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车顶的“人”只是阴森森地盯着黎鸢笑,它看着黎鸢脸上的怒意,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它的后腿猛地用力,那动作像是下一秒就要从车顶上跳下来,只是这动作做了一半,它又停了下来,它看着黎鸢,喉咙里又发出了“嗬嗬”声。
黎鸢依旧听不懂它在说什么。
黎鸢只觉得它看起来好像很饿,它那双眼睛在眼眶里转个不停,死死盯着黎鸢。
转着转着,它的眼珠就好像下一秒就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似的。
周遭白茫茫一片,只有黎鸢的双眼和车顶“人”的眼睛闪烁着点点微光。
车顶上“人”虎视眈眈地盯着黎鸢,眼神里写满了挑衅。
它猛地伸出它那双早已扭曲变形的双手,对准了黎鸢的眼睛。
它的手指看起来像是一支干枯的树枝,这根手指上的指甲很长,长到已经开始弯曲变形。
那根手指上仿佛只剩下一张皮,摇摇欲坠,好像一阵风都能吹落,偏偏那毫无生机的指尖,直直冲着黎鸢而来,夹杂着一股杀意。
它似乎想要刺瞎黎鸢。
白雾中又起了风,风中还有一股土腥味。
黎鸢看到了那只伸向她的,被挖空血肉的手指。
那“人”的速度很快,眨眼间,那支手指就已经悬在了黎鸢的眼睛上面,它将手指停在半空中,饶有兴致的看着黎鸢。
它的眼睛比之前更亮了,它用那双猩红的,凸出眼眶的眼睛含情脉脉地盯着黎鸢。
看着那样的眼神,黎鸢有些不适,各种难闻的味道混杂在一起不停涌入黎鸢的鼻腔。
黎鸢没有躲闪的意思,只是那样直直地盯着悬在她双眼之上的手指,那指尖上弯曲的指甲看起来距离黎鸢的瞳孔不过几毫米的距离。
只差一点,那扭曲的指甲就会刺瞎黎鸢的双眼,可它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每次还差一点的时候,那“人”的动作就会忽然停下来,它好像在试探黎鸢究竟能忍耐到什么程度。
四目相对间,黎鸢悄然摸向了身后。
车顶上趴着的“人”也注意到了黎鸢的这一举动,一瞬间,它收回手指,嘶吼着,想要飞扑下来。
看到它起身准备要飞扑的瞬间,黎鸢一个闪身,躲在了一旁,闪身的时候,她手里的手电也跟随着她的动作被甩在了一旁的车轮边上。
金属碰撞的声音在这一刻显得格外刺耳。
趴在车顶上的“人”却没有如黎鸢预期中的那样从车顶跳下来,它眨了眨眼睛,又勾起了嘴角。
这一次,它的嘴角上扬的角度越来越大,很快就展露出了它那一对又长又尖的獠牙,它又一次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牙齿。
很快黎鸢的耳边又响起了那婴儿般的恐怖笑声,这一次它的笑声比刚刚的更加急切。
笑声响起的瞬间,那些白雾就缓缓凑到了两个人的身边。
她掀了掀眼皮,看着趴在车顶一动不动的“人”,淡漠的开口:“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还是怕这个啊~”
“怎么还没找到解决的法子?”
车顶的“人”这一次终于有了动作,它怒视着黎鸢,恶狠狠地张开它的嘴巴,发出嘶吼声,像是在警告黎鸢似的。
黎鸢却好像看不到它眼神中的警告,依旧自顾自地开口:“既然认识我,还要不知死活的来送死?”
那“人”饶有兴致的看着黎鸢,脸上的表情换了又换,直至最后,它脸上的表情多了些神圣,它用那双猩红的眼睛看向黎鸢,那眼神却好像是透过黎鸢的脸看向另外一个人。
它的喉咙中不停发出“嗬嗬”声,它努力了很久,黎鸢才听到它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它说:“信、念。”
简简单单两个字,它说的很费力,但一字一句说的缓慢清晰,它似乎很想要黎鸢能理解它的意思。
黎鸢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信念?你们懂什么叫做信念?”
她的眼神暗了暗:“你们原本不该踏足这个世界。”
这一次,趴在车顶的“人”眼神中有些迷茫,它茫然的看着黎鸢。
散在四周围的白雾,听到黎鸢的话后,也将黎鸢包围的更紧,黎鸢瞥了一眼身边围绕的白雾,只觉得自己呼吸都有些急促。
它迷茫的眼神过后,是无止境的杀意,它恨黎鸢!它的所有同伴都恨黎鸢,它的恨意越浓,空气中那股酸臭的气味就越重。
突然变重的味道,呛的黎鸢猛地咳了两声,她的眼角溢出几滴泪珠,那“人”盯着黎鸢眼角的泪珠,忽然笑了。
它又伸出那根快要干枯的手指,指向秦昭的眼角,颤颤巍巍抖动了很久之后,喉咙里才发出一阵“嗬嗬”声。
这一次它依旧想要用沙哑的喉咙拼凑出自己想要说的话,可它的速度实在太慢,它思索了许久,到头来还是放弃了,只剩下几声意义不明的几声嘶吼声。
黎鸢掀了掀眼皮,再看向那“人”的时候,眼神中多了些坚毅,她挑着眉看向身边的白雾。
“这一次你们来了这么多啊~那刚好,一次解决吧,省的我未来还要去一个一个追寻你们的踪迹。”
话音落了之后,黎鸢的手又缓缓伸向身后。
恰好就在此刻,原本趴在车顶上的“人”也忽然挑起,消失在了黎鸢的面前。
大雾白茫茫一片,模糊了黎鸢的视线,即使已经不是第一次和这些东西打交道,黎鸢还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小心谨慎四个字被死死刻在了黎鸢的脑海中,这些年她和这些东西打交道的经验来看,它们总是会突然出现在你最意想不到的地方,然后攻击你最薄弱的地方。
那团白雾像是长了眼睛,只会围绕在黎鸢的身侧,她每移动一步,那图白雾就紧跟着一起挪动。
浓厚的白雾,让黎鸢有些喘不过气。
闷,太闷了。
黎鸢轻抚着胸口,偏着头看向那团白雾,她缓步走到那团白雾的正中央,举起手边的骨笛,放在唇边,缓缓吹动。
那曲子悠扬婉转,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地凄凉。
黎鸢身边围绕着的白雾在听到笛声的一瞬间,挣扎着想要将黎鸢包裹的更紧,先前消失的那个“人”也奔跑着冲向黎鸢。
黎鸢全都不管,只定定地站在白雾的正中央,吹动着手中的骨笛。
悠扬的笛声中,很快传来一声声沙哑的惨叫,黎鸢轻轻闭上眼睛,只专注地吹动那支骨笛。
坐在车里的李丹也听到了车外的动静,听到笛声的一瞬间李丹只觉得自己的眼皮像是被灌了铅,他几次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看清楚车窗外的动静,最终都是徒劳。
他缓缓闭上眼睛,在他闭上眼睛之前忽然看到了黎鸢的背影,身着一身黑衣的黎鸢,总是让他莫名想起2003年时,他在罗布泊见到过的那个女人!
可她不应该像黎鸢这么年轻,她到底是谁?
太像了,那个背影和那份从容不迫的气势,实在是太像了。
想到这,李丹再也坚持不住,彻底晕了过去。
笛声很快结束,一曲过后周遭的所有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围绕在黎鸢身边的那团白雾也已经消失不见,连带着先前那个“人”也不见了踪影。
周遭又起了风,黎鸢身边的地上流淌着还未干涸的水。
之前空气中弥漫着的那些难闻的味道不见了,只剩下血腥气,迟迟散不掉。
黎鸢收起骨笛,缓步走回车子的附近,极力避开地上流淌着的水,周遭安静的诡异,黎鸢伸出手在面前轻轻挥动,试图想要驱散那股难闻的血腥味。
天色太暗了,暗到分不清地上流淌着的那些水究竟是什么颜色的。
她走到驾驶室的门前,轻轻拉开车门,捡起了李丹掉落在车里的手机,那通电话还没挂断,她盯着屏幕上桑雪的名字,轻声开口:“这就是你说的经验成熟?”
听到黎鸢的声音,桑雪打了个哈欠:“怎么?你说要去罗布泊,我就顺手帮你找了个有经验的来,你还不满意?”
“哼,我可告诉你,李丹这人身上的秘密多着呢。”
黎鸢觉得有些好笑:“财神爷,你雇用李丹这么多年,为的就是这么一天啊?”
“你不知道,当年流落出来的消息可不多,我费尽心思也就找到这么一个亲历者,我能轻易放走他吗?还好他是个需要钱的人。”
黎鸢没想到桑雪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能痴迷到这种程度。
“李丹呢?他怎么样了?我这可是真的养了十几年的人,你可别让他就这么轻易的牺牲了。”
黎鸢瞥了一眼晕过去的李丹,干脆打开手机的免提,然后利落地把李丹挪到了后排的座位上,绑了个结结实实。
“绑在后座上了,你胆子也真大,他能从2003年那一次活下来,都不一定还是人,你也放心放在身边那么久。”
说完之后黎鸢打开导航轻声开口:“帮我多安排几天酒店,还是老规矩,完事之后我用金子给你结算。”
桑雪默默发来一个新地址:“换去这个酒店吧,帮你准备好了惊喜。”
末了,桑雪又叹了口气:“据我这么多年的观察,李丹应该还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