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阎王爷，NPC，学生，我太难了 第16章 第 16 章

侧门在身后无声地合拢，并非严宇腌或马面所为，更像是这栋建筑本身的一次蠕动，将入口悄然封死。最后一丝来自外界的微弱天光被彻底隔绝，绝对的、粘稠的黑暗瞬间包裹了他们。

这种黑暗并非单纯的缺乏光线，更带着一种物理上的压力，冰冷、潮湿，仿佛沉入墨汁的海底。空气中那股复杂的气味在这里呈指数级放大——霉味、焦糊味、福尔马林味，还混合了浓重的铁锈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蛋白质**的腥臭，几乎凝成实质，刺激着鼻腔和喉咙。

实习马面发出一声被强行压抑的干呕，死死捂住面具下的口鼻。

严宇腌屏住呼吸，瞳孔在黑暗中极速调整。虽然权限被锁，但阎王本体对环境的感知基础仍在。他的视野逐渐适应，勾勒出周围环境的轮廓。

这里像是一条废弃的物料输送通道，异常宽阔，但此刻已被各种难以名状的堵塞物填满大半。墙壁不再是冰冷的金属，而是覆盖着一层厚厚的、不断缓慢蠕动着的漆黑粘稠物，正是他们在外面看到的那种。这层物质表面不时鼓起一个气泡，“啵”地一声破裂，释放出更浓的恶臭和一小股扭曲的灰雾。

脚下踩着的并非坚实的地面，而是一种软硬交替、富有弹性的东西，低头细看，竟是大量纠缠在一起的、已经半腐烂的数据线缆和某种暗红色的、类似肌肉纤维的组织混合体，踩上去还会渗出少许暗黄的粘液。

【弹幕（信号极差，如同受到严重干扰的收音机，断断续续）：】 【“刺啦……视觉污染……这地方……”】 【“杂音……我好像闻到味道了……yue……”】 【“干扰……这地上是什么鬼东西？！”】 【“刺啦……大佬……小心脚下……”】

“跟紧，别碰任何东西。”严宇腌的声音压得极低，在这死寂的环境里却清晰可闻。他敏锐地感知到，无论是墙壁上的漆黑物质还是脚下的混合体，都蕴含着一种惰性却极具侵蚀性的能量，活物触碰恐怕会有不测。

那条微弱的、属于陌生人的能量痕迹，在这里变得清晰了些许，指向通道深处。

两人小心翼翼地前行，每一步都陷在那种令人不适的软烂之中，发出“噗呲”的轻微声响，在这绝对寂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刺耳。通道两侧，不时可以看到一些被半吞噬的废弃物——破损的实验舱，屏幕碎裂还在闪烁雪花的终端机，甚至还有一些浸泡在黄色液体里的、无法辨认原本形态的生物组织标本，它们如同琥珀中的昆虫，被镶嵌在那蠕动着的漆黑墙壁里。

越往里走，空间越发开阔，但环境也越发诡异。通道开始出现岔路，一些岔路完全被那种漆黑粘稠物封死，另一些则通向更加深邃的黑暗，从中传出滴滴答答的水声和更清晰的、某种东西刮擦金属的声音。

“咚！”

那沉闷的撞击声再次响起，这次距离近了很多，仿佛就在隔壁通道，震得脚下的“地面”都微微颤动。

实习马面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被严宇腌一把拉住。

“声音……是从那边传来的……”马面颤抖着指向左侧一条更加宽阔的岔道。那条岔道入口处，漆黑物质相对稀薄，露出后面锈迹斑斑的金属墙壁，上面布满了深刻的爪痕。

严宇腌凝神感知，新扣的气息依旧渺茫，但那陌生人的能量痕迹，以及刚才捕捉到的刮擦声和拖行声，都隐约指向那个方向。

他没有犹豫，率先向左侧岔道走去。

这条岔道更像是一条主通道，地面和墙壁的“污染”程度稍轻，但出现了更多令人不安的迹象。墙壁上开始出现一些巨大的、破裂的玻璃容器，里面空无一物，只残留着一些干涸的污渍和碎片。一些地方散落着破碎的陶偶残片，上面残留着微弱的愿力波动，似乎曾是某个民俗学研究项目的废弃物。

通道尽头，是一扇巨大的、原本应该是厚重的合金闸门，但此刻已经被某种巨力撕裂、扭曲，形成一个不规则的破口。破口边缘，金属呈撕裂状外翻，上面沾满了暗红色的、已经发黑的粘稠血迹，以及几缕……灰色的、粗糙的毛发。

那咚、咚的撞击声，以及令人牙酸的刮擦声，正清晰地从那破口后面传来。同时传来的，还有一阵压抑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沉重呼吸声。

严宇腌示意马面绝对安静，两人悄无声息地靠近破口，借着一台倾倒的、外壳布满锈蚀的大型处理设备的掩护，向内望去。

破口之后，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似乎是处理中心的主反应大厅。这里的景象，让即使是见多识广的严宇腌，瞳孔也不由得微微一缩。

大厅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原本用于分解废弃物的生化反应池，但此刻池子早已干涸，里面堆积的不是废弃物，而是……尸骸。

大量低级魔物、实验生物、甚至还有一些穿着学生或研究员制服的NPC的残破尸体，如同垃圾般被胡乱堆积在一起，形成一座小山。许多尸体已经高度腐烂，露出森森白骨，上面残留着清晰的撕咬痕迹。浓烈的腐臭几乎化为实质，正是之前闻到的那股**蛋白质气味的主要来源。

而在这座尸山旁，一个庞大的身影正在焦躁地徘徊、撞击着池壁！

那东西大约三米高，形态极其怪异丑陋。它似乎是由无数废弃物强行拼接而成的——主体像是某种强化外骨骼实验失败的产物，覆盖着锈迹斑斑、拼接不当的金属板，缝隙间暴露出发黑、扭曲的肌肉组织；一条手臂是巨大的、用来粉碎垃圾的液压钳，此刻正无意识地开合着，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另一条手臂则完全是由无数纠缠的数据线缆和尖锐的金属碎片构成，如同一条恶心的触手，不断刮擦着地面和池壁，发出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噪音；它的下肢粗壮但比例失调，如同某种大型犬科动物的后腿，却覆盖着灰黑色的、粗糙的硬毛，脚爪尖锐，深深抠进地面。

最骇人的是它的头部——那根本不是一个完整的头，而是一个半嵌在胸腔上方、巨大透明的培养槽！培养槽里充满了浑浊的绿色液体，里面漂浮着一个……高度变异、肿胀不堪的人形大脑！大脑表面布满了暴突的血管和不断蠕动的肉芽，甚至延伸出几根神经索，穿透培养槽玻璃，连接着外骨骼的各个部分！

这怪物显然没有视觉，全靠那变异大脑散发出的某种精神脉冲感知周围。它显得极其狂躁、痛苦，不断用它那液压钳手臂和金属触手疯狂捶打、刮擦着反应池坚硬的池壁，发出“咚！咚！”的巨响，火星四溅。那破风箱般的呼吸声，正是从它胸腔某个排气孔中发出的。

【弹幕（彻底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干扰都似乎减弱了一瞬）：】 【“！！！！！！！”】 【“这……这是什么缝合怪？！”】 【“呕……那脑袋……是培养槽里的脑子？！”】 【“是它在吃那些……尸体？”】 【“杂音……看起来好痛苦……又好危险……”】 【“大佬……这玩意儿不好惹啊……”】

实习马面已经吓得瘫软在地，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浑身抖得像筛糠。

严宇腌眉头紧锁。这怪物身上混杂着各种气息——强烈的怨气、实验失败的狂暴能量、废弃机械的冰冷、还有那种……被福尔马林浸泡过的、非生非死的诡异感。它像是一个被强行制造出来的、失败而痛苦的守护者或者……清理工具。

新扣的气息在这里完全消失了。但那个陌生人的能量痕迹，却绕开了这个大厅，指向旁边一条狭窄的、被阴影笼罩的维修通道。

显然，那个陌生人知道这个怪物的存在，并刻意避开了它。

就在严宇腌思考是悄悄绕过这个怪物，继续追踪痕迹，还是尝试获取更多信息时——

“咔嚓！”

怪物那液压钳手臂猛地砸在尸山边缘，夹碎了一具魔物的头骨，粘稠的浆液飞溅。这一举动似乎刺激了它，它胸腔内的培养槽大脑剧烈地蠕动起来，发出的精神脉冲陡然增强，变得混乱而充满攻击性！

它猛地“转头”——实际上是那个培养槽对准了严宇腌和马面藏身的方向！

虽然没有眼睛，但严宇腌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狂暴的精神锁定的扫了过来！

“吼——！！！”

一声非人般的、混合了金属摩擦和血肉嘶鸣的咆哮从怪物胸腔爆发而出！它那数据线缆和金属碎片构成的触手猛地扬起，如同一条巨大的鞭子，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地抽向严宇腌他们藏身的处理设备！

“退！”

严宇腌低喝一声，一把抓起吓软的马面，身形疾退！

轰隆！！！

那台沉重的处理设备如同纸糊一般，被金属触手瞬间抽得粉碎！零件和锈蚀的碎片四散飞溅！

怪物彻底被激怒了，或者说，它那痛苦的狂躁找到了发泄口。它迈动沉重的步伐，从那破口处硬生生挤了出来，每一步都让地面震动，锈迹和粘液从关节处簌簌落下。它那液压钳手臂高高举起，朝着刚刚站稳的严宇腌狠狠砸下！

力量惊人！速度也远超它笨重外表所能显示的！

严宇腌眼神一冷。避无可避！

他体内那点刚刚补充的微薄能量瞬间调动起来。虽然无法动用阎王权限和法术，但这具身体经过千锤百炼的本能和对能量最基础的运用仍在。

他并未硬接，而是侧身滑步，险之又险地避开那足以砸扁钢板的液压钳。同时，他并指如刀，指尖凝聚起一丝极其凝练的阴气，并非攻击怪物坚硬的外壳，而是精准地点向那液压钳与身体连接的、相对脆弱的关节处！

嗤！

一声轻响，那关节处的锈迹和肌肉组织瞬间被阴气侵蚀，冒起一股青烟。怪物的动作明显滞涩了一下，发出愤怒的咆哮。

但这一点伤害对于庞大的怪物来说微不足道。它的金属触手再次横扫而来，覆盖范围极大！

“妈呀！”实习马面连滚带爬地躲到一根扭曲的承重柱后面，吓得魂飞魄散。

严宇腌身形如同鬼魅，在有限的空間內急速閃避。他的攻擊對於這龐然大物來說如同搔癢，只能勉強遲滯它的動作，無法造成實質傷害。這樣下去，遲早會被耗盡體力，或者被逼入絕境。

必須找到弱點！

他的目光急速掃視，最終定格在那個不斷蠕動的、裝著變異大腦的培養槽上！

無論這怪物是如何拼湊的，它的行動核心顯然是那個大腦！

就在怪物再次舉起液壓鉗，準備砸下時，嚴宇腌看準機會，猛地蹬踏側面牆壁，身體借力騰空而起，險險避開橫掃而來的金屬觸手，直撲怪物胸腔前的培養槽！

他的指尖再次凝聚陰氣，目標直指那渾濁的玻璃！

似乎感知到致命的威脅，培養槽中的大腦瘋狂蠕動，延伸出的神經索發出刺目的電光！一股強烈的、混亂的精神衝擊如同實質般轟向嚴宇腌的意識！

嗡！

嚴宇腌悶哼一聲，動作不由得一滯。這精神衝擊雖然雜亂無章，但強度極高，足以讓普通人的意識瞬間崩潰！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

“咻！”

一道極其微弱、卻異常銳利的破空聲從側上方響起！

一點寒芒後發先至，精准無比地射中了連接培養槽的幾根主要神經索之一！

那寒芒似乎是一種特制的能量針，擊中目標後瞬間釋放出強烈的干擾波動！

“吱——！！！”怪物發出一聲尖銳至極的、彷彿直接來自大腦的慘嚎！整個身體猛地一僵，液壓鉗和金屬觸手都失控地亂揮起來，重重砸在周圍的牆壁上，砸出一個個深坑！

嚴宇腌穩穩落地，目光銳利地掃向寒芒射來的方向——大廳上方一段殘存的、布滿管道的走廊邊緣。

一個模糊的黑影一閃而逝，迅速消失在陰影中。

是那個陌生人？！他/她沒走？還是在暗中觀察？

沒有時間細想。怪物雖然受創，但並未停止活動，反而因為劇痛而更加瘋狂！它胡亂地攻擊著周圍的一切！

“走！”嚴宇腌不再戀戰，一把拉起還在發抖的馬面，朝著那條維修通道疾衝而去！

怪物在他們身後發出驚天動地的咆哮和破壞聲，但似乎因為某種限制，無法離開那個主大廳太遠。

兩人一頭鑽進狹窄昏暗的維修通道，將那可怕的咆哮和撞擊聲甩在身後。

通道內更加狹窄，僅容一人通過，空氣中弥漫着更濃的福爾馬林和機油混合的味道。牆壁上不再是那種蠕动的漆黑物質，而是布滿了老舊的管線和閥門。

嚴宇腌停下腳步，稍微平復了一下呼吸。剛才短暫而激烈的交手，雖然沒有受傷，卻也消耗了不少能量。手機電量依舊是58%，但內裡儲存的能量已經消耗了近三分之一。

那個陌生人……為什麼要出手？他/她的目的是什麼？

新扣的失踪，這個詭異的怪物，神秘的陌生人，還有這整個被污染的处理中心……這一切似乎都串聯了起來，指向某個更深的陰謀。

實習馬面癱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氣，帶著哭腔：“嚴、嚴老大……我們還是回去吧……這、這差事太危險了……獎金我不要了行不行……”

嚴宇腌沒有理會他的抱怨，他的目光落在通道深處。那陌生人的能量痕跡在這裡變得清晰了不少，依舊指向前方。

他調整了一下呼吸，眼神恢復冷靜。

“繼續前進。”

聲音不大，卻不容置疑。

無論前面是什麼，他必須查個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