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奉古娜拉黑暗之神那些年 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最终，迪伦还是拗不过妹妹的坚持，重新排了一次队，从相熟的工友那里买到了自家那份限量的盐。

他又在面包摊上买了一条还带着麦香的新鲜面包，在布商的摊位前扯了一块漂亮的布料，伊迪的裙子已经太破，再好的手艺也拯救不了这条裙子了。

兄妹二人这才带着满满的收获，不仅是篮子里沉甸甸的食物，更是伊迪心中那份对未来的崭新期许，踏上了回家的路。

夕阳西下，集市的喧嚣渐渐平息，商人们心满意足地清点着前所未有的营收，市民们也带着购置的平价货物和满心喜悦陆续散去。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香料的芬芳、食物的热气与人群的欢腾，这一次史无前例的平价集市不仅打开了斯莱德人的钱包，还打开了她们封闭的内心。

集市虽然结束了，但不少人相互约定稍后要去喝一杯。

“为了更好的明天！”他们说。

塞西莉和莱尔也在集市上闲逛，快结束时，他们在一家摊位前停下，买了根烤得滋滋冒油的肉肠。

这肠用料实在，并且现场烤制，价格自然比伊迪赢得的那种贵上不少，目标主顾是手头宽裕些的人家事实证明，无论贫富，没人能拒绝美食与实惠兼得的诱惑。

正品尝着，不远处传来孩子的哭声。一个小男孩追跑时摔倒了，膝盖磕破，正渗着血。塞西莉立刻上前蹲下查看。

“得小心清理伤口。”她一边用清水为男孩冲洗，一边对忧心忡忡的母亲叮嘱，“要用煮过的干净布包扎，主意不要沾染到脏东西。”

那位母亲起初觉得这样有些小题大做，小孩子哪有不磕磕碰碰的，这么点小伤口，放着不管也能自己好。

但是塞西莉的黑发太明显了，只消一看就知道这位就是带领斯莱德走到今天的塞西莉大人，这位大人说的话一定是有道理的，所以她还是恭敬地应承下来，将嘱咐记在了心里。

但是，她明显不理解其中的深意，大概率将塞西莉的嘱托往诅咒之类的事情上去想了。

“破伤风可不是小事。”塞西莉起身后，语气沉重地对莱尔说，“很多人没有死于饥饿和苦难，最终却倒在这种微不足道的伤口上，那实在太冤枉了。”

她望向广场上嬉戏的孩子们，目光坚定：“现在看来创建一所学校，普及安全与卫生的常识，我们必须教会大家，如何避开这些本可以避免的伤害，是非常有必要的。”

“学校？”安特莱尔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迟疑，他猜想塞西莉是有了新的主意，但完全没想到是这样的主意。

“要让所有孩子都来读书识字？这、是不是太难了？"

安特莱尔上过学校，而且是如今最好的教会学校，他从那里毕业，然后开启了自己的教会生涯。

光明教会一直都是设有学校的，尽管他们打着‘公平自由’的旗号，实际上却只有少数被选中的信徒子弟能够踏入其中。

出于某种跟风心态，贵族们也有自己的学校，但教学质量远不及教会，所以除去学校教育外，他们更加信赖家庭教师。

但是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雄厚的资金运作以及足够的人脉，换言之，绝对不是平民能负担的起的。

“塞西莉，你得明白。”他语气凝重，“创建一所学校并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我们确实需要资金，需要大量优秀想人才。

更关键在于，你要如何说服那些家庭，让孩子放下活计，安心坐在教室里？”

这是个现实而残酷的问题，在斯莱德，大多数孩子**岁就开始为生计奔波，下田帮手、去工坊做零工、满城跑腿。

每个孩子都必须用稚嫩的肩膀分担家庭的重担，这是生存的法则。

“想想琼斯小姐所说的，他们连雇佣帮手来照顾孩子都不愿意，在这种境况下，让他们来学习，还要缴纳学费，难如登天。”安特莱尔实事求是地分析，“我们很可能既找不到足够的老师，也招不到愿意来的学生。”

塞西莉沉默地望向广场，几个面黄肌瘦的孩子正帮父母收拾摊位，他们熟练地搬动着比自身还高的货箱。

在这座刚刚摆脱饥饿的城市里，知识确实是一种奢侈。

“推行起来当然不会容易。”塞西莉轻声承认，随即话锋一转，“但暂且抛开这些困难，单说这个主意本身，你认为它会对斯莱德产生怎样的影响？”

安特莱尔轻叹一声，知道自己无法动摇她的决心。

“如果真的能成功影响自然是好的。”他坦言，“知识是好东西，如果它一丝价值都没有，那么为何教会要垄断它，贵族为何要争相延请家庭教师？”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正因为知晓知识的力量，那些拥有它的人才会不惜一切代价筑起高墙，将其他人阻隔在外，以此维系自己超然的地位。”

“这和是我们难觅师资的根源。”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真正掌握知识不会期望知识变得普及，即便一时能够满足需求，真正的全面普及也……难如登天。”

塞西莉在房间里缓缓踱步，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

“我们不需要考虑太远的事。”她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只要我们成功教出第一批学生，自然会有第二批。

等这些孩子积累了足够的学识和经验，他们就能成为新的教师，去教导更多的人，或是他们的下一代。”

她停下脚步，目光灼灼地看向安特莱尔：“这样一代代传承下去，知识的火种就会生生不息，到那个时候，即便没有我们，一切也会如常的运转。”

“但眼下呢？”安特莱尔温和却现实地反问，“即便我们都有这个意愿，可工坊的运转、自卫队的筹建、新作物的推广，我们连自己都抽不出时间，又该如何开始？”

塞西莉的指尖轻轻敲打着窗框，发出规律的轻响，远处的工坊里传来工人们收工的喧闹声，那些声音里带着一天劳作后的疲惫与满足。

“你说得对。“她坦率的承认，“我们确实分身乏术，我们没有经历亲自去一个个的教育那些孩子。”

但是，一定有办法的，她咬掉最后一口香肠，开始试图一步一步的缕清思路。

“第一步，我们必须保证斯莱德的家庭愿意将孩子送到学校里来。”她说，“要解决家庭的顾虑就得从根源上找问题，他们不愿送孩子来，无非是担心减少收入、增加负担。”

“这一点上，我们可以从两方面入手，一是提高他门都收入，这也是我们一直都在做的；而来就是降低学费，也就是降低他们入学的负担。”

“同时呢，根据实际情况将学校分成两个班。第一个班，主要教授识字、算术，以及原本只在教会学校里传授的内容。

我们要让所有人知道，只要报名，人人都能来学。这些他们曾经难以触及的知识，相信会吸引不少人。

第二个班，则传授实用技艺。木工、缝纫、基础草药知识等等，学会这些就能谋生。对另一些家庭来说，这比单纯的读书更有吸引力，也能满足他们补贴家庭的愿望。”

塞西莉抬起头，目光清明：“即便如此，仍会有一部分人不愿参与，但只要第一批学员学有所成，让其他人亲眼看到知识带来的改变，趋势就会自然形成。”

她深知变革从来不是一蹴而就，也坦然接受了这个不完美的开端。对她而言，重要的是迈出第一步，让知识的种子找到第一片可以扎根的土壤。

安特莱尔在旁边听着，这确实是一个好主意，这个世界上大概也不会有第二个人为了当平民拥有知识如此费劲心思的了。

“那老师怎么办？你要从哪里找人来教授这些学生呢？”

塞西莉：“卫生与安全常识我可以拜托给菲奥娜，修女通常都有简单的医学常识，菲奥娜是圣修院的院长，她应该可以推荐给我合适的人才。

至于工匠，工匠不愿意传授自己的技艺，，无非是担心自己安身立命的本领一但传授他人，机会会失去赖以为生的生机。”

“这是合理的。”塞西莉说，“所以，我们得解决这个顾虑，首先，我会给他们一笔丰厚的工资，远比按部就班的工作赚的多的工资。

同时，他们每教出的一个优秀学员就可以得到相应的奖金。

以及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决定，我们可以设置一个工作时间，只要教授学生多少年，并且确实教出了足够的学员后，他们的晚年将由斯莱德来照顾。

他们将得到一定金钱，医生看护，已经各种他们需要的帮助，彻底解决后顾之忧还有什么理由拒绝这份工作呢？”

此刻，她的眼中重新亮起那种安特莱尔熟悉的光芒，那是她找到突破口时常有的神情，好像从来就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她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