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阎王爷，NPC，学生，我太难了 第38章 第 38 章

空间通道的光影尚未完全稳定，严宇腌带着实习马面和阿指一步踏出，预期的荒芜旧径或是地狱景象并未出现。

他们落入了一片……极其安静的黑暗之中。

并非虚无的黑暗，而是一种被精心控制的、肃穆到令人屏息的暗。只有前方一块巨大的光幕散发着冷白的光源，映照出下方一排排沉默的背影。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纸张陈旧气味、微弱电子设备运行声、以及……一种沉重得几乎要压弯脊梁的悲恸与压抑的愤怒。

这里似乎是一个……现代化的纪念馆展厅？而且正在播放影像资料。

严宇腌眉头瞬间锁紧。又是空间错乱？这次的目的地绝非他的本意。他第一时间感知自身，阎王爷的力量已基本恢复，但对此地似乎并无排斥。实习马面和阿指紧张地靠在他身后，大气不敢出，被这异常凝重的气氛所震慑。

【弹幕（在经历了回归的激动后，瞬间变得小心翼翼）】：

【“这又是……哪里？”

“气氛好沉重……感觉喘不过气。”

“好像是一个纪念馆？”

“在放纪录片吗？”】

没等他们做出反应，前方光幕上原本播放的一些黑白历史照片切换了。

一行冰冷、不带任何感**彩的文字标题浮现：

【日军731部队罪证实录】

紧接着，画面变成了动态的黑白影像，或许是后期制作还原，或许是极其珍贵的真实史料，伴随着一个低沉而克制，却每一个字都仿佛浸着血泪的解说音：

“……所谓‘防疫给水’，实则是进行**细菌实验的掩护……”

画面闪过一些模糊却狰狞的仪器轮廓。

“……他们将称之为‘马路大’的活人……进行冻伤实验、鼠疫注射、毒气实验……”

影像中出现了被捆绑在冰冷环境下的痛苦人形，注射器刺入挣扎的躯体，密闭的空间内弥漫着不详的烟雾……

“……**解剖……在他们尚且清醒的时候……”

即便只是还原画面，那冰冷的手术器械、无影灯下绝望的眼神、以及解说词本身，就构成了一幅足以让任何有良知者肝胆俱裂的人间地狱图景！

“……母子实验……压力舱实验……无麻醉拔牙……”

一桩桩，一件件，反人类到极致的罪行，以一种冷静到残酷的方式被呈现出来。

展厅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能听到极其偶尔的、压抑不住的、极其细微的抽气声，或是牙齿死死咬住嘴唇的声音。前排那些沉默的背影，肩膀都在微微颤抖。巨大的悲愤和 horror 如同实质的潮水，淹没了一切。

实习马面，作为地府公差，见过无数生死，此刻却感觉一股寒气从蹄子底直冲天灵盖，巨大的马眼面具下，嘴巴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对这种** systematized（系统化的）、industrialized（工业化的）、极度冰冷残忍的虐杀** 所产生的、最原始的震惊与排斥！

阿指的三个脑袋早已死死埋在地上，发出极其低微的、恐惧的呜咽，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

严宇腌。

阎王爷。

执掌生死轮回，见惯世间亡魂，本应是对“死亡”最为“麻木”的存在。

但在此刻。

他的身体绷得如同岩石般僵硬。

他的双手，在宽大的袖中，死死攥紧，指甲几乎要刺破掌心（如果魂体有掌心的话）。一种前所未有的、剧烈的情绪冲击着他的灵魂核心！那不仅仅是愤怒，那是一种……源自对“生命”本身最深沉敬畏被彻底践踏、亵渎后所产生的、滔天的震怒与一种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悲怆！

地狱的刑罚，是为了惩戒罪孽，维持秩序。

而眼前影像中的一切，没有任何秩序可言！那是纯粹的、彻底的、披着人皮和科学外衣的恶魔行径！是为了毁灭而毁灭！是为了满足极致的残忍而残忍！

他看到了无数扭曲痛苦的灵魂在哀嚎，其怨气之深、之烈、之绝望，远超地狱中所见的任何冤魂！这些罪孽，这些痛苦，甚至可能因为当年的特殊环境和施暴者的刻意掩盖，都未能完全纳入地府的清算体系！

解说音还在继续，冰冷地报出一个个死亡数字，一个个实验项目的名称……

严宇腌猛地闭上了眼睛。

但那些画面，那些声音，已经如同最锋利的刻刀，狠狠凿进了他的意识深处。

他周身的气息不受控制地变得极其寒冷、极其可怕，仿佛有无形的风暴在酝酿。展厅内的灯光似乎都因他情绪的波动而明暗不定了几下，引得前排一两个观众下意识地回头，却只看到一个脸色苍白如纸、闭着眼、浑身散发着骇人气息的黑衣男子，又惶恐地转了回去。

【弹幕（早已彻底沉默，过了许久，才有一条缓缓飘过）】：

【“………”

“勿忘国耻。”

“铭记历史。”

“先烈……安息……”

“……”】

所有的调侃、玩笑、甚至关于自身处境的讨论，在此刻都显得如此轻浮和不合时宜。

在这片由人类自身书写的最黑暗历史面前，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几分钟，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影像结束了。

灯光缓缓亮起，但展厅内依旧无人说话，无人移动。沉重的呼吸声和压抑的啜泣声隐约可闻。

严宇腌缓缓睁开眼。

他的眼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渊，那里面翻滚着滔天的怒浪，却又被一种极致的冰冷所镇压。

他没有说话。

只是转过身，一步，一步，朝着展厅的出口走去。脚步沉重得仿佛踏在无数冤魂的尸骨之上。

实习马面和阿指如梦初醒，慌忙跟上，甚至不敢抬头看他的背影。

走出展厅，重新接触到外面的空气（不知是哪个时空的空气），严宇腌停下脚步，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如果那还是天空的话）。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

然后，猛地攥紧！

周身那压抑的、恐怖的气息骤然收敛，尽数化为一种坚定不移、足以冰封万物的决意。

“走。”

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重量。

这一次，他要去的，不再是简单的逃亡或复仇。

一些更深沉、更沉重的东西，被刻进了他的灵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