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奉古娜拉黑暗之神那些年 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伊迪赶到盐摊时，队伍依然排得很长，但前进的速度出乎意料地快，她小心地护着篮子里的香肠，踮起脚尖向前张望。

排队的人们窸窸窣窣地议论着：“听说了吗？今天的盐是那种、雪白的细盐。”

“那不是贵族和教会专供的吗？那怎么这么多人排队？我们怎么买得起？”有人低声问。

“据说只要这个数。”说话的人神秘地用手比划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低价，仿佛在分享一个天大的秘密，“但每人只能买一包。”

实际上，每个走到摊位前的人，工坊的伙计都会热情地递上一包预先称好的食盐，并朗声重复：“大家不用急，每人都有份！是、所有人都是一样的价钱，以后都会是这个价，就算有变动也不会太大！”

然而这样的话，无论重复多少遍都没人愿意相信，他们仍然自顾自的讨论着。

“你和谁一起来的？快让他排到后面去！”

“我得回去叫我儿子，一人一包的话，他也能来买！”

“对对，我还有个两个女儿在家，得把她也叫来。”

如此便宜实惠的价格，每个人都担心错过了这次，就再也没有下次机会，尽管伙计再三保证，但长期生活在匮乏中的人们，更愿意相信眼前实实在在的一包盐，而不是一个过于美好的承诺。

伊迪听着周围的议论，焦急地踮脚张望。她家中人口本来就少，母亲病重在床，再珍贵的盐也不值得让母亲奔波，如果加重了病情可就得不偿失了。

但她记得哥哥迪伦今早说过可能会来。迪伦现在是工坊的小组长了，通俗意义上来说也算得上是一个小头目。

不过用迪伦的话说，所谓的组长就是‘带着七个人把活干明白的职位’。

“我们总得对的起这份工资吧。”这是他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他说会在完成必要的工作后过来看看，但具体时间说不准。

伊迪一边随着队伍缓慢挪动，一边不住地回头，在心里默默祈祷：要是哥哥这时候能出现就好了，这样他们家就能多买一份盐，多一份储备。

她已经看到那些盐了，雪白雪白的，一看就质量上成，不买可惜。

就在伊迪默默祈祷的同时，迪伦正站在射箭摊不远处的一顶帐篷里，揉着发胀的太阳穴。

工坊并非不给工人休息，相反，这次集市给大部分工人都放了假，塞西莉大人也鼓励工人们和家人享受一下难得的时光。

但他因为往日的出色表现，被委派了一项特殊任务，在射箭摊‘帮忙’。

明面上，负责摊位的摊主商人哈伦的一个学徒，他跟随哈伦历练许久，不仅擅长察言观色，口才也是一绝，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自然是使出浑身邪术，是招揽客人的不二人选。

但实际上那些弓箭和靶子都是从卫兵队借来的，其他帮忙搬运靶子，运送箭支的人则是工坊的工人，这并非商人的摊位，而是塞西莉大人亲自吩咐的。

而迪伦的任务，就是在这片喧嚣中，记录下比较有天赋的人选，为斯莱德选拔第一支真正的武装力量物色人选。

塞西莉大人说得明白：他们需要的是一支‘从人民中来，保护斯莱德人民’的军队，它的首要使命是抵御外侮，而非将刀剑对准自己人。

这样的人，不仅需要足够的武力，还需要良好的品性，因此他的观察至关重要。

迪伦观察了一上午，没想到，射箭摊前出现的第一个十环全中者，竟是他瘦弱的妹妹伊迪。

天知道，看到自己的妹妹射中第弓箭时，他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了。

这可怎么是好呢，迪伦顿感头疼，他并非不为此高兴。

妹妹能有如此天赋，他内心其实骄傲不已，但塞西莉大人明确说过，要对表现出色者进行接触，合适的话就邀请加入正在筹建的斯莱德自卫队。

问题是，从未有女性成为卫兵或骑士的先例。

怀着复杂的心情，迪伦前去汇报。

当塞西莉得知首位展现卓越射箭天赋的竟是一位年轻姑娘时，她只是微微挑眉，随即看向身边的安特莱尔。

“你怎么想？我个人认为，自卫队成员的选拔不必拘泥于性别。”她的目光平静而深邃，“毕竟，当灾难降临时，危险可不会区分男人和女人。”

安特莱尔在一旁轻笑出声，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与高傲：“整整一个上午，只有这位琼斯小姐展现了如此天赋，若有人对此有意见，那就用实力说话好了，希望不要有人跳出来自取其辱。”

塞西莉点头，看向迪伦的目光温和却直接：“那么，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你觉得琼斯小姐本人，会愿意成为斯莱德自卫队的第一名成员吗？”

“这个……”迪伦语塞了，不知如何回答比较好。

他当然为妹妹不必因性别而被拒之门外感到欣慰，但内心深处却涌动着说不清的忧虑。

在他还很小的时候，教会的骑士、城主的卫兵无疑是他最羡慕的人，他们穿着制服，腰间挎着长剑，骑在马上所过之处所有人都用敬畏的眼神看着他们。

但成为自卫队员固然风光，但当斯莱德遭遇危机时，这也意味着要直面战斗的风险，让妹妹承担这样的责任，他本能地感到抗拒。

“如果你难以决断。”塞西莉善解人意地提议，“何不问问当事人自己的意愿呢？”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迪伦心想，伊迪虽然性情温和，但若知道哥哥替她做了关乎前程的决定，哪怕初衷是为她好，恐怕也会生气。

“哥哥，你怎么才来呀，快去买盐！”正思忖间，伊迪清脆的声音传来。

她刚买完盐，正想去工坊碰碰运气找迪伦，眼尖地在帐篷角落发现了哥哥的身影，顾不得多想他为何在此，便快步跑了过来，再晚一点盐就好卖没了！

这是个瘦高个的姑娘，继承了迪伦相似的面容特征，棕褐色头发扎着时下最常见的发辫，因奔跑而泛红的脸颊衬得她格外生动。她很瘦，却焕发着蓬勃的活力，塞西莉暗自观察着。

随着走近，伊迪注意到帐篷内除了哥哥，还有塞西莉和安特莱尔，尽管是初次见面，但她立刻从那头标志性的黑发辨认出了塞西莉的身份，慌忙停下脚步。

“大人日安。”她带着些许窘促仓促行礼，“抱歉打扰几位的谈话了，我太心急了。”

“不必道歉，琼斯小姐。”塞西莉温和地回应，“你来得正是时候，我们刚才正在谈论你呢。”

“我？”伊迪诧异地看向迪伦。

迪伦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别担心，我们是在讨论关于你刚才射箭的事。”

“我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呢。”塞西莉笑着说，“第一次射箭就靶靶全中，这可是非同一般的天赋。”

提起这个，伊迪脸上浮现出羞涩与骄傲交织的神情：“我当时没想太多、家里钱不宽裕，但母亲需要营养……”

她声音渐低：“所以才一时贪心。”

塞西莉适时接话，语气关切：“如此孝心怎么能说是贪心呢，琼斯夫人近来身体可好些了？”

琼斯家的情况，她通过迪伦也知道一些，年幼的妹妹，病重的母亲，但奈何塞西莉虽懂些医学急救常识，却并非专业医师，对长期卧病的情况了解有限。

她救不了那位可怜的老妇人。

“已经好多了。”伊迪答道，“现在清醒的时间长一些了，也能自己照顾自己，还鼓励我参加了赖斯婶婶组织的巡逻小队。”

“巡逻小队？”塞西莉敏锐地抓住这个话题，“能说说具体情况吗？”

伊迪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说是巡逻小队，其实只是我们一些聚在一起在家附近转几圈，您知道，迪伦他们都走了，我们难免也会觉得害怕，

但是，如果有危险，当然还是人多更安全些。”

“那么效果怎么样？”塞西莉带着些好奇询问，如果真的能抓到或者吓退几个小偷，那不恰恰说明伊迪很有天分吗。

说到这个，伊迪更加不好意思了：“托您的福，如今的贫民窟已经很少有窃贼了，所以我们巡逻这些天，一次意外都没遇到过。”

贫民窟的混乱其实源于生存的困境，没有工作就没有收入，没有收入就买不到粮食，当人被逼到绝境，为了活下去不得不抛弃良知，不择手段的去偷、去抢。

但如今，贫民窟大多数人被招进工坊有了稳定收入，一部分靠寻找植物换取赏金，其他的也在城里找到了活计。

最基本的生存问题得到了很好的解决，比起冒险去同样家徒四壁的邻居家里行窃，这些正当营生显然划算得多。

这样的回答让塞西莉苦笑不得的同时又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贫民窟的治安变好了，这起码证明她做的不是无用功。

“看来，让每个人有饭吃才是才是最好的治安策略。”安特莱尔在旁边浅笑着说。

不知道为啥今晚特别困，好几次差点睡着了[笑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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