗯嗯。”见九方宸认真，程澈努力点头。

真乖。

“你首先要做的是在这里感受剑气，要记住我们练剑练的不是招，而是势。修真者费那么大劲学通灵境，其实学的是感知，为了感受到武器的气魄和性格，再与其成势，可断、可杀、可缠绵、可睥睨，都在你与武器的配合下。”

看着程澈露出似懂非懂的表情，九方宸干脆一叉腰，问：“你现在觉得这是一把什么样的剑？”

什么样的剑？

这个问题让程澈一时不知怎么回答，但面对九方宸他也不怕答错，他环顾此剑的虚空，只觉得朴实无华而又厚重敦实，于是他老实道：“感觉它挺沉稳的。”

“所以啊，你怎么对待沉稳的人，就怎么对待这把剑。你别惊讶，许多修真者总觉得觉得人才是武器的主人，人要掌控武器使其为己所用，若武器不从，就强行以蛮力驯之，当然我也经常有这种想法，但仔细想想，你们本为二者，只有互相配合，融汇合一，才能将彼此的力量发挥到极致是不是？”

曾经的九方宸确实如他自己所说，觉得武其再怎么样也是个工具，毕竟事在人为。

所以地武以下，拿来用就是，天武不服，驯服就是。

直到有了神武，他才明白了人与武器两两相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方能携手同心以至纵横天下。

“唔，师兄你说的对。”程澈点点头。

“记得今天的感受，每当你拿到一把武器，先去体会它，再去与他配合。”

“可若是我俩无论如何都不能配合呢？”程澈问。

九方宸笑道：“程澈，有些东西得讲缘分，若是实在不合，天下那么多武器，便不要强求了。”

“嗯，我知道了。”

“但如果你有本事，”九方宸忽然话锋一转，“强求也不是不行。”

程澈：“诶？”

怎么转瞬这话就不一样了？

九方宸未再解释，反正这些离程澈还远着呢，他拍拍手道：“好啦，回去练剑！”

说完他展臂推了程澈一把，程澈顿时猛地向后倒去，像是坠落万丈悬崖一般，他眼看着九方宸的身影离它越来越远。

“师兄！！！”

“程澈！回神了！醒醒！”

一片漆黑中耳畔传来熟悉的呼声。

程澈艰难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还是站立着，只不过整个人靠在九方宸的怀里。

九方宸松开程澈，示意程澈看向手中的剑，“什么感觉。”

“感觉……有些熟悉，不像是刚刚随手拿起的东西。”

一阵掌声传来，程澈抬头，九方宸笑道：“恭喜了师弟，达成了本次课程第一步目标，悟剑。”

九方宸承认自己有些拔苗助长，但这建立在他有信心带程澈从武其灵境全须全尾的出来，而且最重要的是……

九方宸看向正在认真研究手上那把剑的程澈。

他这师弟自来九州云崖就有许多人看不上他，这些人中也包括裴瑾晞，他就是想下一次裴瑾晞脸面，顺带打一巴掌那些人的脸。

“好，练剑！”九方宸拿过程澈手上的剑，“我先来一遍，你仔细看好凌霄剑法的招式。”

九方宸后退两步，微微仰头，以腕为轴，展臂擎剑一划，接着他顺力翻转身姿，剑自身下绕出，下一刻，剑气破竹而出，冲顶云霄。

九方宸的身姿流畅依旧，快慢相宜，可剑势凛冽，如游龙惊鸿，似狂风急雨，最后随着九方宸振臂平扫，长剑如虹，一道深深的刻痕嵌入地面。

“这就是凌霄剑法，其实没多厉害，但讲究的是个气势，很适合体悟剑势，你来试试。”说着九方宸把剑递给了已经看呆的程澈。

程澈愣愣的接过剑看了看，接着猛摇头，“师兄，我记不住啊。”

“又没让你全记住，”九方宸东瞅瞅西瞅瞅捡了个树枝，“你师兄我还在呢，跟着我来。”

程澈忙跟着九方宸的动作摆开架势。

“程澈，给自己争口气，也给师兄争口气。”

鼓励和打气话语中带着笑意，没有施加压力的意味，让程澈倍感振奋。

“嗯！”他重重点了点头，聚精会神，一招一式跟着九方宸练了起来。

程澈的认真真是不要命的，早上多打几个馒头他就一天不去雅膳堂，就靠这几个馒头撑一天，晚上睡觉他就进灵境里比划体悟这把剑。

九方宸知道后吓了一跳，虽然他带着程澈进武器灵境的时候在他的精神世界里留下了痕迹，但他没想到程澈居然能独自顺着还未消失的痕迹再次进入灵境，还能在里面呆一晚上自己出来，这小子有点厉害啊。

回头想想九方宸有点心有余悸，万一程澈在灵境里走火入魔那就坏了。第二天晚上九方宸特意陪程澈在剑境里呆了好长时间，可能是程澈心性纯良坚定，并没有被剑灵干扰。

嘿，还是有天赋的嘛！

三天后，演武场上，程澈以一套漂亮的凌霄剑法震惊了所有人。

一旁观看席上，九方宸的得意藏都藏不住，他这把不光挣了脸，还是从裴瑾晞哪儿挣的脸，够他愉悦好一阵了。

雷子赫点点头，欣慰道：“小澈很不错啊，三天时间基本上从零练起有这般水准，很厉害啊。”

那是，也不看看谁教的，没有教不会的徒弟，只有不会教的师傅，他九方宸可不像有些人只会教天才。

想着九方宸就看了裴瑾晞一眼，本以为能看到裴瑾晞难看的表情，谁知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场中的程澈，让九方宸有些失望。

当然，入耳的声音也不全是好听的，这不就有一弟子不屑道：“还不是死记硬背硬做出来的招式，到最后就是不懂变通的花拳绣腿。”

九方宸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但也并未反驳，只是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转头对谷薇笑道：“谷薇仙尊，弟子想借您遮阳伞一用”。

谷薇秀眉一挑，心道这小子不知道葫芦里又卖什么药了，但还是将手中的阳伞给了九方宸。

九方宸将伞收起，站起身道：“我也活动活动筋骨吧。”话未说完，他人已消失在了观看席，转瞬间程澈身旁多了一道身影。

程澈一惊，余光见什么东西朝自己击来，他抬手格挡。

被程澈挡下一击的九方宸丝毫没有停顿，对程澈招招紧逼。

“师兄？！”终于看清九方宸的程澈一头雾水，不知道他怎么冲上了演武场，还和自己过上了招，但他这师兄从不按常理出牌，这些日子程澈也是了解，而且他确信九方宸不会害他。

想到这里，程澈集中精力开始应对九方宸的进攻。

显然，不管他多努力也不可能在三天时间赶上九方宸，极大的差距下他只能勉力抵挡，没有还手之力。

在外人看来，演武场上的程澈被九方宸逼迫的有些可怜，隋膺忍不住道：“九方宸你欺负人啊！”

九方宸以伞刺向程澈心口，程澈以剑相抵，没想到九方宸突然开伞，震起的风浪将乘车逼得后退了好几步。

九方宸未再进攻而是看着他说：“师弟，你伤不了我。”

其他人都觉得这像是挑衅的口吻，唯有程澈点了点头应了一句：“好。”

说完，程澈微微喘息了一下，继而执剑而上，以凌霄剑法攻向九方宸。

三招实打实的兵刃相接，两人便进入了僵持，四目对视，程澈知道若是这般比拼自己定然赢不了九方宸。

忽然，程澈稍转手腕，力道微微错开，他借机脱出了僵持之势，紧接着凌霄剑法若狂风骤雨一般像九方宸攻来，程澈加速了，疾速之下的凌霄剑法威力削弱了不少，但进攻却极为密集。

九方宸对凌霄剑法自然是熟的不能再输，抵挡了几招之后他便转守为攻。

见困不住九方宸，程澈干脆也不拘泥于剑法，随着九方宸的动势攻去。

程澈的攻势越来越猛，他觉得心脏跳的很快，他在每一次交锋中判九方宸下一步的动作，尝试着将九方宸带入自己的节奏中。

他越来越兴奋，这是从未有过的体验。他本不喜欢竞技，可在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似乎是……想赢。

九方宸悠悠的声音响起，“师弟，这可不是凌霄剑法了啊。”

程澈手上速度未降，他答道：“师兄你说的，练剑练的是势，不是招！”

两人再次兵戈相接，短暂而猛烈地撞击后，程澈后退几步一跃而起，他将剑举过头顶，道：“你教我的，招是死的，势是活的！”

他一剑劈下，众目之下，剑气居然聚集化刃，如霹雳之势朝九方宸袭去。

九方宸抬头，看着半空那停驻一瞬的身影，扬起笑意，他低声赞叹了一句“干得好”，直身而立，横伞于身前。

那凛冽剑刃之气在撞到伞的一瞬居然被推了回去，程澈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撞上了自己身体，不疼，却拥着自己向后飞去落下演武场。

就在他要跌落到地上时，后方有人接住了他，程澈还未反应过来，陆世那带着柔和笑意的清俊面庞便映入眼帘。

“不错啊小师弟，”陆世接下程澈，将他放于地上，“剑气化刃都练出来了。”

“啊？”程澈还有些晕乎，他根本没意识到刚刚无意识的一击做出了些什么，但陆师兄夸奖自己了，是不是说明自己做的还不错？

想着程澈便有些期待地看向了场上的九方宸，可这时他九方师兄的表情却是有些微妙。

意识到程澈在看自己，九方宸朝程澈露出笑脸，心里却暗暗叫苦。

刚刚他挡下程澈的那一招是裴瑾疏家传剑法第一式，名曰分水，以武器横于身前，分化千钧之力为己用。

说来也奇怪，这套剑法裴瑾疏和裴瑾晞从不外传，连隋膺和陆世都没学到。

前世裴瑾疏直至沦为他的阶下囚都不肯教他这剑法，那时候他偏要跟裴瑾疏拧着来，你不想教我是吧，那我自己悟！

但世上会这套剑法的人少之又少，裴瑾疏和裴瑾晞也已经到了不受功法拘束的境界，所以九方宸很少看到两人用这剑法里的招式。唯独这第一式，用来抵挡攻击甚是好用，所以九方宸见过裴瑾疏用得多，这就让他通过看和练给生悟出来了。

后来他于裴瑾疏的多次交手中都喜欢用这一招来抵挡裴瑾疏的攻击，好用还能嘲讽一番对方。

平时这招他也用，因为每天要揍他的人也真是不少。

这用多了就习惯了，刚才一瞬间他想都没想就用了这一招，这下可麻烦了。

果然，裴瑾疏站起身来道：“今天就到这里，九方宸跟我来，其他人解散。”

跟着裴瑾疏和裴瑾晞来到在水星河轩，刚一进门九方宸人还未站稳便听见裴瑾晞冷冷的声音说：“刚才那招式是谁教你的？”

九方宸暗暗叫苦，可还是面不改色道：“没人教我，我自己学的。”

裴瑾晞凤眼一挑，厉声道：“胡说八道，这剑法行招极简可运功复杂，我不信你没人教能学得会。”

“真的啊师伯，”九方宸叫屈，“我看师尊这招好用，他又不肯教我，闲着没事就自己比划比划试试，你别看我用这一招用得成功，自己悟了好多年呢！”

兄弟俩对视一眼。

九方宸继续道：“如果真的有人教我，那人是谁呢？除了师尊师伯你们两个，我身边还有什么人会这套剑法？”

他这话说的是事实，两人也想不出其他答案，裴瑾疏看着他一脸复杂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你可真……”

“师尊，要不你教教我这剑法？”

“不行。”裴瑾疏果断拒绝。

“为什么？”

“你哪里来这么多为什么，”裴瑾晞呵斥他，“你师尊的决定还要给你解释吗？”

九方宸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裴瑾晞看了他一眼，起身离开，经过他身边时开口道：“程澈你教的不错。”

平平淡淡的陈述语气，九方宸却惊了，裴瑾晞居然认可自己？这还是那个看自己干啥都不顺眼的师伯吗？

看着九方宸那克制不住的精彩表情，裴瑾疏忍不住笑骂了一句：“小心眼。”

这话倒是让九方宸清醒了过来，他马上肃正，规规矩矩站好。

事情都问完了，留九方宸在这儿也没什么用，裴瑾疏便让他离开了。

看着九方宸一步一步走出大门，稍离远一点便像离弦之箭一样冲了出去，恨不得赶紧逃离这地方，裴瑾疏微微垂下头，纤长细软的睫毛投出一片细密的影子。他英挺的身子靠进梨花木椅中，在水星河轩广大的厅堂中显得有些孤零零地。

真是，自己又不是洪水猛兽，他逃这么快干嘛。

天明气清，蝉鸣阵阵，一口气远离在水星河轩的九方宸倒是长出了一口气，这下可以好好歇歇了。

这个时间弟子们都各自有课，九州云崖清净的很。众人都看见裴瑾疏叫他去问话，他也用不着再去上上午的课程了，可以散个步慢慢溜达去雅膳堂。

没走多长时间九方宸便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陆师兄！”

“小宸，师叔找你说完话了？”

“是啊，陆师兄想不到你也有逃课的那天！我要去跟师伯告状！”

陆世好脾气地一笑，举了举手上的一把剑。

“刚刚散场的时候师尊跟我说可以给小澈领把剑了，我刚刚去锻器阁挑的，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

“你给他挑的他肯定喜欢啊，那师兄你还回去上课吗？”

陆世眨眨眼，“都这个时候了……就不去了吧。”

陆世向来沉稳收矩，从不逾越门规，难得有偷懒的一面九方宸觉得有些可爱。

他揽住陆世的肩膀道：“走，师兄，山上转一圈去吃饭。”

上午头的阳光有些刺眼，可后山林荫道密密织织的树木馈赠了一片阴凉，师兄弟两人走在木栈道上，九方宸犹犹豫豫开了口：“师兄，我问你个事啊。”

“嗯？”

“就是……刚刚师伯夸我，应该是夸我吧……他说我教程澈教的好。不对，我怎么觉得他还是嘲讽我呢。”说着说着九方宸摸着下巴开始自我纠结。

看着他办样子陆世忍不住笑了，“小宸，你对师尊的成见有点大了。”

“哪有！明明是他看我哪儿都不顺眼！”

见九方宸炸了毛，陆世虽然知道现在为裴瑾晞说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可他还是实话实说道：“师尊虽说平常人比较严肃，可在教导上从未有过偏私，无尘界马上就要降临，如果程澈一直没有进益，恐怕连进无尘界的资格都没有。师尊为了程澈可是伤透了脑筋，你能让他做到这般师尊肯定是高兴的。”

陆世向着裴瑾晞说话，九方宸也不再接茬，照常走自己的路只不过不再开口跟陆世说话。

明明鸟鸣与蝉鸣阵阵，可这氛围却沉闷。没过一会儿，九方宸眼前出现了一只被草绳吊着的草编蟋蟀。

他偏过头，见陆世有些讨好冲他笑着，修长的手轻轻晃动，那蟋蟀在他面前一跳一跳。

九方宸有些恍然，每次他和陆世意见相左，陆世从不会像隋膺一样和他大吵一架。

天之骄子天潢贵胄，却总是率先低头想法设法来哄他。

直到裴瑾晞被自己杀死，这位对他最是纵容的师兄，千方百计想要了他的命。

眼前的蟋蟀跳啊跳，其后是陆世弯弯的眼睛，阳光透过枝丫洒在他身上，温柔极了。

九方宸突然伸手一把搂住了陆世。

“诶？”陆世没反应过来，但已回抱住九方宸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九方宸眯起眼睛，心道：陆师兄，今生我们不走到那般地步了。

“师兄，走啦！咱们去把今天食堂最好吃的菜打走，一点都不留。”

九方宸抢过蟋蟀，一把拉住陆世的手向前奔去。

天光晴好，轻快年轻的脚步交错踏过木栈道，引起一片木头的吱呀声。

一切都早，一切都来的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