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元楼附近的光线要比小区路上的光线好很多。
周鸣刚走进楼道里,就以后人影朝他压了过来。
以为是邻居出来,周鸣下意识想要让开一点,但一股胁迫感却迎面而来。
周鸣抬眼,只见到两个人高马大、凶神恶煞的男人挡在他的面前,正凶狠地盯着他。
周鸣打量着来人,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但他没有轻举妄动。
“你是贺云川的兄弟?”其中一人声音沙哑着发问。
周鸣听到这个名字,表情有些难崩:“不是,我跟他没有一点关系。”
听到否定,站在他面前的两人都像是在意料之中。
“有没有关系你自己清楚,他欠了我们老大的钱,现在他人在哪儿?”他们又问。
周鸣说:“你们怎么打听到我的?”
对方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那两人从黑暗中逼近了过来,周鸣因为看见两人手里似乎拿着家伙。
他呼吸紧张,微微往后退了一下:“你们如果打听过我就应该知道,贺云川也欠了我的钱,我也在找他,所以你们找我也没用,我不知道他的下落。”
两人仿佛也预料到了周鸣会这么说。
“那你不知道他的下落,你就替他还钱吧!”那人说。
“凭什么?”周鸣压抑着情绪,面对这个场景他丝毫没有胆怯的意思。
这个距离周鸣跑不了,如果这两个壮汉察觉到他要跑,一定伸手就能抓住他。
他们一看就练过些拳脚,壮硕的肌肉也绝不是健身房那些用蛋白堆出来的,而是实打实干苦力才有的肌肉。
周鸣不怕他们,对付两个人拿着家伙的人可能会吃些亏,但他也不会他们好受!
“我们找你没有收获是不会走的,你要么就把贺云川的消息告诉我们,要么你就替他还钱。”那男人蛮横道。
周鸣一听这话,怒火中烧,原本压着对贺云川的气被这两人给激发了,他抬眼狠戾地等着他们,冷声道:“我没钱,而且就算我有钱,我也不可能替贺云川还钱的!”
那两个男人顿时都一愣,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人粗声粗气道:“好,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
话毕,他挥手就是一拳,周鸣没理由站着挨打,用手挡了一下并且迅速地还手。
对方见他反抗,知道不是个好对付的,两人齐齐上阵,拳头刷刷落下,都直冲周鸣面门。
周鸣拉住了一人手臂,那人却顺势擒住了他的手,另一人的拳头带着股风袭来,周鸣快速偏过头,拳头擦过了他的颧骨,巨大的冲力让他头猛地朝后仰去,整个人原本要往后倒去,却因为手臂被人牵制住,只能硬生生站在原地。
灼热瞬间点燃了周鸣的面颊,他提着一口气抬脚,用了十足的力道踢向了拉住他手臂的人的腹部,那人瞬间疼痛到面部扭曲,但拉住他的手力道分毫没变。
周鸣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这都没松手,糟了!
周鸣看向另一人。
那人拿着一根三指宽的木棍,面容狰狞发狠地朝他的脑袋落下。
周鸣下意识拿另一只手去抵挡,那根棍子带着风挥下,“嘭”地一声,巨响在周鸣耳边炸开,木棍在他眼前碎成了两截。
他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头顶上覆盖的东西。
那是一只手臂。
“谢……”
周鸣声音哽在了喉咙里,他看到谢彦西贴近着自己,站在他身侧,眼神沉静得可怕,像是平静海面下隐藏了惊涛骇浪,正在蓄势待发。
给人一种扭曲的暴戾。
拉着周鸣手臂的人警惕地松开了手,看了旁边那个人一眼,那人扔了手里另一半截木棍,两人相互示意了一下。
人数上已经不占优势,而且眼前这男人看上去不正常,不好惹。
他们混迹社会多年,很会看形势,见势不妙,两人脚底抹油就开溜了。
谢彦西死死盯着他们,转身跟在他们身后,追到了单元楼外面。
周鸣赶紧拉住了他,不解地问:“你干什么去?”
谢彦西黑暗中的眸子格外锐利,他仍盯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放手。”
“别追了。”周鸣拉着谢彦西手腕的手微微收紧,像是在安抚一样,“他们不过是一群混混无赖,跑了就跑了,没必要跟他们纠缠。”
谢彦西冰冷的神情恍惚了一下,在目光触及到周鸣拉着自己的手时,冰冷渐渐融化。
周鸣赶紧拉着他又进去了单元楼。
单元楼的灯光亮起,他低头往谢彦西的小臂上面看去,那血肉模糊的伤口让周鸣的胸口生出了一股莫名的火气。
周鸣:“你……”
他想问谢彦西怎么还没走,结果话刚出口,脸就被一只大手给捏住了。
周鸣抬起眼,就见谢彦西皱着眉看着他,他甩了下头,挣脱开了谢彦西的手。
“干什么?”周鸣蹭了下自己的脸,感觉颧骨有些疼,是刚才被那个壮汉给打的。
谢彦西手顿在半空,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他手握成拳,冷声问:“他们是谁?”
周鸣咬了下嘴唇说:“不知道。”
他的确不认识,只不过他知道他们因为什么而来。
他也不是有意隐瞒什么,只是这件事情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而且谢彦西也不必要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走,我们去医院!”周鸣说着就要往外走。
“不用。”谢彦西站定不动,他转头看了看手说,“没事。”
“这都流血了!”周鸣看着他触目惊心的伤口,沉声道,“我上面没有药给你擦,而且这木头渣滓都扎进伤口里了,得去医院处理干净才行。”
周鸣这次干脆上手,拉着谢彦西就往外走。
谢彦西没有再拒绝,任由他拉着他。
“车钥匙给我,我来开车。”周鸣走到谢彦西停在路边的宾利旁边。
谢彦西同样二话没说,直接从裤兜里摸出来扔给他。
……
抵达医院后,护士看见谢彦西的手臂在滴血,赶紧先把人请进了急诊室。
谢彦西坐在医疗垃圾桶旁边。
医生看着他的伤口“啧啧”感叹:“怎么伤的,这么严重?”
谢彦西不说话。
周鸣说:“被木棍打的,医生你赶紧帮忙止一下血吧。”
“谁打的?”医生嘀咕了一声,然后边戴手套边瞅了周鸣一眼。
仿佛在说:你小子搞的?
周鸣有些尴尬地站在一边。
这时一边的护士说:“哎,家属,家属先去挂一下号……”
“我?”周鸣疑惑。
急诊室很混乱,护士突然这么句话,周鸣有些搞不清楚是不是在跟他讲话。
护士点头,指着谢彦西说:“你不是这个病人家属吗?快去挂号吧,这边医生已经在给他治疗了。”
周鸣迟疑地点了下头:“哦,好。”
说完,他还有些不自在地摸了下脖子。
谢彦西眼神复杂地看着他,而后他摸出自己的手机,输入密码解开后,递给他说:“拿我的手机去挂。”
周鸣将手机接了过去。
谢彦西是非常有边界感的人。
对其他人来说是这样,但面对周鸣,他的边界感就有些捉摸不透了。
就比如手机这种很私人的东西。
以前周鸣也不知道谢彦西的手机密码,但是就像现在这样,谢彦西会将手机解开,让他随便拿走。
只要他想看,他就能看到里面的所有内容。
可是周鸣不想。
他有时候都认为,谢彦西就是吃准了他这一点,才会这么放心把手机交给他。
挂好号后,周鸣走回了急诊室,但他在门口的位置就停住了脚步。
站在这里,他刚好能够看到医生正在帮谢彦西清理伤口。
谢彦西的伤口里刺入了木渣,医生用工具把伤口挑开,硬生生将木渣给夹了出来,然后用水冲着伤口,血水被冲成了粉红的颜色,流入垃圾桶内。
而整个过程,谢彦西除了表情有些紧绷以外,他一声都没吭。
不疼吗?不可能不疼的……
如果不是谢彦西,这一棍将是由他的脑袋来挨。
周鸣不明白,生活还要把他推到多糟糕的地方去?
周鸣突然浑身就跟泄了气一般,他捂住脑袋,失魂落魄地蹲在了急诊室的门口。
谢彦西伤口处理好后,坐在医院走道的长椅上等待。
周鸣交了费用过来说:“你再等会儿,马上护士就过来。”
“还过来干什么?”谢彦西抬了抬裹得跟粽子一样的手说,“用得着包成这样吗?”
周鸣严肃地说:“有的伤口扎得很深,你别不当回事。”
谢彦西眸子里有光芒一闪而过,他轻声道:“这点伤不算什么。”
周鸣勉强弯了下嘴角,耐心道:“你坐着等会儿,医生给你开了瓶水,等会儿输完再走。”
“那你回去吧。”谢彦西的视线在周鸣疲惫的脸上划过,语气不明,“我一个人能行。”
周鸣摇头:“你的手现在这样不好开车。”
这是一点原因。
更重要的是,他的手是因为他才受伤的,他不可能丢下他然后自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