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陆鸣成走进办公室,童梦雅做了个深呼吸,抱起文件夹,用堪比拆弹专家剪电线的谨慎力度敲了门。
"进。"
里面传来熟悉的冷淡允许。
她推门进去时,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位老板是不是出生时就被设定成了"冰山模式"?连呼吸都带着西伯利亚冷空气的质感。
陆鸣成正放下那支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钢笔,抬眼看她。那张俊美得人神共愤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童梦雅有时候都怀疑,
就算现在告诉他公司股价翻了三倍,他大概也只会淡淡"嗯"一声。
"陆总,这是与安达中科座谈会的方案,请您审定。"她上前几步,隔着宽大的办公桌,双手恭敬地递上文件夹,动作标准得可以去拍职场教学视频。
陆鸣成的目光在文件上停留了不到零点一秒,随意指了指桌面:"放这儿。"
童梦雅乖巧放下,转身就要开溜。和老板共处一室的每分每秒都像是在参加憋气大赛,她得抓紧时间换气。
"等等。"
他低沉的声音让她脚步一顿。回头,只见陆鸣成修长的手指正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桌面,姿态漫不经心,仿佛随口一问:"他是你男朋友?"
"啊?"童梦雅瞬间懵圈,眼睛瞪得溜圆,大脑CPU高速运转却只得到一堆乱码。他?哪个他?她最近接触的雄性生物除了楼下流浪猫,就只剩......
陆鸣成沉默地看了她三秒,见她确实没反应过来,才惜字如金地补充:"昨天地铁口。"
"哦——!"童梦雅恍然大悟,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是!绝对不是!"语气坚决得像是要立刻写保证书。
空气再次安静。陆鸣成依旧直勾勾地盯着她,那眼神分明在说:"然后呢?"
童梦雅内心的小剧场开始疯狂上演:老板什么时候兼职情感顾问了?这管辖范围是不是宽得能包下整个太平洋?
然而,在老板无声的威压下,她那点反抗意识迅速瓦解,嘴巴像开了自动播放模式:"他就是我一高中同学,以前追过我。但那都是八百年前的老黄历了!我也很久没联系他,不知道他怎么找到公司来的。不过我昨天已经再次明确拒绝了!陆总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因为私事影响工作!我目前只想专心事业,为公司的伟大前程鞠躬尽瘁,谈恋爱?那是什么,能吃吗?"
一通输出完毕,童梦雅恨不得穿越回三秒钟前捂住自己的嘴。童梦雅啊童梦雅,你跟他解释这么清楚干嘛?他是你老板,不是你相亲对象!
可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她偷偷抬眼,竟捕捉到陆鸣成眉宇间一闪而过的、极其细微的......满意?他甚至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才大发慈悲地示意她可以退下了。
走出办公室,童梦雅摸着下巴,严重怀疑老板的动机不纯。但转念一想,自己行得正坐得端,怕啥?人生信条之一:只要我坦荡,尴尬的就是别人!
下午,童梦雅高效地确认了参会人员,布置好了会场。临近下班,她变成了惊弓之鸟,时不时蹭到窗边,鬼鬼祟祟地侦查地铁口敌情。反复确认那片区域"净空"后,她才做贼似的溜出办公室。
她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全落在了正准备下楼的陆鸣成眼里。他目光微沉,脚下方向一转,也跟着进了电梯,甚至打断了投资部部长的汇报,让其明日再来。
这一次,陆鸣成没直接去地下车库,而是让司机将车开到地铁口附近等候。他站在不远处,看着童梦雅安全刷卡进站,这才转
身坐进车里。
"走梧桐路。"他吩咐道。
副驾上的助理李明华和司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诧异。梧桐路?那得多绕两三公里。对于一向把"效率"刻进DNA的陆总来说,这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车子驶上梧桐路,这条路上车辆明明稀稀拉拉,陆鸣成却再次开口:"车多,慢点开。"
司机:"???" 李明华:"!!!"
李明华透过后视镜,看着自家老板放下手机,目光专注地扫过路旁那个老旧小区,瞬间福至心灵。他憋着笑,试探道:"陆总,这小区......有朋友?"
陆鸣成没吭声,只微微蹙眉看了眼时间,按照地铁速度,她该出现了。
"再慢点。"他再次叮嘱,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李明华忍不住了,笑着打趣:"陆总,您这......是心里有事啊?"
陆鸣成瞥了他一眼,没否认。
李明华收敛笑意,轻叹一声:"我第一眼见到童助理时也吓了一跳,太像了......可惜了。"
整个公司,只有李明华知道那段过往。他嘴严,也从不多言。
车子慢得几乎要引起后车公愤,喇叭声此起彼伏。就在这时,陆鸣成眼神一凛——他看到了童梦雅,以及她身后那个阴魂不散的尾巴!
"停车!"
车还没停稳,陆鸣成已拉开车门,如同猎豹般冲了出去。李明华只觉眼前一花,自家老板已经挡在了童梦雅面前,一把格开了
黄细宫试图拉扯背包的手。他宽阔的脊背像一堵可靠的墙,将童梦雅严严实实地护在了身后。
身高和气场的绝对碾压,让黄细宫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童梦雅惊魂未定,看到是陆鸣成,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委屈、后怕、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感交织涌上心头,她鼻子一酸,眼圈立刻就红了,像个在外面受了欺负,终于见到家长的小孩。她下意识地往他身后缩了缩,紧紧抓住他笔挺西装的衣角。这种被人坚定保护的感觉,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陆鸣成没理会她的反应,冷冽的目光锁死在黄细宫身上:"你想干什么?"
黄细宫色厉内荏,声音发颤:"我......我跟我女朋友的事,你管不着!"
"她的事,"陆鸣成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管定了。"
这时,李明华和身材魁梧的司机也迅速围了过来。三对一的局面,黄细宫彻底慌了,说话都结巴起来:"我......我真是她男朋友!"
"他不是!"童梦雅立刻从他身后探出头,大声反驳,声音还带着点哭腔,却异常清晰。
陆鸣成眼神一寒,不再废话,一手搭上黄细宫的肩膀,看似随意,实则力道惊人地一按。黄细宫顿时痛得龇牙咧嘴,冷汗直冒——这位爷可是在特种部队实打实历练过的!
"光天化日骚扰女性,"陆鸣成声音冰冷,"是想去派出所聊聊?"
黄细宫疼得说不出话,那点不甘心彻底被恐惧淹没,挣脱钳制后,狼狈不堪地窜入人群,瞬间没了踪影。
司机意犹未尽地咂咂嘴:"啧,这么不抗揍。"
李明华和司机识趣地退回车上。
危险解除,童梦雅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不好意思,她松开攥着陆鸣成衣角的手,小声道:"陆总,谢谢您......又一次。"
陆鸣成转过身,脸上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淡漠表情,只是看向她泛红眼眶时,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复杂情绪。
"
举手之劳。"他语气平淡,仿佛刚才那个气场全开、动手干脆利落的人不是他。
童梦雅看着他,心里某个角落悄然松动。也许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但偶尔也会有船只不顾风浪,执意靠岸。这世界或许没那么温暖,但这一刻的守护,真实得让她想要相信,有些善意不需要理由,就像极光,它就在那里,不为谁而存在,却照亮了某个人的整个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