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出现。
就在跨过院门的时候,脚下亮起一个阵法,她和裴文徳被打包卷走。
岑碧青余光瞥到,宴青瑜右手执剑,剑身灵气涌动,想要刺破阵法。
但是,来不及了。
是高级阵法,转眼就换了一个地方。
密闭空间,像是山洞,也似乎是地下,不好判断。
岑碧青又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渗透在每个角落,臭味冲天。
裴文徳手指点在她的眉心,封住她的五感。
“这里有很浓重的怨气。”
在裴文徳的眼中,这里弥漫着极深的怨气,黑压压一片,已经快要凝结出实体。
他不放心地看向小青,却见她低着头,有些心不在焉。
裴文徳不由得把手攥紧,喉结轻轻滚动。
岑碧青回过神来,以为他在紧张,轻嘲:“缺德事做多了,害怕怨气?”
裴文徳绷着下巴:“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岑碧青嫌弃地抽出手,开始闲逛,神情自在得好像在自己的后花园,没有一点慌张。
她取出簪子插在头上,手搓了一个光团,循着地上的印迹进行搜寻。
残枝烂叶,有点眼熟。
岑碧青想到什么,抬脚一看。
果然。
腿上的这个伴生虫蔫蔫的,和地上的极其相似。
所以,地上这些腐烂的东西就是已经死亡的伴生虫?
岑碧青回忆宴青瑜说过的那句“只是一点妖力”,若有所思。
她加快脚步,走过拐角。
咦……
这不是那只金钱豹么。
只见金钱豹软趴趴地匍匐在地上,身体拉得很长,头颅向后扬着,了无声息。
岑碧青蹲下,仔细端量。
细看之下,发现它的腹部破了一个大洞,肠子烂唧唧地露在外面。
岑碧青手腕一翻,灵力从指尖溢出,轻轻将金钱豹翻了个面。
这下看得更清楚了。
血液已经流尽了,只剩下包在骨头上的那层皮肉,内脏坑坑洼洼像是被啃食过一样。
短短时间,金钱豹就死在这里。
真是唏嘘。
恰巧,腿上的伴生虫也动了。
伴生虫从小腿滑下,落在地上与其他伴生虫一起,而一股妖力从伴生虫的身上分离出来,向前飘走。
岑碧青跟上。
一路上瞧见了不少伴生虫和其他妖兽的尸体。
植物、虫子、大象、猴子……
五花八门的。
越向里,空间就越开阔,直至走到最后一个拐角,看到了全貌。
中央是深不见底的水潭,周围有八个洞口。
岑碧青注视着那小股妖力,跃入水潭,没有溅起一丝水花。
“弱水。”裴文徳说道:“天庭一直在寻找弱水,原来是躲藏在这里,怪不得。”
界门破碎,天庭乱了之后,很多东西都不翼而飞。
账上越记越乱,月老看了都头疼。
如今仙佛都被困在时空缝隙里面,被因果纠缠,无法脱身。
可这弱水是如何逃离的呢?
裴文徳还在沉思,就瞧见小青往弱水的方向走去,他连忙跟上。
“小青,不要妄动。”
岑碧青听见了,回他:“这位大哥,我不是 18 岁刚成年的人类小姑娘,你能不能镇定些,摆摆你明王佛的架子。”
听到一贯嘲讽的语气,裴文徳莫名心安,他与小青并肩而立。
溺水是死谭。
岑碧青谨慎的丢了一丝丝灵识进去。
嗯,被吞了。
但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刚刚那小股妖力像是受到召唤一样跳水了。
“我……”
“不可以。”
裴文徳打断她,“我跳下去,你在岸上等我,如果一柱香,如果 30 分钟后我没有出来,你就想外跑,把我带出去。”
岑碧青点头,退后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
裴文徳半点不含糊,直接跳了下去,而岑碧青的左手无名指上出现了一条金线,另一头没入了弱水。
她来回走动几下,金线依旧存在。
天道规则的力量在弱水之上。
岑碧青放下心来,坐在地上双手撑着下巴,长叹一口气。
今天受到的冲击过大,她并不像表面那样平静,可这事儿又没办法跟别人说,只能自己消化。
裴文徳不在,她一个人终于可以放松点。
看着眼前的弱水,岑碧青有些恍惚。
她是不是处在幻境里面?
实在是记忆有限,有点难以相信,睡一觉起来就过去了三千多年。
熟悉的人都变成了不熟悉的模样。
还有一些全新面孔和奇奇怪怪的工具。
岑碧青摇了摇头。
光脑只能看个时间,还差 2 分钟。
裴文徳说如果她 30 分钟后没有出来,就向外跑带他走。
那么。
现在还不到 30 分钟,就不用往外跑,对吧。
岑碧青自认为理解得不错,于是她摘下光脑,伸了个懒腰,跳了下去。
嘶——
真冷。
又冷又重。
凛冽的寒气如针尖般扎透肌肤,顺着血脉向心口游走。
岑碧青手里拽着金线往回收。
弱水,死气沉沉,其水不胜鸿毛,万物触及弱水都会沉底。
听起来很唬人,其实相生相克。
岑碧青是不怕这弱水的。
这里面涉及到一个观念,放到现在的话来讲,就是个哲学问题。
有一个普遍的观念是——水里的物种都要化龙,龙是终极进化形态。
岑碧青不这样想。
她认为自己是蛇,就是一条蛇,为什么要变成龙,蛇就比龙差吗?
岑碧青就想一直都是蛇的形态。
话说回来。
岑碧青避开裴文徳下水,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她觉得弱水里面有东西在召唤她。
会是什么呢?
越往深处坠落,看见的东西就越多。
这弱水藏了不少宝贝,成堆的夜明珠,法器、法衣、仙药……
该不会从天庭逃出之前大干了一场吧。
胡思乱想着,忽然后腰受力,她低头发现竟是那小股子妖力,活蹦乱跳的,又开始给她带路。
弱水无穷尽。
岑碧青追着小股子妖力换了个方向。
直到来到一个墨盒的前面,妖力溃散没入墨盒不见。
岑碧青打开墨盒。
一丝元神飘了出来,在她前面站定。
对方先行了个礼:“青姨,好久不见,仕林有礼了。”
……
岑碧青挑眉:“文曲星军客气,短短几十年的人间偶遇,不值得一提。”
文曲星君讪讪一笑:“有事相求,自然是要摆正态度,套套近乎。”
“我的时间不多,事情是这样子的。”
“界门破碎,天庭被困,所以需要外界修好界门。”
岑碧青叉腰,示意他继续说。
文曲星君皱着眉头,一脸苦相:“本来是通过侍者和人类当局联系上了,合作的还算顺利,但是最近才发现,界门之力不见了。”
他摊手:“这就相当于钥匙没了,就算补好界门,也没办法用。”
“呵,厉害呀!”岑碧青看热闹不嫌事大,“那你们可得好好求求对方,不然就在时空缝隙里养老吧。”
文曲星君拱手:“思来想去,还是得拜托青姨帮个忙,论法力,人间你得排首位。”
岑碧青微微侧头,嘴角下压:“我就一妖怪,不想掺和无关的事情。”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文曲星君急忙飘过去,这才没一会儿,他的元神就暗淡了许多。
“有报酬,有报酬。”
“这弱水以及弱水里的,都归你。”
岑碧青哦了一声,原来是贼喊捉贼啊,合着弱水是被放出来的。
……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岑碧青脖子上戴了一颗和田玉的法器,然后用瓢舀了一勺弱水,接着再把其它弱水装进这一瓢里,直至最后一滴都收走。
这就叫,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把这一瓢弱水放进和田玉里,拍拍手。
岑碧青把发带甩进空空如也的坑里,把昏迷的裴文徳卷上来。
每个人都有秘密,她只闻,不问。
走的路不同不能强求,日子嘛,凑合过,过不下去就分手。
她扛着裴文徳,随意走进一个洞口。
心里盘算着,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有人故意送弱水送出来,有人捡到弱水安置在这里。
不是一个人,却有奇效。
环环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