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霜明淡淡道:“只要将一条灵脉融入断岳城下,依靠灵脉的滋养,断岳城很快就能恢复生机。”
“好办法!”林方霁挑衅的看了沈拂水一眼,仿佛再说——你看,我就说可以实现。
沈拂水却是出乎意料的没看他,而是很震惊的看向祁霜明,揉了揉耳朵,好像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祁霜明,你要拨一条灵脉给断岳城,这件事和宗门长老商量过吗,他们会同意吗,那可不是灵石灵髓,而是灵脉。”
灵脉的珍贵程度不言而喻,灵脉非是简单的地脉或水脉,而是灵气的源泉,对修士来说自身资质是一回事,灵气的浓郁程度有时候凌驾于资质之上,俗话说的好,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在灵气浓郁的地方待久了自身资质都会提升,凡宗门必建立在灵脉之上,修真界的大宗门手里都握住好几条灵脉呢,这也是他们立宗的依托。
说句夸张的,祁霜明拨出的一条灵脉没准能让断岳城变成修真城,多少小型宗门求之无门。
“从我私库里出,不过我要与城主做一个交易,灵脉与断岳城相融,断岳城局势必会改变,我会派弟子常驻城内,一方面起到庇护作用,另一方面断岳城有天资聪颖者先入仙靖宗。”
“你还真是不吃亏,我还以为……”沈拂水道。
祁霜明瞥了他一眼,很快就收回了目光,他是仙尊,被天下敬重,但首先是仙靖宗的宗主,幼时又承仙靖宗养育扶持之恩,恩不可忘,在不矛盾的前提下他当然要为自己的宗门多争取利益。
林方霁没想到祁霜明竟然如此有钱大方,灵脉可不是挥手就送的东西,祁霜明不但有属于自己的灵脉,还能因自己一时的想法送人,这个人放现代有霸道总裁的潜质。
不,不能是霸道总裁,有点油腻,中式总裁吧,温柔克制,有礼有节,进退有度。
喜欢!
“我先与城主商议此事,阿霁,你先跟着青囊先生回药馆,我去那里找你。”祁霜明手轻抚过林方霁的头发,额头,食指在眉心一扫而过,留下一枚道印转瞬就隐藏了起来。
林方霁颇为害羞的把祁霜明的手拿下去,说:“好,我在那等着你。”
他当然看不见眉心的道印,但他旁边的沈拂水又不瞎,当然是看的清楚,于是他再次无语的看了祁霜明一眼。
至于吗,不就分开一会儿,还要盖个章,留个气息,这做法怎么这么像妖族?以前也没这么夸张。
难道是因为林方霁失忆了所以内心没安全感,沈拂水很赞同自己的猜测,毕竟林方霁这人看脸的很,祁霜明长得虽然好看但性格也太冷淡了,也不会说软和话,天底下长得好看的人那么多,类型五花八门,没准林方霁失忆后改了兴趣,喜欢上长得可爱说话甜美的人。
祁霜明突然觉得周身一冷,觉得沈拂水看他的眼神很古怪,有点怜悯和幸灾乐祸,这种眼神他几乎从来没有看见过,十分不适应。
不过他也没有过多追究,他人如何看他是他人的事,他素来不管他人的看法,只专注自己。
林方霁拍拍沈拂水肩头,说:“还发什么呆呢,走啦。”
沈拂水要离开的时候突然想到了自己来藏书阁的目的:“《断岳城志》还没有找到。”
林方霁回头看了看一屋子的书,顿时身体虚弱的晃了晃,沈拂水斜睨了他一眼:“你又怎么了?”
林方霁捂心,白皙的脸上满是脆弱的神情,嘴唇微白,微微颤抖,很是可怜:“刚才我突然发现我有点晕书,在这待得越久越头晕恶心耳鸣。”
沈拂水:“……”
正巧这时候小厮拎着洒扫工具过来,沈拂水对他道:“我们有点事情,麻烦你派人找出《断岳城志》这类书,送到我的医馆里。”
“行啊,沈大夫你就放心吧。”小厮拍着胸脯向沈拂水保证一定会找到他想要的书,沈拂水谢过之后带着林方霁离开了。
走出了藏书阁,林方霁眼睛不泪汪汪了,身体也不虚弱了,健步如飞的比沈拂水走的还快,看的沈拂水嘴角都抽搐了一下。
按理来说中了玄冥毒的人撑不到医治就身体冰冻崩裂而亡,即便林方霁身上的毒得到了控制身体也难免虚弱,寒毒也时不时的发作,但林方霁怎么看着比他还健康。
“你过来,我再给你把把脉。”
林方霁不情不愿的啊了一声,但还是乖乖的伸出手,面对医生,即便他再不情愿最后也会听话的,这就是权威,如果不是没这方面的天赋,他就要去学医。
“没问题啊。”沈拂水嘟囔着,林方霁的情况如他所想,身体健康程度并不如普通人,那怎么看着如此精神活泼?
“我的身体好多了吗,我怎么没感觉出来。”林方霁疑惑道。
“我在想,明明身体糟成这样,你是怎么看上去如此健康,跟没事人一样。”
林方霁:“……你是在夸我吗?”
“你这么想也没问题。”
林方霁喜欢被夸,装模作样的拂着袖口,语气带着低调的炫耀:“也没什么,就是心态好,养病嘛,心态最重要,有时候大脑认为你没病,身体就算有病也自动好了。”完全忘了晚上被一个梦吓得差点哭出来的样子。
他用指点江山的语气说:“沈拂水,我和你说,有时候你对病患真的要多点耐心与爱心,爱心不要藏在心里,重要的是表达出来,心要是藏得太深,别人就会认为你没有心,还有……”
沉浸在输出中无法自拔,等回过神来,面前只有那个小厮不知道为什么又出来了,在认真的听他讲,见他停下,还好奇的发问:“先生,你怎么不继续说了,你说世间痴男怨女爱恨交织多半因为心藏得太深,长了嘴却不会说话,导致爱之深恨之切,你死我活的,那之后呢?”
沈拂水呢,怎么不见了!
可恶,居然就自己走了,留他一个人在这自说自话,还被小孩子听到了。
小厮满眼好奇的盯着他,就像是在听故事似的,他清咳两声,随口说:“没之后了,双死呗。”
“哦。”小厮失落的说,好像期待着非常精彩的故事似的,失落的模样仿佛垂下耳朵的小兔子。
林方霁莫名有种教坏小孩子的感觉,他愧疚的搪塞了几句,问了城主府的出口,没等小厮反应过来脚下生风的跑了。
小厮欸了一下:“故事这就讲完了吗?”
林方霁是在城主府门口找到沈拂水的,彼时沈拂水正不知和谁聊天呢,态度温和,举止文雅,完全看不出和他互怼时的毒舌模样。
沈拂水聊完之后看见林方霁,淡淡道:“终于舍得出来了。”
他哼了一声:“你怎么不听人把话说完,没礼貌。”
“我从不听无用的言语,浪费时间。”
“我说,咱俩以前是不是有点矛盾,你对别人就挺温柔,对我怎么这么不客气。”林方霁诚恳的说:“我现在失忆了,脾气变好,以前要是有什么矛盾就趁这个机会化解了吧。”
沈拂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并无矛盾,我对谁都是一样。”
“那你对刚才那人这么温柔,双标不可取呀。”林方霁痛心疾首。
“我只对病患温柔。”沈拂水突然想到身边人好像也是个病患,改了口:“除非是你这种活蹦乱跳的病患。”
林方霁:怪我心态太好。
他内心想又错过一次机会,他其实很想和沈拂水这个全书能排进前几的大夫搞好关系的,虽然沈拂水嘴上不饶人,开出来的药也很苦,但沈拂水确实是一个好人,幼时见三族混战苍生受苦,他便立志行医天下,救苦救难,成年后不顾家族阻止执意离开,成为一名游医,手持串铃,身背药囊。
行医三年天下无治病之药,这个道理一样适用于这个修真世界,走的越远,越久,治的人越多,也就更能体会到医者的痛苦,无论怎样治病救人,灾厄病痛永远都不会消失。
沈拂水背负着生命的沉重继续摇着他的串铃,从药囊中拿出药来,救人的同时也在努力的修炼,修为越高寿命越长,救得人也越多,医术也更加高超,等他觉得可以的时候他就收徒撰书,让医术流传下去。
和大夫搞好关系肯定没差,林方霁觉得自己的想法没问题,不过具体实践起来就有点问题。
他随沈拂水回到医馆,医馆里子溪正仔仔细细的清扫着卫生,沈拂水见状从子溪手里拿过扫帚,说:“我临走时不是和你说今日闭馆半日,你也休息半日吗,怎么又打扫起卫生了。”
子溪低下头:“我只想多为先生做点事情。”
沈拂水把扫帚放到一边:“在你日日勤奋下,医馆上下干干净净的,你休息一日也无妨的。”见子溪还是低着头不说话的模样,他又道:“既然你闲不下来,那就把我前几天教你的字再认认,省的忘了。”
“恩。”
林方霁看着少年的背影,说:“这是你选的弟子?”
“还在考察期,他的基础太差了,现在连字都认不全,如何读懂那些晦涩难懂的医术呢。”沈拂水叹气道。
“现在还不认字,等到能上手医人那得是什么时候了,沈拂水,我劝你还是要好好的考虑一下收徒的事情。”林方霁一边用余光偷瞄沈拂水,一边说。
果然,沈拂水听到这话眉毛都拧到一起了,不赞同的反驳他说:“子溪是贫苦出身,父母早亡,自幼流浪,这样的他仍有颗济世救人之心实属不易,基础弱可以学习,只要日复一日的努力,何愁不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大夫,但心地狠毒之人即便再有天赋,也不是合格的大夫,高超的医术反而成为他们刺向世人的利刃。”
林方霁轻笑一声,揶揄道:“还考察期呢,这分明是已经把人当作自己的弟子了。”
见此沈拂水已经意识到自己被套话了,面上一僵,转过身拂袖去整理药材了。
林方霁摊手,无畏道:“这是羞涩到不知道说什么了。”
沈拂水整理着药材,脑中想着什么药材可以让林方霁要喝的汤药变得更苦而药效不变。
林方霁现在还不知道沈拂水残忍的打算,在药馆里找了个小板凳坐在门口双手托着下巴,坐姿乖巧的等着祁霜明回来。
耳边的金璎珞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彩,与眉目间的舒朗相衬,虽不比祁霜明的绝色,沈拂水的清俊,但他一袭青衣,很是符合光风霁月四个字,如湖面雨过天晴万物明净的景色,水天相接,开阔的天地清风徐徐,眸间常带的浅浅的笑意就如同这阵清风。
祁霜明就偏爱他的双眸,时常吻上去,看睫毛轻颤,盈盈秋水,倒映他一人的身影。
有时祁霜明看着爱人双眸中的自己竟如此温柔,却不知这是何人心中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