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朋友有八条腿 第2章 人鱼

洛奇在房间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庞然大物的身影，只有一扇一直关着的石门还没有找过。

洛奇把耳朵贴在石门上喊，“你在里面吗？天黑了要吃饭了！”

“我要开门了，你小心，不要站在门后面。”裴的声音响起，难以形容的动听，就像大海母亲轻声哼着古老的歌谣哄调皮的孩子。

“轰隆！”石门被推开，一条粗壮的触须伸出来，将吸在石门上的几条小爪子卷起来，放到自己身上。

“今天收到了不错的材料，炼了一锅药，你喝了可以弥补先天不足之症。不过现在还没炼好，三十天后才能开锅。”

洛奇将脚抽出来，看了一眼跟身下的庞然大物体型相差无几的大锅，沉默良久。

她好像能理解对方看自己炼药时的眼神了，慈爱又温和，就像看小孩子玩过家家、用手搓泥巴一样。

“咕噜”一个玻璃罐子从架子上滚下来，五彩的波光在罐子里游动，像活泼好动的小鱼。

“你的罐子掉了。”洛奇盯着地上咕噜咕噜滚动的漂亮玻璃罐，伸出一条腿拍拍身下毫无反应的粗壮触手。

裴将玻璃罐勾过来，递给身上的人，“这是人鱼的歌声，喜欢吗？你可以拿去当夜灯，但是不要打开，很吵闹。”

“人鱼！”洛奇抱着罐子，八爪并用，“嗖”的一下滑到裴面前，扒着它的眼睛，震惊地看着眼前语气淡淡，并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惊天骇闻的大八爪鱼。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我问过了，她们族中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真爱之泪了。传说人鱼在遇到真心相爱的人后有概率产生真爱之泪，但是真爱之泪产生的契机至今也没有破解。”裴一顿，云淡风轻道，“不过，她把歌喉抵在我这，承诺以后有了真爱之泪会回来赎回歌喉。”

洛奇的心情跌宕起伏，起起落落落落落落……无缘了，人鱼之泪无缘她的毕业大作了。

晚上，裴戳了戳比平日里沉默许多的人，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执着于人鱼之泪，但是看她跟小海葵一样缩在贝壳小床上，像是很伤心的样子，他的心脏有一点不舒服，开口道，“她用歌喉换走了一瓶魔法药水，要去找岸上的心上人，或许很快就会产生真爱之泪……”

跑了一天又经历大起大伏累得倒床就昏的某人，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一扭头，就看到一条粗壮的粉色触手戳着她的腰。

她半睡半醒中翻过身，扒着肉粉色的大触手，身下几条爪子缠上来，吸着触手不放，又昏昏睡了过去。

裴身体僵硬，屏住呼吸，几条触手定在空中不动，一切都仿佛定格了。

次日清早，洛奇抻了个懒腰准备起床，发现自己被一条粗壮的肉粉色大触手挤到了床边，翻个身就会掉下床的程度。

这睡姿太差了，腿都翘到她床上了，平日里瞧着持重，原来睡熟后这么不成熟、这么不稳重。

“你……”洛奇腮帮子酸疼酸疼的，像是啃了几车轮胎，感觉虎牙都没之前尖了。

裴将被她抱了一夜啃了半晚的触手收回来，换了一条新的触手递过去，包容宠溺之情无声却振聋发聩。

洛奇后知后觉，反应到自己昨晚干了什么，虽然心虚，但是理直气壮，“床太小了，睡不下我们，你下次不用陪着我睡觉。”

“嗯。”裴将触手收回来，心中升起一点微不可查的失望。

半个月后，洛奇收拾好行囊，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就是捡了几颗床上的珍珠和会发光的石头，以及一些用来炼药的材料。

“你……旅行后早点回来，锅里的药你吃了就能长大了。在外面不要跟那些傻鱼玩，如果遇到危险就喊我？”

裴本想问“能不能不要出远门”，可是自从认识她以来，她一直盼着去外面的海域探险。这半个月以来，她也证明了自己的有独立在外生存的能力。

虽然她说要出门一个月到半年不等，期间有机会一定回来看他，但是这些时间都太长太长了。

虽然她不让他在后面跟着，但是在这片海里没有他找不到的东西，即使是一颗浮沙、一根海草，何况是与他朝夕相处多日的她，他熟知她的气息与波动。

“放心吧，不要担心我。你在家里记得多出来晒晒太阳，不要一直窝在地下室，不然对心情不好。”洛奇叮嘱完与裴道别。

没游出几米，她又折返回来跟裴抱了抱，反复强调道，“不可以跟踪我，也不要找我，有些路我总归是要自己游的。到时候我回来给你带一些我那边的特产，还要告诉你一个惊天大秘密，你要保证到时候不生气。”

不过，到时候我毕业成为了伟大的炼金师，就可以驾驭更强大的魔法。

即使你知道我的身份生气了，也不一定能打到我。洛奇心中升起小小的自信，小小的骄傲，嘴角的弧度压不住。

她挎着行囊，在海里游的飞快，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冲淡了离别的伤感。

裴盯着她离开的身影，没有阻拦，触手无意识地卷起地上的海藻玩，搅起一片浮沙。

他可以等到傍晚去找她，到时候他使用魔法改变形态，只要她认不出他，只要他不承认，那就不是他。

然而，他的乐观很快就被击碎了。

之前，洛奇跑路总被抓回去，一方面是因为她没有带隐匿气息的药剂，另一方面是因为她想找人鱼，不愿意离开深海，裴在海里可以很容易找到她。

不过现在人鱼之泪玄之又玄，短时间强求不得，那她就要尽快离开这里去找其他可以替代人鱼之泪的炼药材料。

“哗啦啦！”一个墨色衣裙的女子浮出水面，姿势怪异的游到岸边。

“美丽的小姐，请问你是人鱼吗？我好像对你一见钟情。”

金发碧眼的王子深情款款，用低沉磁性都声音吐露他的情愫，像是坠入爱河天真小鹿。

洛奇一把扯掉头上的海藻，松开腰上的行囊，敞开外套将钻进衣服里的藤壶抖落，粘腻腥涩海水随着她的动作洒在地上，很快被太阳蒸发干。

“你的眼睛真好看，可惜除了好看一无是处。麻烦让一让，你挡着我的路了。”洛奇抹了把从长发滑到脸颊的海水，拎起行囊，努力适应少了六条腿的身体。

“你居然能说话，而且吐字清晰，这也太神奇了。”迪弗有些震惊，眼里兴趣浓烈。

“我不仅能说话，还会打人，你要试试吗？”洛奇笑得灿烂，眼神从上至下扫视对方，停留在对方的腰腹上。

这个配饰是图罗皇室的象征，她应该是游过头了。

迪弗王子不经意的摸过腰上的匕首，修长的手指划过黄金打造的刀鞘，语气轻佻，“如果你是人鱼，我可以将这它送给你。”

“如果你是人鱼，我可以帮你说服教皇，让他亲自为你举办加冕仪式。”

迪弗歪着头，故作遗憾，“好吧，美丽的小姐，我相信你不是人鱼。你应该不是图罗国的人吧，过几天皇宫将举办一场盛大的舞会，希望能在舞会上与你再次相遇。”

“你见过人鱼？”从海里走出来的，可不仅仅是人鱼，还有海妖海怪鲛人等等。

“或许见过，又或许没有见过。”

洛奇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粉色珍珠，“这是我在海里找到的珍珠，虽然和人鱼没有什么关系，但是每一位向往大海的孩子都无法拒绝它，包括你心心念念的人鱼。”

迪弗眼神微变，他亲爱的弟弟前段时间带回了一个姑娘，她不会说话，走路姿势也很奇怪。一次偶然间，他撞到她落泪成珠的场景，可惜她太怕生，他的好弟弟又将人看得太严实，他一直没有机会跟她搭话。

迪弗以手抚肩，优雅绅士地向她行礼，“我为我一开始的冒犯向你道歉。能找到这么大的珍珠，你是我见过最受大海眷顾的勇士，请问可以将这颗珍珠割爱给我吗？”

一场交易，双方都很满意。

“咕噜咕噜！”马车行驶在一条乡间小路上，小路两旁长满荆棘丛，不知名的小野花像糖霜一样洒满草丛。

洛奇躺在马车上，手里把玩着一枚金币。马车很宽敞，角落堆放了几袋金币，还有一些用纸包起来的熏肠和夹着肉干奶酪的干面包。

一只小鸟停在车窗上，张着两只可爱秀气的翅膀，口吐人言。

“亲爱的洛奇，我有一张去暗黑森林的魔法地图，可以防止行人在里面迷路。我现在在麋鹿小镇，如果你坚持要去暗黑森林，可以在去前来一趟。如果你愿意在来的路上帮我把真言权杖带回来就更好了，它在图罗国三王子手中。我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总是找不到，有时候没有真言权杖还真不方便……”

小鸟说完，将小脑袋抬起来，飞到洛奇脸颊旁贴了贴，声音甜的像蜂窝上滴落的甜蜜，“最爱你的梅”。

信息传达到位，小鸟绕着洛奇转了两圈，化作一张信函落下。

梅是洛奇的师姐，一名天赋卓越、实力未知的炼金术士，行踪不定，行事总是出人意料。

洛奇推开车门，让驾驭马车的机械奴仆调转方向。

矮人擅长制作各种机械和器具，这辆马车是她在拍卖场买的。多亏迪弗出手大方，她用珍珠换得许多金币，足矣支撑让她前往暗黑森林的花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