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学神幻灭,但是摸底考试的轰动还在持续着,言淼的班主任特别开心,他带了三届高三生,没有一个学生考到首都,今年是有望了。
以至于中下午放学的时候,班主任还占用着教室,进行了一段慷慨激昂的演讲,可惜肯坐下来听他说话的学生并不多,一半以上的学生用这样那样的理由,提早离开了教室。
言淼因为不想拥挤着出学校,就还端坐在座位上,他的位置靠着窗户,扭头往外看过去,正好看到了洛晴。
洛晴似乎在楼前等什么人,脸上有点儿不耐烦,撩了撩瀑布般的长发。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皮衣的男生走了过来,两个人并肩往外走,谈话间欢声笑语,还挺开心的。
“哥哥,你不会真的看上了洛女神吧。”同桌窦云鹏居然还没走,他顺着言淼的视线看到了洛晴。
言淼扭头看了他一眼,“谁是你哥哥?”
窦云鹏笑了一声,并不介意,“我记得徐子松说他哥上课特别聚精会神的,怎么感觉你的眼睛,总时不时地往洛晴身上看?”
“我看上她了。”言淼直视着窦云鹏的眼睛。
窦云鹏:“……”
言淼这么直接,窦云鹏倒是没有话了,他咳嗽了两声,才道:“那你只能单相思了,洛晴有男朋友,理科班的赵锐,咱们镇矿厂厂长的儿子。”
矿厂两个字咬得很深,他说完还意味深长地看了言淼一眼。
“感谢你的提醒,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那我不就喜欢她了。”言淼微微一笑,扭过头收拾了他桌上寥寥的几本书,装进了书包里,越过窦云鹏准备走。
窦云鹏:“……?”
“喂!”
窦云鹏特别感兴趣地看了言淼两眼,幽幽道:“你跟你弟说得还真不太一样。”
“所以他让你监视我了吗?”言淼也回头看了他两眼,“你也不像是唯命是从的人啊。”
窦云鹏是跟徐子松混一伙的,但是他这个人很奇怪,平时喜欢阴阳怪气,倒也看不出他是徐子松的小弟,就很游离这个人。
他不尴不尬地笑了一下,对着言淼挥挥手,表示再见。
言淼扭头就走了。
“002,这个人是什么情况?”言淼一边快速往外走,一边问002。
流畅的电流音在脑海中穿越,过了好一会儿002才说,“他的情绪很浓烈。但……很稳定。”
“什么意思?”
002立刻为言淼调出了情绪面板,言淼的面前突然出现虚拟屏幕,微弱的蓝光显示着大量数据,屏幕右上角“角色锁定窦云鹏”。
快乐指数:0.2%
悲伤指数:0.5%
愤怒指数:1%
厌恶指数:93%
崩溃指数:0.9%
言淼对数据面板并不陌生,以前做炮灰任务的时候,最后结束的时候,就会出现这个面板,上面有男主的情绪数值,一水儿的快乐指数冲天。
当然言淼没怎么在意,因为这数据就是个结算结果,证明他炮灰做的合格,除此之外也没什么作用。
但这人的情绪为什么这么极致?
还没等着言淼询问,002先开了口。
“你暂时离这个人远一点儿,我要检查一下世界的情绪因子,世界的NPC好像有点儿问题。”
“哦,那你……”
不等言淼说完,002已经下线了,言淼的话停在了嘴边。
神经兮兮的。
不知道是这个系统跟之前的系统差别太大,还是到底哪里有问题,言淼总觉得002怪怪的。
说要来帮自己,眼瞧着他对这个世界也懵懵懂懂的。
……神经兮兮的。
言淼最后的最后,也只能这么定义。
出了校门就撞上了严小芹和高雯雯,准确的说是这两人特意在这里等着呢,高雯雯骑着个自行车,严小芹坐在她的身后。
“回家吗?”严小芹特别雀跃,似乎已经把旅馆当成了他们一起的家。
言淼刚想要拒绝,摩托车声就盖过了他的话,身后冲出来两辆摩托车,其中一辆红色的径直插在了两人中间。
郝强一脚踩在地上,嘴上还叼着烟,他不屑的眼神扫过言淼,转头凶了严小芹一嘴。
“快点上车,放学不回家慢悠悠的干什么!”
严小芹正因为等着男神而开心呢,毫不客气地怼了郝强,“关你什么事儿,快把你的破摩托车开走,尾气加烟味,你想要呛死我啊。”
不知道为什么严小芹对其他人还不错,唯独对郝强,可是有话必怼,有嫌弃必表现出来。
郝强又往前开了半米,挡住严小芹看向言淼的视线。
“快点上车!晚上回去我还有事找你!”
“有什么事啊?”严小芹翻了个白眼。
郝强这次也不客气了,“真的要我在这里说吗?”
严小芹一愣,狠狠瞪着郝强,两分钟后还是认了输,她挪动脚步看向了言淼,十分可惜的表情。
“那我就先走了,我们晚上旅馆见啊!”
“见什么见?”郝强非常嫌弃道:“你见过哪个女的在学校门口问男的旅馆见的?”
“丢人现眼!”郝强补充道。
严小芹急了:“哎你怎么说话呢?你在校门口抽烟骑摩托就不丢人现眼了你……”
两个人吵吵闹闹开着摩托车走了,只剩下高雯雯和窦云鹏,三个三路人面面相觑。
言淼的目光不由得扫到了窦云鹏身上,后者则报以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窦云鹏道:“那我先走了,明天见。”
他开着那辆黑色的摩托车,调转车头往另一条马路上开去,言淼不由得看向了他,他的背影在前面拐进了巷子里,消失不见。
言淼也准备离开呢,不经意间好像看见了熟人。
就是窦云鹏拐进去的那条巷子,巷子里又开出了一辆摩托车,只在路口漏了一面,就开到了对面巷子里,那大夏天亮眼的皮衣……
洛晴的男朋友?
言淼没有跟这个人打过交道,他又往那边看了一眼,也是巧了,那边路口可真是熟客聚集地,窦云鹏拐进去的巷子里走出了一男一女。
女的长卷发披肩,赫然是洛晴,而他旁边的男生,双手插着裤兜跟洛晴聊得正欢,那个人……怎么是徐子松啊?
言淼蹙着眉头,这条巷子这么热闹吗?
一水儿的人进进出出?
“徐子柏你走吗?我载你回去?”高雯雯还停在这边。
“哦不用了,谢谢。”
言淼转过头开始往回走,高雯雯也没有勉强言淼,骑着自行车一溜烟消失了。
又过了几天,这几天郝强都强行将严小芹接走,这架势似乎是恋情有了新的进展,言淼已经好几天没有在旅馆看到严小芹了。
倒是经常看到洛晴和他的男友,那条巷子确实让人很好奇,每次都看到两个人一同拐进去,然后就是窦云鹏骑着摩托车又拐进去,临走之前,窦云鹏还总是特别礼貌的跟他微笑道别,好像真成了好同桌。
不过比起奇怪,还是徐子松更奇怪,他好几天没跟言淼说过话,但言淼却又撞见他跟洛晴一起。
女神要劈腿?
还是说徐子松被美丽桃花迷了眼,都不关心他哥哥的成绩了。
徐子松的情绪越来越稳定,是不是就意味着这个世界越来越稳定?言淼神情凝重。
“002,你在吗?”
“又没上线?”
002这几天也不知道在干嘛,总是不上线,以至于言淼这边特别被动,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又在走老路。
这天下午放学,言淼又是走在最后面,学生人潮已经过去了,他带着耳机在路上走着。
严小芹今天本来要跟言淼一起走着回家,又被郝强强行载走了,这一次都快在校门口打起来了,还没见过好强这么凶,又这么霸道的样子,之前喂他吃枣的时候,他怂得很快啊,这一次怎么……
言淼倏地停住了脚步。
郝强不是个多有志气的人,一般的压力就足够让他认怂,今天却这么强硬,他通常只在严小芹的事情上肯豁出去,只有严小芹会遇到危险的时候,他才会无比强硬……
遭了!
言淼赶紧抬头看周围的环境,今天傍晚他怕人多,没走主马路,挑了一个小土路绕过去,这会儿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安静的田野。
言淼拔腿往回跑,可刚转头就看到了后面一排的摩托车,把路堵得水泄不通。
他猛然转过头,果然前面也拐过来了一排摩托车,轰隆隆响的摩托车从四面八方冲过来。
机油疯狂燃烧的摩托声越来越近……
言淼眯着眼睛,打头那个人穿着黑色皮衣,旁边一水儿的生面孔,密密麻麻的眼光全都砸了过来。
这次跟郝强那次不同,郝强那干人都是带着臭拽气质的青涩学生,这些人不是,他们的眼神里透露着的从来不是拽,而是狠。
言淼直视这最中间的人,也就是唯一的熟人,洛晴的男朋友赵锐。
那么面前的一切就不言而喻了。
“呦~”赵锐斜着嘴角,手里还拿着手腕粗的棍子,“这不是考出七百分的新晋学霸嘛,有幸认识一下啊。”
言淼面上毫无波澜,但脑海已经在快速联络002了,002之前留给了他一个可用来紧急联系的道具,言淼毫不迟疑的使用了。
可是该死的002却没有回应。
赵锐已经停在摩托车走了过来,周围的摩托车全都停在二十米之外,并排围着他,言淼已经仔细观察过了,这条小土路在郊外,周边都是平坦的田野,根本就没有躲避的地方。
言淼的“丛林生存法则”在这里不太管用。
“怎么不回答啊。”赵锐已经脱离摩托车群,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拿着木棍戳了言淼一下,“问你话呢,怎么半天蹦不出一个屁来?我瞧你演讲的时候挺牛逼的啊。”
他说的是大前天周一升国旗,言淼被校长点名到主席台,讲了高三复习的经验。
言淼早就忘了高三复习,胡乱说了两句,确实是学渣,居然没听出来。
“学习这么好,干嘛复读啊,直接上大学多好啊。”赵锐说:“你一个复读的,比别人都多上了一年,明明有大学不上,非要回来复读,就是为了压别人一头吗?”
言淼后退了两步,躲掉了他戳过来的棍子。
“你想怎么样呢?”言淼看着他。
赵锐笑了一下,“这样吧,我也没想怎么样,你退个学啊,我女朋友看着你挺烦的。”
“好啊。”
言淼满口答应,背在肩头的书包直接拎了下来,随手扔在了田边浇水的小沟里,泥水瞬间淹没了他的书包。
赵锐:“……”
赵锐愣在了原地,他倒是没想到这人如此利索。
他笑了一下,“这么好说话啊?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啊?”
“洛晴想要年纪第一,我无所谓的。”言淼说:“我不是很想上大学,不然之前就上了,你替洛晴出气嘛,我也可以理解,我愿意自动退学。”
赵锐皱着眉头,“七百分说不要就不要了?”
“不要了。”言淼道:“你难道不知道我之前的录取通知书是被我自己撕的吗?要不是家长逼着复读,我根本不愿意来,要不这样吧,作为我退学的报酬,你把我介绍去你家矿厂上班行吗?”
如果刚刚言淼说退学赵锐完全不相信的话,那么这会儿他就有点儿相信了。镇上的所有人都想去他家矿厂上班,毕竟是个稳定的铁饭碗,还会分房子。
言淼想去矿上上班这倒可以理解。
“想去矿上上班啊?”赵锐来回打量着他,目光从头扫到脚。
言淼直视着他,“对啊,我爸快退休了,我们家没钱供养两个孩子,我想工作。”
赵锐轻蔑一笑。
言淼继续说:“要是你觉得还不够的话,我这本还有两个笔记本,对考试还挺有用的,你应该也听洛晴说过,我愿意给洛晴,洛晴要是得到了,一定很开心。”
一定很开心……
赵锐眉梢一翘,最近洛晴情绪不太好,他哄了半天都哄不好,已经有点儿烦了,洛晴答应他要是能卸掉言淼右胳膊,就跟他去住旅馆的,要是再送个笔记本……
这个笔记本洛晴确实提过好几次。
言淼把笔记本给高雯雯的时候,洛晴就多看了几眼,她一直知道这个笔记本的,都是之前班主任吹言淼的笔记本,所以很多人惦记着,尽管上次靠着高雯雯,已经消了笔记本的部分“神话传说”,但是洛晴这个为了成绩发疯的人,似乎还是想要尝试。
说不定徐子松还跟她说了什么,言淼有理由这样怀疑。
“怎么样,可以吗?”言淼说:“我真的很想去矿厂上班。”
赵锐有些被说动了,想着这样也行,虽然没卸掉胳膊,但是他能退学,还能给笔记本,也差不多了。
“那笔记本呢?”赵锐往泥水里的书包看了一眼,“不会扔这里面了吧。”
“没有。”言淼说:“还在学校里我的桌子上。”
赵锐唇角一勾,“我怎么知道你没骗我呢?”
“你可是赵锐,你想什么时候堵我,可不就什么时候堵我,我还想去矿厂上班呢。”
这倒是……赵锐心里想,他在小城叱咤风云惯了,饶是言淼也不敢。
“行,那就按照你……”
“锐哥!”
后面突然有人喊了他一嗓子,这声音怎么还有点儿熟悉。
言淼抬起头来,果然看到了他在学校里最熟悉的脸,他的好同桌,天天挂着微笑的小酒窝——窦云鹏。
刚刚怎么没发现他在里面?
言淼心道不好。
“晴姐最近可生气了,估计看到他就生气,你直接卸他胳膊赶出镇子不就得了,笔记本我去给你拿,干嘛把他塞进厂子里?”
他说完还故意饶有兴致地看向言淼。
“对啊。”赵锐恍然大悟,“最近你晴姐因为他这么生气,不能塞进厂子里……艹!妈的你干啥!”
言淼知道窦云鹏在这儿,说再多都没用,他这会儿已经拎起泥哒哒的书包,抡到了赵锐的头上,赵锐踉跄了两步摔在了地上,脸被泥全糊住了,根本没法睁眼。
言淼撒腿就跑,一秒钟都没有停留,冲着田野就跑了过去,专挑刚刚浇过的田,摩托车扎进去不好开。
果然好几辆摩托车已经冲了过来,扎进泥水里,轮子直打转,根本开不过去。
“艹!”
几个人扔下摩托车,跑着朝言淼追了过来。
“给老子抓住他!不但要卸胳膊,还要打折他的腿!”赵锐在土路上嚎叫着。
言淼头也不回地往前跑,要是他没有记错的话,这块田前面就是条小河,以他的游泳技巧,甩开后面的人应该没问题。
但现在的问题就是他能跑到河边。
言淼到底不是下田种地的人,脚扎进泥水里很难拔出来,而且在泥田里跑很费力,他显然不如后面几个壮汉的体力。
言淼抿着嘴唇,咬牙往前跑,走过那么多炮灰任务,遭受过的绝境多了去了,不要怕,他在心底给自己加油打气。
但是……这一次又不一样,之前的绝境都没有生路,他知道作为炮灰的自己逃不过,需要做的心理建设是:稳定,忍耐。
这一次,他有希望,他是为自己努力,是有生路的!
他看着最前面越来越近的小河。
他咬牙加快步伐,我一定可以,言淼如此想着。
可是他落地的一脚,却突然扎进了水窝子里,泥水瞬间没过了膝盖,他拔了一下没有拔出来,用尽全力又拔了一下,还是没有出来……
遭了!
心中的警铃大响,想尝试也没有时间了。他倏地回过头,壮汉们果然追了过来,其中手中的棍子已经抡了过来,正好砸在了言淼的腰上,腰杆子一下子麻了。
甚至于另外一个人手里还拿着砍刀……
这可是真的会有人拿着砍刀乱砍的年代,田野里被人乱砍死找不到凶手也不是传说而已……
言淼的瞳孔倏地放大。
“啊——”
惨叫声划破长空。
一直过了足足一分钟,疼痛感却没有袭来,耳朵倒是听到了厚重的摩托声,还有身边人尖锐的惨叫,言淼倏地睁开了眼睛,身后的三人已经扑倒在了泥水里。
言淼抬起头,不远处,一个陌生的男人骑着明显是改良后的重型摩托车,在泥水里疾驰。
他冲着言淼吹了一声口哨,分外陌生的脸,却操着熟悉的音。
“宝贝没受伤吧!”
神秘人物:俺来也!
神秘人物:俺帅不帅!
言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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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校园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