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梅坚决反对祝颂安再次前往新生营,即便是去学习理论知识也不被允许。最近,方梅已经联系了几所普通高中,为祝颂安寻找新的学习机会。当初祝颂安提出要去新生营时,方梅就持反对态度,但最终拗不过祝颂安的坚持,加上新生营后来也发出了邀请,方梅才勉强同意。
然而,现在祝颂安在新生营受伤,这让方梅有了充分的理由不再让他回去。她实在不愿意看到祝颂安再次置身于那样的风险之中。
“妈,那只是个意外。”祝颂安轻声辩解,同时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试图证明自己的伤势已经好转,“而且我现在已经好多了。”
方梅没有回应,她只是默默地将手中的资料整理装订好。对于这个问题,她已经不想再继续讨论。即使祝颂安现在连普通高中也不愿意去,整天赖在实验室里等待她改变主意,方梅也依然坚持自己的立场。
眼见如此,祝颂安知道再争辩也无济于事,便默默拿起书包,转身离开了科研院。
方梅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她何尝不明白祝颂安对新生营的执着,但作为母亲,她更在意的是他的安全。她叹了口气,低头继续整理手中的资料。
祝颂安回到家,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时钟的滴答声在空气中回荡。他随手将书包丢在沙发上,略有些无聊地打开电脑,屏幕上闪烁的光映在他的脸上。他在搜索栏输入了“□□”,点开视频,机械男声在房间内响起。
这时,一只毛茸茸的猫咪悄无声息地跳上了桌面,用脑袋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背。祝颂安低头一看,是咪咪。它的眼睛圆溜溜的,像是两颗琥珀,静静地盯着祝颂安。
祝颂安忍不住笑了笑,伸手将咪咪抱了起来。猫咪的身体柔软而温暖,他将脸贴在咪咪的肚皮上,感受着它轻微的呼吸和心跳,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明显的笑意。
“等哥哥给你拿猫条,小咪咪。”祝颂安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宠溺。
咪咪似乎听懂了他的话,轻轻“喵”了一声,尾巴悠闲地晃了晃,像是在回应他。祝颂安的眼神也变得温柔起来,那种平日里不外露的柔软,此刻毫无保留地流露出来。
祝颂安不是个偏心的主人,所有小猫小狗都有小零食,当然也没忘记给龙猫喂一块小饼干。
晚上方梅下班回家时,发现屋里一片漆黑,静得让她心里发慌。她快步走到祝颂安的卧室,推开门,看见床上鼓着一团,小猫小狗蜷缩在床脚,这才松了一口气。
祝颂安表达抗议和不满的手段自小如此,闷在房间睡觉,不吃饭,企图通过饿死自己的手段来恐吓她们。
方梅将门轻轻带上,以前还有祝融峰在一旁说好话,如今祝融峰出差了,她才发觉和祝颂安沟通起来有点困难。
房门一关,祝颂安立刻睁开了眼。他的褐色眸子在黑暗中闪着微光。他伸手从床脚捞起一只小猫,抱在怀里,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去新生营。
第二天晚上,方梅回到家,发现早上她离开时为祝颂安做得早餐原封不动地摆在桌上,“祝颂安!”方梅大喊,崩溃的情绪如断了闸的水,来势汹汹。
祝颂安踩着拖鞋从卧室走出来,房间的灯并没有打开,两人站在黑暗中,沉默地对峙着。
“不去不行吗?”方梅先妥协地开口,声音里带着疲惫。
祝颂安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解释。有时候,他觉得自己身体里仿佛住着两个人。一个掌控着他,为他规划好每一步;而当另一个他试图质疑或犹豫时,两个他就开始打架,大脑就像要炸开一样疼痛。去新生营,是那个掌控者为他做出的“最佳选择”。
无关乎祝颂安想不想去,只是他必须去。
最终,还是方梅妥协了。她有些眼红地拿出祝颂安的行李箱,气急败坏地往里面扔了许多衣服,但很快又捂着脸蹲下,小声抽噎起来。
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冷静理智的院士,只是一个普通的母亲,一个为儿子担忧到失去方寸的母亲。
祝颂安也蹲下身,伸出胳膊揽着方梅,小声说:“我保证这次不受伤了。”
“怎么可能会不受伤!”方梅低沉地吼到,随后又立即擦干眼泪,将之前自己扔乱的衣服重新叠好。
“什么时候走?”方梅的声音有些沙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行李箱的拉链。
祝颂安不假思索地回答:“尽快,我不想落后别人太多。”
方梅抬头盯着祝颂安,有时候她也会怀疑自己对祝颂安的教育是不是有问题,是她要求祝颂安要努力,要名列前茅。但现在,不想让祝颂安去新生营的也是她。
“好。”方梅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回了卧室。
祝颂安走时,方梅没去送他,听着客厅的开了又关,她的眼泪才下来。
“颂安,你身体好多了吗?”白柏康一手拿着包子,嘴里塞得鼓鼓的,眼睛却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着祝颂安。
“嗯。”祝颂安淡淡应了一声,目光依旧落在远处,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白柏康一愣,随即觉得自己被冷暴力了,狠狠咬下一口包子,凑到祝颂安面前,含糊不清地说道:“不许高冷!”他嚼包子的声音格外响亮,仿佛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再用劲儿,牙要掉了。”陈时煦笑着走过来,伸手拍了拍白柏康的脑袋,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
白柏康瞪了他一眼,嘴里却依旧嚼个不停,含糊地嘟囔着:“你们俩合起伙来欺负我是不是?”
祝颂安终于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摇头否认。
白柏康一副被伤到了的模样,呲牙咧嘴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新生营的座位是自由挑选的,两人一桌。不知是因为大家对陈时煦心存忌惮,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旁边的座位始终空着,仿佛被无形地划出了一片禁区。
当初白柏康翘着二郎腿坐在前排,心里打着坏算盘,嬉皮笑脸地转身用油性笔敲了敲陈时煦的课桌:"小爷要孤立你,听见没?"他刻意把尾音拖得老长,惹得周围几个同学偷笑。
陈时煦转着笔的手顿了顿,抬眼时镜片闪过微光:"正合我意,毕竟..."他忽然倾身向前,在白柏康耳畔轻声道:"你睡觉流口水的样子实在有碍观瞻。"温热的呼吸惊得白柏康猛然后仰,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白柏康耳朵微红,有些恼火地拖着课桌到了别处,故意离陈时煦远远的。
但白柏康心里清楚得很。他知道陈时煦旁边那个空位是留给谁的——祝颂安。尽管他平时总是一副吊儿郎当、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模样,可在这种事情上,他从来不会出错。
所以此刻白柏康也不是真生气,心里还因为祝颂安真的回来而高兴。装模作样没多久,白柏康又去央求陈时煦的后桌要换座位。最终在他答应对方了一些无理要求后,他如愿以偿地成为了两人的后桌。
历史老师正在黑板上画战争演变图示,陈时煦的钢笔尖在笔记本洇开墨点,余光里祝颂安已经保持低头书写的姿势十七分钟——这不符合他惯常的做事节奏。
借着捡橡皮的姿势俯身,陈时煦的镜片闪过一道反光。铺开的演草纸上,□□分子式旁画着精巧的六边形晶体结构图,修正液涂改的痕迹集中在起爆温度计算栏。
陈时煦心里起疑,他正要细看,祝颂安却突然抬头,褐色瞳孔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般的光泽。
"有事吗?"祝颂安的声音很轻,却让陈时煦指尖一颤。他若无其事地推了推眼镜,目光落回对方的草稿纸:"你在研究炸弹?"
“对,”祝颂安点头,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准备炸了新生营。”
教室后排突然传来白柏康的嗤笑。他不知何时醒了,脸上还压着历史练习册的折痕:“带我一个呗,我知道仓库有硝酸铵。”一副很认真的模样。
“不要。”祝颂安了当地拒绝,低头继续研究草稿纸上的内容。一旁的陈时煦弯了弯嘴角,毫不掩饰地嘲笑白柏康。
白柏康像是受了一万点伤害,有些恼火地要拉陈时煦下水:“那你带时煦吗?”
祝颂安侧头瞥了一眼陈时煦,陈时煦此时也收了笑,认真地看着祝颂安。
“可以带他。”
白柏康这下彻底死心了,下了课就嚷嚷着原先和他换座位的同学,要求要换回去。对方没立即同意,问着白柏康之前的要求还算不算数。可白柏康心碎了一地,此时早没了兴致,搬着桌子要硬挤回去,嘟囔着不算数。
对方也不高兴,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眼见着要上课了,白柏康没了法子,只能搬着桌子回到了两人后排,兴致缺缺地趴在桌子上。
白柏康原本打算这节课继续睡觉的,但怎么趴着都不舒服。最后他实在无聊,下巴抵着历史课本,眼睛盯着前排两人的后脑勺。祝颂安正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陈时煦时不时凑过去看一眼,两人挨得极近。
“喂,”他用笔帽戳了戳祝颂安的后背,“你为什么带他不带我?”白柏康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满。
陈时煦转过身来,嘴角上扬:“因为你太吵了。”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在祝颂安眼前晃了晃,“要不要?”
祝颂安伸手去接,却被白柏康一把抢走。后者得意洋洋地剥开糖纸,却在看到糖果颜色的瞬间僵住——是他最讨厌的柠檬味。
“你故意的。”白柏康咬牙切齿。
陈时煦耸耸肩,又从另一个口袋摸出一颗草莓味的,轻轻放在祝颂安摊开的草稿纸上。白柏康看得眼睛都直了,他记得这个牌子的草莓糖早就停产了。
下课铃适时响起。白柏康一个箭步冲上前,勾住祝颂安的脖子:“我不管,不管你们干嘛都得带上我”
祝颂安被他勒得直咳嗽,陈时煦连忙把人拉开:"你轻点,他身上还有伤。"
白柏康立刻松开手,紧张地打量祝颂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忘记了,你没事吧颂安?”
“没什么。”祝颂安揉了揉脖子,把草稿纸折好塞进书包。
宿舍的分配与军训时相同,三个人一起走出了教室,向宿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