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位殿下,要是忙的话,范……范某可以回避。”范闲结巴着不知该怎么直视这一画面——看这两人的姿态,分明是一个托着一个一上一下的架势,怎么看都是情不自禁打算趁着无人的时候……
草,这压在上面的,斜刘海把眼睛挡了个严严实实的到底是太子还是二皇子!
“……”回避你大爷!李承泽在心里骂道,继而赶紧把李承乾放开。
太子殿下被这突如其来的尴尬场面吓得不轻,脸色惨白面无表情……李弘成看着太子强作镇定实则心慌意乱的神情,心里着实佩服了一番李承泽。
看不出来啊……二堂哥平日里是洒脱了些……谁承想竟能洒脱到这个份上……
“那个……本王和太子……方才说话的时候……认真了些……咳咳,回首间不小心出了些差错。”李承泽舌头打了结似的开始给这表情复杂的两个人一通解释,然而很明显,范闲似乎还在认真听他解释,而李弘成……
世子殿下很明显已经懵了。
本王……那这该是二皇子了。
范闲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就算二皇子方才的解释是真的,说话能挨到一不小心就擦枪走火这么近的距离,那看来这二位的关系也不像若若还有父亲亦或者是滕梓荆所说的那么糟糕。
等等!你丫明明还抱在一起呢!这解释是在糊弄谁呐!
难道这是在故意做戏来误导自己……这个反向思维连他自己都觉得扯淡
“既然来了那就坐吧。”李承乾尴尬道,回头瞟了眼李承泽,李承泽退回到桌案的另一边去。太子端坐在南侧,二皇子坐在西侧,李弘成坐住东侧,范闲只得坐在北侧,好死不死的和太子相顾无言不知所措。
“你就是司南伯的长子,范闲?”
“正是……”
“听闻你日后要迎娶婉儿妹妹,我们两个做表兄的,总得先见见你。”李承乾浅笑,伸手斟了一杯清茶,“今年新贡的明前。”
“谢殿下。”
“其实本不该这么着急,只是再过三月,本宫就要册立太子,到时再见范公子,未免会麻烦些,也容易招人耳目。”
“殿下客气,殿下冠礼在即,范闲先道贺一声。”范闲作揖,眼看着身旁的二皇子瞥了眼太子笑了一下,那笑意看得自己眼晕。
就算是做戏……这也过于自然而然了吧……
“明日靖王府有个诗会,范公子有兴趣参加吗?本宫与二哥,到时都会到场。”
“这……范某一向才学不精,作诗只怕会贻笑大方,让二位殿下失望。”范闲推脱道,他平日里并没有这么怂,只是今日实在被这两人的惊骇之举吓得不轻,觉得这是个大坑。
“诗会只为尽兴,你随意即可,也没说要你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佳作来。”李承泽颔首。李弘成心知这二位是铁了心要范闲到场,只好赶紧帮腔,“拜帖我随后便送去司南伯府上,范公子明日只需到场就好,无需担心别的。”
……刀都架在脖子上了还有什么别的好担心的!
范闲眨了眨眼睛,“我能带上我妹妹吗?”
“那是自然,你妹妹范若若是出了名的京都才女,她能到场,本王与太子都欢喜得很。”李承泽笑道,说罢瞥了眼李弘成,李弘成被那莫名其妙的玩味神色看得一愣,范闲也随之打量了一下这个一开始就恭敬从容的靖王世子……害,自己貌若天仙的若若妹妹,有几个世家公子往心里惦记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范闲发誓,若换了在澹州亦或是昨日,他都绝不会怂到要拿范若若给自己挡箭……只是他明明听无数人都说这两位皇子势如水火不死不休,而今日一见,且不论最开始那闪瞎眼的一幕,这两个人现如今坐在一处的微妙气息,是个有脑子的人也都察觉得到。
太子说话,在认真思量话中深意的不只是他,他身边的李承泽与他一样紧张。若是对手,应只会兴奋的寻错处,又怎会紧张。
看来这两人是真的……有私情……可要这俩人真是那么回事,情况对自己可就不妙了,这二皇子要是一激动想拿内库财权搏太子一笑,把自己当场做掉也不是没有可能……冲冠一怒为红颜,简直就是男人的铁律……
只不过这红颜……未免也太神思深藏了些!
“听闻红楼是你写的?”
李承乾突然开口。
“啊……是……不是,实则是一位曹先生写的,我只是负责抄录下来。”
“有才之人都是这般谦逊。那本书我与二哥看过,都觉得写得极好,二哥的母亲淑贵妃也很喜欢。”
“殿下谬赞,愧不敢当……”范闲一头冷汗。
“你怎知母妃喜欢?”李承泽好奇道。
“那日在贵妃娘娘宫中案头上看到过。”
“太子有心。”李承泽看着李承乾的眉目,继而失笑。
气氛一下子又变的暧昧起来,一股淡淡的不可细说的神秘气息在雅间里弥漫开来,范闲与李弘成居然还鬼使神差的对视了那么一下!
两个直男确认了一下作为一个直男对这种诡异气氛的同感
“二位殿下既然相邀,范闲定当前去,到时还望二位殿下莫要笑话我。”范闲想要跑了,“二位殿下若无别的事情,我就先告退了,家中弟妹还在等着,待会还要回府向父亲大人回话。”
“去吧,代我与二哥向司南伯问好。”
“范闲定当转达……”
范大公子站起身来,匆匆一拜,继而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那二位殿下若无事,我也先走了。”李弘成起身,“我回去写拜帖。”
“嗯……嗯?”李承泽猛地抬起头,却只看见李弘成一路溜走的背影。
“人都走了。”
李承乾看着李承泽躲躲闪闪的目光,只觉得好笑,“是你要非礼我的,怎么这阵子倒是你脸红起来了?”
“我非礼你??!”李承泽炸了,本来不大的一双眼睛瞪得浑圆,作势要起身理论,“刚才明明是你先!……”
李承乾无所畏惧地看着他,李承泽望着他的目光,倒说不出话来了。
然而事情的真相……还真是李承乾先非礼了他。
“这小子写的书甚好,是个有才华的,明儿弘成在府上办诗会,要不要请他去参加?”
“那倒也行。”李承乾本就有此意,却突然一顿,把方才李承泽对他所说的那句话在脑子里又重复了一遍。
“你方才管靖王世子叫什么?”
“弘成啊?他可不就叫李弘成吗?”李承泽不解道,“那难不成我还生分到管他叫一声靖王世子?”
“有什么不妥吗?”
“我和他要比太子和他相熟些,自然不能那么……”李承泽正解释着,却突然察觉到李承乾方才那句话……透了七成的酸味,不知哪里的醋坛子说翻就翻。
“你该不会是为这称谓吃醋了吧?”李承泽好笑道,不自觉挪了挪位置坐到李承乾面前,相隔半尺,和李承乾四目相对,“承乾?”
李承乾不说话。
“诶呀好好好,我以后只对你一人直呼姓名还不成吗?”李承泽哭笑不得,“多大的人了还为这些琐事计……较……”
那“较”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李承乾就突然凑到了他跟前,闭上眼,对着他的唇就吻了上去。
……?
到底是我在做梦还是李承乾疯了!
李承泽整个人都僵硬着,大脑一片空白,那张嘴不知怎么的就微微开了条缝,任李承乾为所欲为。正当李承泽回过神来想要赶紧找个由头把李承乾推开让他先把话讲清楚的时候,突然听见门外传来李弘成和范闲的声音。
李承乾一惊,赶紧往后一退,李承泽猛然还以为是李承乾失了重心要往下倒,于是赶紧抱住他的腰身,继而自己也跟着俯身下去。
结果那两张还带着对方湿热的唇就又好死不死的挨到了一起。
然后门就开了。
“我不是故意的……”
见李承泽不说话干瞪了他许久,又回想起之前事情来,李承乾只觉得一股莫名的羞赧上了心头,再没有刚才的自信。他不自觉低下头去,想了想还是起身离开比较妥当,却被李承泽一把拉回来。
“我昨日就觉得你对我态度不对。”李承泽又把他拉回到了那个半尺不到的亲密距离,“你对我有绮念?”
“只是一时失了神志。”
“死鸭子嘴硬。”李承泽邪魅一笑,把李承乾揽入怀中,对着他方才为非作歹的小嘴就啃了上去。
“唔!”李承乾被他吮的一痛,想挣脱开来,却被李承泽抱得更紧。
“能对太子殿下一亲芳泽,死而无憾。”李承泽尝尽了对方口中那明前清茶的芳香后才松口,“从前我以为你恨我,以为你真的巴不得我尽早升天……可如今,我觉得你和我,或许是同样的心思。”
“谁和你同……同样……?同样的心思?”
喉间还在作痛的李承乾在方才接吻的时候就已在心里把李承泽锤了千八百回,好容易得了说话的自由,忙不迭就要反驳,可话说到一半时,李承怔怔住了口,不可置信的回头望向李承泽。
“你是这世上最了解我的人,能和你回到从前和睦如初的日子,我高兴。”
“二……二哥你多心了,我真的只是一时上头了……”
李承乾慌乱不已站起身来,起身离去,出门的时候差点没撞在门框上。李承泽皱眉,想去追,却又怕吓着他……算了,他应该也需要缓缓……
难道……还真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谢必安却在此时执剑进了门,神色尴尬,显然是什么都听见了以及看见了。
“你觉得是我多心了吗?”李承泽看着他,谢必安不说话。
他原是打着建立功业出将入相的心思跟随在李承泽身边,一心想助力李承泽夺嫡继位,若李承泽真狠了心要他暗杀太子,他定会立马答应下来,连夜下手,毫不留情……可这两人自去年夏日始就开始变得奇怪起来,他不是不知,只是视而不见,他不信李承泽会这么轻易的放手
可如今局面发展到这个地步……这事就很难说了。
“承乾向来克己复礼,若非情难自抑,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李承泽遥望着前方,“说来说去,还是从前那个呆子。”
“嘶……”
那声极尽嗔怪之能事的“呆子”,可真快把谢必安的牙都酸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