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又低下头继续忙碌。
生个过程没有一句话。
除了安静还是安静。
岑碧青站在总统的身后侧,她留意到总统的笑容有一丝崩裂,很快又恢复往常的样子。
好在此时,实验室的负责人到了。
来人有点秃顶,脸色很白,肉皮松垮地堆在两颊,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见面第一句话就是:“抱歉,刚刚实验有点问题。”
总统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她问道:“哪个项目,什么问题?”
“您跟我来吧。”
一行人匆匆跟着穿过人群,左拐右拐来到一面墙的前面。
之所以说是一面墙,是因为正面墙都是门。
对方没有着急打开,而是看了看总统身后。
总统会意,随手点了几个:“你们跟我进去,其他人等在这里。”
岑碧青眨了眨眼,很幸运,她被点到了。
这种感觉有点爽。
她想,如果自己是那个点人的,就更爽了。
……
整面墙平缓沉重的向两侧拉开一条仅够单人通过的缝隙。
秃头的负责人第一个进入。
总统第二个。
总统的贴身保镖第三个。
总统的秘书长第四个。
岑碧青排在第五,也是最后。
里面更是冷清得很,一眼看过去,见不到一个人影。
秃头负责人停在一扇玻璃前,说道:“前几次都很顺利,今天不知怎么就出现了排斥反应。”
透过玻璃。
岑碧青清楚地看到里面的场景。
冰凉的病床上,一个全身**的人,四肢被机器禁锢,毫无遮挡。
是余淼。
岑碧青呼吸一滞。
余淼的身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红疙瘩,疙瘩带着脓包,有的甚至破裂,流淌出黄绿色的粘稠液体。
她看向他的脸。
眼神空洞无神,完全没有上次见面的风采。
“他要死了吗?”
总统质问道:“如果我今天不过来,你是打算一直瞒着吗!”
秃头负责人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埋着头看不清脸,只能听见他颤抖的声音:“不敢欺骗您,我也是才发现排斥反应,正在想办法解决。”
总统不悦,斥责道:“都是借口,现在告诉我你的解决办法。”
秃头负责人终于抬起脸,眼神透露着绝望:“没有办法了……”
总统阴沉着脸,就在她要大发雷霆的时候。
岑碧青插了句:“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这句话引起全场关注。
总统压着嘴角,点头示意:“让她进去。”
秃头负责人的眼神里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嘴唇动了动,却又硬生生地将话咽了回去。
他低着头给岑碧青穿好防护服,开门的瞬间没忍住小声说了句:“一定不要触碰,千万保持距离。”
可惜。
岑碧青拒绝了他的好意,脸色生冷:“为总统工作,在所不辞。”
说完,狠狠的白了他一眼,转身进去。
秃头负责人被怼了一顿,只能把情绪咽在嘴里,不敢有一丝一毫的不满。
岑碧青走近,随手拎起一个不认识的工具,戳了戳余淼的肩膀。
没有反应。
再戳。
没有反应。
岑碧青扔掉工具,走的更近一些。
她伸手轻轻抚摸余淼的脸颊,隔着手套,依旧能感受到红疙瘩的触感,如同活物一般,一鼓一鼓的,似乎随时会爆发出点东西出来。
终于。
余淼有了些许反应。
他散着的眼珠子微微转动,勉强看了岑碧青一眼。
目光对视。
岑碧青直视他,说了句:“去死吧。”
放心去死吧,
死亡即是新生。
离开这个灰败的世界,
离开这群沉沦的灵魂。
没有所谓的不体面,
身后事与生前人无关。
余淼死了。
大家眼睁睁地瞅着他,眼睛一闭,就死了。
心脏停止跳动,身体停止供养。
红色的疙瘩瞬间膨胀,挤得满满当当的。
黄绿色的液体撑破肉皮,喷的哪里都是,散发出腥臭的味道。
岑碧青首当其冲被溅了一身。
她没有被允许出来,而是直接在房间里面跟着尸体一起接受消毒。
就在这片刻时间。
总统身边的保镖突然动了,他动作极快地从后面勒住总统的脖子,用枪抵着她的下颚。
事发突然,其他两个人都十分错愕。
一个是整天窝在实验室,肚子比胸大的研究员。
一个是昼夜加班饮食不规律,穿着高跟鞋的行政员。
俩人除了动嘴,什么都做不了。
“这是演习么……我们应该做什么……报警?”
“你要造反?!不对,你是谁?”
作为和总统以及保镖接触最多的秘书长,大脑极速运转,得出了结论:保镖是假的。
这时,总统淡定地开口道:“我知道你是谁,梁珩。”
梁珩的名字一出,秘书长愣了。
“是我。”
一瞬间,保镖的脸部快速虚化,露出下面一层的面孔。
梁珩说道:“放出曹序和其他的矮人族,不然我就杀了总统。”
秘书长不愧是独木桥筛选出来的人才,很快就恢复镇定,有条不紊地说道:
“梁珩,我理解你的心情,只要保证总统安全,我们会尽一切可能满足你的要求,希望你也能理解我,给我时间来做准备。”
在说这段话的时候,秘书长一直注视着总统的眼睛,观察她的脸色。
梁珩留意到这一点,轻哼一声,手里的袖口露出一把匕首划破总统的脸。
鲜红色的血滴落在洁白的地上,十分扎眼。
作为当事人,总统反而扬了扬头:“你的心不够狠。”
梁珩沉下脸,下颌线绷紧。
他转过头,视线朝向实验室。
滴——
实验室的门开了。
岑碧青一边走路,一边扯下防护服,还不忘打招呼:“嘿,好久不见,我很想你。”
说着,岑碧青张开双臂,想要拥抱梁珩。
迎接她的是黑漆漆的枪口。
梁珩左手握着匕首勒住总统的脖子,右手调转枪口对准岑碧青。
对此。
岑碧青停下脚步,摊手:“别这么见外,我们可以好好谈谈,我也很关心曹序。”
梁珩冷眼看她,脸上的表情有几分崩坏:“孙淮死了,曹序受到严刑拷打,而你,住在你的金屋里面,一派享受!”
岑碧青矫正他:“金屋太俗气了,我那是书屋。”
梁珩说道:“别废话,马上把曹序和矮人族带过来。”
砰的一声枪响。
子弹射穿秘书长的左膝盖,她倒在地上,指甲扎进手掌心,大口喘气:“已经在路上了。”
秃头负责人急忙扶起秘书长,让她靠着墙坐下。
情况一轮接着一轮。
终于,总统开口。
“你也曾是一名军人,何必为难他们。”
梁珩不想在这谈论哲学:“五分钟不到,我就打穿她的另一边膝盖,你也不要恨我,这就是为总统办事的代价。”
死人,是常有的事。
上面一句话,底下的人就要跑断腿,最后还要落得个坏名声。
这世间从来没有绝对的公平。
没有人会比梁珩更清楚这个道理,他从特权阶级跌落,体验了人生苦短,也尝到了酸甜苦辣。
岑碧青在等,等曹序出现。
卡着五分钟的最后期限。
他们到了。
岑碧青掀起眼皮瞥了一眼,曹序被剃成了光头,脸上斜着有一道疤,从额头横贯嘴角,瞎了一只眼睛。
属实狼狈。
说时迟,那时快。
梁珩突然身体一顿,他眼前有重影出现,就在一晃神的时候,岑碧青已经来到他面前,掰过他的手腕对准他自己的胸口,按动扳手。
砰——
梁珩下线。
曹序没有一句台词,因为他的舌头被针线缝成了一个肉卷。
第二枪声响。
曹序下线。
……
表针被加速拨快。
……
十年后。
联邦上下都戴上了白花。
【今日为您播报:已故总统的葬礼细节】
“爸爸,总统为什么会死呢?”
“总统昼夜操劳,每天要忙的事情太多,身心疲惫,都是为了我们啊,唉!”
总统死了。
猝死,心脏骤停。
这是一种很体面的死法。
【接下来为您播报:新任总统岑碧青的就职仪式】
……
时间一晃而过。
眨眼的功夫,岑碧青就直接来到了自己的巅峰时刻。
前任总统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梁珩的心不狠。
若是那日,直接一枪打死她,或许就不是现在的局面了。
岑碧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年轻,得意。
她变了吗?她没变。
实现理想的方式有很多种,她选择了其中一条。
国家就好比是一个设定好的机器,每个零件都已经固定好位置。
头就是头,尾就是尾。
当你想要将这个庞大机器调转方向的时候,不应该鄙视唾弃头。
因为不管什么时候,都会有头。
正确的做法是:成为新的头。
就像“屠龙少年终成恶龙”。
当屠龙少年坐上那个位置,突破原有的视角屏障,就顿悟了。
存在即合理。
机器运转,每个零件都不可缺失。
恶龙也是如此。
****
第四场比赛结束。
获胜者——岑碧青。
【颁奖仪式会在所有比赛结束后的运动大会上举行,敬请期待哦】
屏幕上老样子出现一段话:
你遇见的善,是对你的善;
你遇见的恶,是对你的恶。
离开特定对象和特定时空,
善恶不分。
但不要就此放弃,
少年人,
你的路途才刚刚开始,
去追逐鲜花和荣耀吧!
ove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