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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迎霜雪渡衣冠 第4章 辩护

作者:藏尾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7-16 11:34:09 来源:文学城

次日清晨,县衙庭审。

据说是安兴县同化村死了个举人。那举人赴京赶考途经同化村,投奔舅舅,在此歇脚。不成想没过几天,乡里邻居便发现他惨死于村子附近的竹林,仓促之下报了官。

举人在本县遇害,兹事重大,更何况当今圣上礼重贤才,大兴科举。若是处理不当,被朝中众臣参一本,那么县令的官帽说没就没。

清霜未歇,但这并不妨碍县衙门外站了一堆看客,好奇官府如何审讯嫌犯来处理这桩大案。庭前站了两排衙役,举着威武的牌子,重复着十年如一日的单调工作。

其中两个趁着别人不注意,偷偷打了个呵欠。这桩案子是怎么回事,凶手终究是谁,又该如何处置凶手,他们丝毫不关心。因为成败是非并不会影响到他们的工作。

堂下被扣上来的嫌犯自然是昨晚被抓的谢照安。

升堂之后,县令薛临海正襟危坐,三拍惊堂木,摆足了官架子,然后大声斥责道:“罪犯谢氏,安可知罪?”

谢照安抬头,直视他逼迫的目光,坦然询问:“敢问大人,何罪之有?”

“你在同化村杀了举人顾兆,畏罪潜逃,却贼心不死,在城内企图再生风波,但不料这么快被本官缉拿,难道不是吗?”

这年头抓人抓的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吗?难怪那么多人不做正经营生,落草为寇呢。

谢照安冷笑一声,说道:“我连顾兆是谁都不知道,为何要杀他?你如此随意抓捕无辜百姓,怎么做的县令?”

“放肆!”薛临海眉头一皱,“看你拿个刀四处游荡,鬼鬼祟祟,没个正经样子,不是你杀的顾兆,还能是谁?看来你是不肯承认了?来人,给她先上个二十大板,看她还招不招!”

“大人英明啊!”

一仆从装扮的男人冲了上来,跪在地上不断给薛临海磕头,大叫着喊道。

薛临海睨了他一眼:“你是何人?冲撞庭审,难道也想吃板子吗?”

“小的名叫林五德,是钱府的奴才。”

原来这人正是昨晚对谢照安放出虚言,又落荒而逃的钱公子的仆从。

今日他总算找到了机会,势必要让谢照安不得超生,遂添油加醋道:“大人呐,您有所不知啊。这个女人根本不是好人,咱小公子与她无冤无仇,她昨晚却在金露楼打伤了我们小公子,小公子现在重病在床,昏迷不醒。大人您一定要给咱家公子一个交待啊!”

钱家家大业大,薛临海也得罪不起。谢照安既然招惹了钱家,还打伤了钱小公子,那么她一定没有好日子过。

于是薛临海自然而然地想要为钱家辩护。

谢照安抢先一步,对林五德嘲讽道:“你们公子张狂无礼,仗着家世为所欲为,欺凌金露楼的清白姑娘。我拔刀相助何错之有?你说你家公子被我打伤,那么就请县令大人派人去你们府里看看,看你家公子到底是真的身负重伤,还是仅仅昨晚被我吓晕过去。”说罢,她又看向薛临海,指了指匾额上的四个大字,“明镜高悬,县令大人要在这四个字下面助纣为虐么?”

“你目无长官,口出狂言,罪加一等。本官还没说什么,你倒伶牙俐齿尽为自己开脱!”

“我不为自己辩解,难道还等着你们给我定罪么?大人这说的什么理?还是说你压根不在乎真正的凶手是谁?仅仅想找一个替罪羊随意摆平这桩冤案?”

“本官自是要还顾举人一个公道,倒是你,犯上不敬,目无尊卑,置我大雍律例何在?本官看你还是欠顿板子,不肯好好说话!”

林五德幸灾乐祸地等着谢照安受罚,薛临海心中也确实有这想法,两个衙役都已经拿着板子走上堂,准备扣押谢照安。

但陈偃这个时候站了出来。

“薛大人,且慢。”陈偃向薛临海行礼道,“晚生有话要说。”

薛临海不耐烦道:“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待一边去。”

陈偃无视他的话,不急不慢地继续说道:“这位谢姑娘昨日在郊外救了晚生和徐伯,晚生和徐伯才能幸免于贼寇之寒刀利刃下,可见谢姑娘是心地善良、侠肝义胆之人。并且昨日傍晚谢姑娘才刚到安兴县,发现顾举人尸身的时候却是昨日晌午,诸如此类,杀害顾举人的怎么会是谢姑娘呢?”

“再者,”陈偃的目光停留在林五德的身上,“你家公子素来喜欢流连花丛,这已是人尽皆知的事实。前些日子他又纳了不知道第几房妾室,却依旧要去金露楼糟蹋清白姑娘,谢姑娘既然能救助晚生和徐伯两个陌生人,又岂会对恶徒欺弱女这事袖手旁观?薛大人,若是您真要定谢姑娘的罪,依照晚生看,钱公子的罪倒是要先清数干净的。”

林五德急了:“碍你什么事,县令大人自有决断,你插什么话!”

“谢姑娘是晚生的救命恩人,晚生愿为谢姑娘担保。若是薛大人放置真正的恶徒不除,反而刁难仁善之人,只会让安兴县的百姓寒心。”

大堂内陷入短暂的寂静。

薛临海的目光逐渐沾染上几分寒意,他与陈偃对上了视线,对方也毫无畏惧地直视着他,似是一定要跟他据理抗争到底,不达目的不罢休。

有的时候,挺烦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的。

薛临海默默为自己叹了口气,对他说道:“你想怎么办?”

“不如此案便派谢姑娘去调查,谢姑娘身手不凡,只要有了线索,抓到凶手也是轻而易举的。介时,将功补过,薛大人便放谢姑娘离开。”

“这怎么成?”林五德喊道,“就这么放过她?大人,您说句公道话,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啊!”

“顾举人的案子要紧。”薛临海揉了揉眉心,“若是谢氏不能揪出罪犯,或者我们县衙先查出真相,那么谢氏故意伤人的罪便不能赦免。”

林五德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柔弱书生开口说了几句,局势便发生了逆转,纵使有钱家的势力在,薛临海还是会为了他说话,不惜得罪钱家。

但是薛临海已经下达了最终命令,林五德尽管再不满,也闹不出什么名堂了。

临走前,他恨恨地剜了眼谢照安和陈偃,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以解他心中不平之气。

谢照安被薛临海放了出来,她与陈偃一同走在大街上。一日之计在于晨,惯于生计的百姓动了身,大敞店门,其中青旗酒沽,云烟布帛,琳琅满目,包罗万象。

香烟袅袅,早点的味道扑面而来。谢照安忙碌了一夜,始觉饥肠辘辘,不免喟叹一声。

“姑娘饿了吧,想吃什么,我请姑娘吃。”

谢照安毫不犹豫道:“包子。”

陈偃低低一笑,带她来到了安大娘的铺前,朝她介绍道:“安大娘的包子是城里最好吃的,姑娘可尝尝她的手艺。”

包子铺前站满了人,谢照安遥遥望去,只能望见攒动的人头和蒸腾的白烟,那名冠安兴县的安氏包子更别提能看见了。

“好多人啊……”谢照安喃喃。

“姑娘稍等我一会儿。”

只见陈偃独自走到那摊子前,众人看见他,竟心有灵犀似地给他让出了一条道。安大娘一看见他,眉开眼笑道:“呀,小陈来了呀!我刚才还跟大伙儿说呢,若是你来了就让你先过来。上次多亏你替大娘修屋顶,不然前几日下雨那可惨咯!来,想要多少包子?大娘请你吃!”

“大娘,不必这么客气。”陈偃笑道,“两屉吧,我和我朋友一块儿来的。”

“好嘞!”

另一边,谢照安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便看见陈偃招呼她过去。桌子上已经摆了一屉香喷喷的包子,个个看起来充实饱满,白白胖胖,让人看着就食欲大涨。

谢照安一落座,迫不及待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肉香和面香一齐在唇齿间徘徊游离,使她忍不住称赞道:“好吃!”

“姑娘慢点吃,小心呛着。”陈偃偏头笑看谢照安狼吞虎咽的模样,递过一杯茶,“不够还有。”

谢照安已经很多年没吃过什么好吃的东西了。之前天天被关在山上,师父做的饭特别难吃,自己偏偏对做饭这事一窍不通,日日熬着,夜夜熬着,也不知道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这屉包子,是她下山来第一次吃到的美食。

谢照安一口气吃完五个,喝了口茶,身上终于恢复了些力气,说道:“诶,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陈偃。”

“陈偃……”谢照安念了一遍,表示记下了,“我叫谢照安,你也别姑娘长姑娘短的喊了,唤我照安便行。”

“好。”陈偃点头。

“对了,多谢你今早为我说话,可是……为何你会和县令提出要我去查案?”谢照安又拿起一个包子,有些为难道,“我不会查案。”

“姑娘……不,照安不必担心,我会和你一起去查案的。”陈偃说,“其实这件事算我不对,昨日得姑娘相救之后,我便去了县衙和薛大人说要增强县内巡防,这才导致姑娘遇见他们被抓。今早若是我不这么说,薛大人一定会偏向钱府,介时想要再救下你可就麻烦了。如今你身负举人命案,若是钱家伤了你,那便是在妨碍官衙公务,是要上奏与朝廷说的。薛大人一时难做,由我出面,他也好给你一个台阶。”

“为何你能说动薛大人?”谢照安看陈偃不过是个普通书生的模样,无权无势,为何薛临海一个县令会听他的话?

“说来惭愧。”陈偃垂眸,笑意阑珊,“我也是个举人,不过我没有赴京赶考罢了。”

“登科及第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事吧,怎么你没有去京城一展宏图呢?”

“我觉得……”陈偃抬眼,迎上谢照安困惑的目光,沉静道,“而今的官场,浮躁浅薄,不是我的归宿。”

说罢,他望向远方人间烟火,“所以,四年前我没有去长安,反倒来到了这里。我很喜欢这里,有徐伯,有安大娘,他们都是善良可亲的人,跟着他们一起劳作,我很开心,也很满足。”

谢照安一愣,她一直以为但凡读过书的男人,莫不以“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为荣,她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回答,心中不禁对陈偃产生更多的好奇,于是她又问道:“你今年几岁?”

“十九,再过七个月便及冠了。”

谢照安掐指一算:“你是洪熙二十年降生的?”

“嗯。”

这么说来,他就比自己大了三个月啊。

十九岁……他十五岁就中了举人?

谢照安讶然,看来陈偃这番说辞不是在给自己找面子,而是货真价实地在述说自己的想法了。

可这个时候的谢照安并不能真正理解陈偃的淡泊,她只会为陈偃感到惋惜与不值,在她的心中,往上爬比向下走要更重要,所以她也不会去赞同陈偃的做法。

流水不懂山之巍峨,青山不懂水之广阔。不知心者,所谓何求。

谢照安正欲开口,忽然身后传来一阵骚动声。

她回头望去,原来是林五德带着一群人来了。他们恶狠狠地推开人群,径直走到他们桌前。

林五德对谢照安嘲讽道:“哟,还有心情吃东西呢,我告诉你,这次是你走运,顾举人的案子你查不出来,钱府是不会放过你的!”

“哦,所以呢?”谢照安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你们来,有何贵干?”

林五德叫嚣道:“钱公子特地吩咐过了,要好好招待你们!兄弟们,给我上!”

谢照安起身,手腕一挑,佩剑“啪”地一声放在桌上,一字一顿道:“好啊,哪个不要命的敢上前!”

身后的弟兄一看她还带着利器,瞬间一个个都怂了,不敢上前,挑唆身旁的人道:“你上去!你上去!”

“诶呀,这不是钱府的林五德么?”

原本还在包子铺前等着买包子的老百姓一下子散了开来,都向陈偃和谢照安这边聚拢。

其中一个男子指着林五德便道:“今日好生威风啊!前阵子还在我酒馆里醉的不成样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拉着我诉苦呢!”

“你!你提这作甚!”林五德红着脖子喊道。

“嗯?不提?那你倒是把赊我的酒钱还清啊!”

“就是就是!”安大娘也搭腔道,“上次还偷了我几个包子,我都没好意思跟你计较!这次还欺负咱们小陈来了!”

“小陈多好的人,他也能欺负咱们小陈!他要是敢,咱们第一个不同意!大伙儿们都在,林五德,把你欠的账都跟大伙儿们抖落清楚!”徐伯亦喊道。

“大伙儿们别怕他!咱们人多力量大!”

越来越的人开始闹哄哄地叫唤起来。

林五德吃亏在前,面子抹不开,满脸通红地瞪了他们几眼,狼狈地带着兄弟夹着尾巴跑了。

“小陈,不用害怕!有大娘在,他们欺负不了你的!安心吃饭!”安大娘回头,劝慰陈偃道。

“嗯,陈偃在此谢谢大家出手相助。”陈偃拱手道。

“诶,跟我们还客气什么!”

“走了走了,安大娘你的包子呢!”

谢照安凝望着众人离开的背影,日光初照,她置身在光明之中,似乎自己也被他们的热心温暖到了。她心道,人心自古难得,怪不得陈偃说留在这里很开心呢,有那么多善良的人把他当自家孩子一样看待,这里又何尝不是他的家呢?

家……

谢照安又黯然地想到这个字。

多么久远生疏的字啊,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这个字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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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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