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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没想都养黑化来着 第29章 029夜航船(六)

作者:水漫金缸 分类:仙侠玄幻 更新时间:2025-10-19 01:04:29 来源:文学城

二人从茶席回来与楚秋山狭路相逢。楚秋山已背好行李,剑提在手里,迎面对上他二人 ,嗤笑一声。

陆洄问:“姑娘真要下楼?”

这话乍一听仿佛得了便宜的媚臣在邀请人沆瀣一气,楚秋山终于赏眼看他,意有所指道:“我不与虫豸为伍。”

陆洄看着她寒意逼人又生气勃勃的脸,长睫一垂,想了想,还是只说:“过刚易折,祝姑娘前路顺遂。”

楚秋山回给他一个坚决的后脑勺。

*

厢房门口已经一溜站了四个雀鸟一样不声不响的下人,见他们回来,纷纷行礼。

萧璁老远就看见打头的那个竟然是鸣秋,心头闪过一团乱云,闷头跟在陆洄尾巴后边进了屋。

短短几天航程,这江中一粒枣核似的的客船上已风云几换。此时已经近傍晚,太阳斜照,晒得人懒懒地发困。陆洄进屋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神情冷淡,看不出喜怒。

那双多情眼闭上的时候,人的注意力终于可以从鲜丽的神采转移到他清隽俊逸的面容上去,萧璁细细描摹了一下那骨骼和皮肉的走向,倏尔收回视线,意犹未尽地想着:恐怕陆洄这回是真有点动火了。

他把茶沏好,等人过会睁眼,便忙不迭递过来。

陆洄先捏起杯盖闻了一下,冰冰凉凉地扫了他一眼,萧璁便在屋里走了一圈,画了道空符往墙里拍去,两指一捏,拎出三只虚影的耳朵。

他手指用力,耳朵顷刻化为齑粉,陆洄随后问:“你知道榴花使为什么要请我们上楼吗?”

萧璁有模有样:“因为货箱里的龙血俑。”

榴姑当然不可能为了一个玩意一样的妓子报答他们,他们此次带玉俑下江南,虽从荆楚出发,装的却不是巫峡口的绿玉俑,而从耆阳剑庄运了一具长生俑塞进货箱。

孟厥从荆楚道场挖出的玉俑很可能流通进入了金鉴池的地下黑市,黑市的掌事了解入市货品很正常,但若只为了拉皮条,区区个把盗墓贼挖出的零星玉俑,当中的油水还不值琳琅姑娘那一套钗环,何必大费周章地把他们请上楼谈?

再次,若真的完全不知底细,席上榴姑为什么揪住“瓷松”不放,又特意强调颜色的区别?

只能说明她知道这东西“该是什么样”的。

他想了想,结论道:“金鉴池和买主脱不了干系。”

陆洄嗯了一声,又拷问:“那你知道我为什么提百仙会吗?”

“百仙会重启,名义上是为天枢阁选人,再不济也可进地方玄察院……如果只走孟厥这一条线,最多接触到玉俑流通的环节,最后八成会被卸磨杀驴。但如果能与金鉴池有长远的利益捆绑,更有可能深入内部。”

“不错。”陆洄终于一笑:“你原来知道。”

他端起茶杯,仿佛真觉得可乐似的弯起眉眼,冷淡的脸猝然破冰:“云黎自己把自己当盘菜,实际连试验都没通过,不可能被端上桌。楚姑娘又气性大,自己走了。这两个可已经是百里挑一的高手——你要是真能混个一官半职,我这草民就该叫你大人了。”

诛心的话没剩个尾音,下一秒人就被茶水呛得咳嗽了几声,陆洄笑着往胸腔里闷,整个人都跟着颤。

萧璁恼火地按住他嶙峋的腕骨,把茶杯夺了,又一下下给他拍背顺气。

他不过抢在前面替陆洄动了手,占了一个百仙会的名额,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人生气的时候有一股高高在上的泼皮劲,芝麻大的事搓成雪球,本来八竿子扯不到的旧账也被拉来当刀子用。此时不近人情地板着脸,端的一副冷心冷肺的模样,却脸色薄红,眉眼水墨流动似的好看,反倒活泛了不少。

萧璁觉得有点口干,半天才辩驳:“我没想……”

“那你想干什么?”陆洄飞快堵上,“你连火坑都抢着要跳,以为自己是什么人?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师父吗?”

下一秒,萧璁立刻反应过来陆洄是积怨已久,这一口气提到现在,就是要在今天借题发挥,让他改改脾气,少做犯险的事。

这分明是担心自己。想通了这一层,萧璁紧接着悄悄去看他,从微压的眉头到绷紧的嘴角,随后发现对方的手指有意无意在杯沿打着圈。

——陆洄似乎也是有点忐忑的。

他的外貌一直让人看不出真实年岁,总是裹在一层春寒似的凛冽里,只有亲密之人才能发现其人远没有传闻中那么专横,只是年幼掌权,多年以来习惯摆一副臭脸来避免麻烦。陆洄预料到萧璁早吃透了这一点,根本不怕自己。可是打眼一望,对方脸上却连哪怕一丁点委屈和愤怒都没有。

这孝顺徒弟身上有两点一直让他放心不下,一个地雷天魔引,另一个就是小野兽似的心性。

萧璁出身不好,只有逞强斗狠才有肉吃,从小养成的秉性只能一点点矫正,但另外一方面说起来就有点奇怪——这孩子不知怎的总好像少了根弦。

简单来说,就是有点听不懂人话。

萧璁的眼睛从睫毛底下亮了一下,小心而期待地望着他,等他接着讲——就这么等着,陆洄本来就色厉内荏的气焰随即被兜头一浇,莫名其妙地哑火了。

出师不利,他自觉对牛弹琴,又有点拂面子,于是指着门房:“出去,今天课业加倍。”

*

萧璁根本不在意做多少课业,只是不想离开,他没回偏房,也没叫人盯着,甚至屏退了四角的下人和妓子,自己守在了陆洄屋外复习那各种法术招式。

甲板上风光大好,守到了后半夜,江风一吹,他的头却隐隐抽痛起来。

天魔引发作没有特殊规律,等到反应过来眼前已经飞花缭乱——区区船上一周这已经是第二次,萧璁鼻端闻到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似乎是陆洄身上的白梅香,脂粉味却更重些,叫人心烦意乱。

恍惚间有人扶上他的一侧臂膀,柔声急切问:“萧公子,你怎么了?”

接着,天地陡然倒转,萧璁眼前一黑,往万丈深渊坠去。

脂粉味越发清晰,香甜腻人,清淡的白梅已经闻不见了,反而混着微弱的腐味和汗臭,揉散廊外团团肥腻的红花。

身上一轻,有人把他粗暴地拎了起来,一边走一边骂道:“贱骨头!”

萧璁奋力挣扎起来,看见自己身前短短的五指。

那是个小孩的手。

他不记得自己已长大做了修士,无措地被困在十岁孩童的身体里,身上数不清藤条和巴掌的痕迹像一张网兜住浑身皮肉筋骨,随着挣动火烤般地痛。

像一只被剥了皮的小老鼠,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挣脱那只铁钳,他每一下都踢打在空气上,一腔灼热的烟气烧得视野发红,只剩冲天的恨意。

“贱崽子,不听掌事的话,一双招子冒火,是想烧了哪位贵人?我剜了你这双贼眼……”

随着这句威胁,多年修得所有的礼义城府在颠倒的梦境里荡然无存,幼小的身板拼死一搏般猛地向上弓起,犬齿瞬间擦过对方的手,随即毫不犹豫狠狠朝那条肉咬了下去!

“狗娘养的!”

那人吃痛叫起来,甩耗子一样把他重重扔在地上,随后手中寒光一闪,朝他逼来。壮汉的身躯于十岁孩童来说无比高大,膝盖一捻,牢牢把萧璁的躯干钉在原地,随后一手把住他的头,另一手手起刀落。

噗呲——

血肉撕裂的声音绵密温吞,他眼眶中袭来灭顶的剧痛,冲天的血浪顷刻将世间一切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萧璁才从剜眼的剧痛中被人掐醒,永安侯府的大丫鬟下手阴狠,最喜欢往死里掐他大腿内侧,他猛地睁眼,果然看见丫鬟平板而刻毒的面容。

——不对,我为什么在侯府中?

方才诡谲的记忆无比真实,仿佛就是从自己脑海里翻出来的,可是究竟哪里不对?

滞重的眼皮逆光缓缓睁大,他的眼珠蒙在一层黏腻的血海当中,天是黑红的,花园的池水蓝得发紫,墨绿色的草木腥气逼人,大丫鬟把脸伸到他头顶,恶狠狠问道:“傻了?世子叫你去喂酒!”

她的脸上虽蒙着惨白的人皮,眼珠、牙齿、肌肉和骨骼却在饱胀的人皮底下分毫毕现,随着说话鼓鼓跳动着。一股毫不掩饰的恶意和厌弃涨破她的面容,直冲脑海,萧璁头皮一麻,往花园里的筵席望去——

十数个达官贵人、侍妾仆从全是包了层人皮的囫囵血肉。目光一扫,那些脸皮下浓烈的情绪□□地展露在他面前。那小意逢迎的侍妾原来心中全是厌恶,奴颜婢膝的男仆其实满载怨气,一院的贵人各怀龌龊心思,当中的世子更是肤浅到没边,让他本能地觉得恶心。

只有一个人例外。

萧璁凭着记忆朝后方找去,眼睛还没扫到懒洋洋靠在茶席上的身影,那人就先开口道:“一介小奴,脾性还挺大——过来我看看。”

陆洄那时坐的很远,只独自靠在池边闭目养神,也并未饮酒,好似一尊俊美无俦的玉人。其他宾客既怕他又想与他交际,瞧他神色冷淡一直无人敢上前,唯恐自己成了第一个上赶着找不痛快的蠢货。

景城王这时终于开口,引得所有人都停顿了片刻,十几双探查的眼睛悄悄往那边伸去。

大丫鬟不动声色地踹了他一脚,萧璁一个踉跄,转身对上了那令人又想又怨的身影,紧接着瞳孔骤缩,耳鸣如鼓。

“长的还不错。”那人还在说话,声调却在尾音猛地拉长变形——

这不是他想的那张脸。

那恐怖的面容曾在噩梦和幻象里出现过无数次,却从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带着冥冥之中透骨淬毒的恶意,叫他如坠冰窟。

“你要摘我的面具看看吗?”鼠头面具笑道,声调不人不鬼,不男不女。

萧璁在面具后隐约看见一双幽绿的眼珠,元神剑霎时出鞘,卷起花叶如浪劈向鼠头正中,那人却先一步动手,自己把面具掀开了。

莹绿的光芒一闪而逝,那分明是陆洄似笑非笑的面孔。

“你看着这张脸,脑子里想的到底是什么?”

那张脸极为漂亮、极为锋利,让人不敢直视。微压的长眉下,陆洄的眼神仿佛要割穿他每一层皮肉,直接剖出他的心千刀万剐。

只这一句问话,一个眼神,萧璁手中的元神剑就开始发烫。

“我入门之始便已眼见众生,又持玄武骨观世,人兽虫鸟、草木砖石,不过天道一置物,冥冥间各有其职,都在棋盘之上,陆某自身也并无不同。你又在我身上求什么呢?”

“你只想服侍我,保护我?”陆洄嘴角勾起个转瞬即逝的笑意。

“还是……想把我变成一个物件,变成你的玩意?”

“我没有,我……”

萧璁脱口反驳,却发现自己竟说不出个所以然,紧跟着,无边的血浪把他从头到脚包围。他在血海里看见无数血肉模糊的人影,说着他听不懂的呓语,惨烈的嚎叫声令听者头皮发麻。

血海间,千万人齐声咒骂道:“废物。”

随后,他被一股暗潮打入血海深处,在窒息前最后一秒睁开眼睛。

江南的月宁静清亮,月下花影浮动。后背已全被冷汗打湿了,萧璁手攥成拳,忍无可忍地捶向自己要炸开的脑袋,感觉心脏几乎要从锁骨下破皮而出。

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竭力把粗暴的呼吸声放缓,却听见屋里有人哑声道:

“进来倒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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