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玉沉和苏柚一直都以为眼前的江芷水便是那个狐媚帝君的冒牌货。
景承瑞经盛玉沉的误导,虽然对眼前的人有所怀疑,但他确实没见过景千珩那个已过世的夫人,一时之间也无法分辨这人是不是同他一起被抓过来的那名女子。
说起来他见到的那个人又是谁?容貌如此相似的人,难不成有三个吗?
那岂不是太诡异了!
景承瑞也没那么冒失,当面去问江芷水,他压下心中疑虑,打算静观其变,再找机会试探。
几人入住客栈,他们在二楼饮茶,楼下大厅有几个人尤为吵闹。
江芷水探头看了下,四五个少年衣着华丽,说话间都在捧着其中一个翠绿绸衫的少年。
小二上来斟茶,热心提醒楼下的正是桃阳城最有势力的几个世家贵公子,其中一个还是城主的儿子,地位尊贵,是个不好惹的大人物。
“青玉帝君?那个丑陋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从哪条阴沟里爬出来的怪物,连少城主您的脚趾头都比不上,他还敢自称帝君,真不要脸!”
景承瑞侧眸瞄了一眼景千珩,他正把菜夹到江芷水的碗里。
“听说他相貌极其丑恶,所以才常年戴着鬼煞面具,不敢显露真容....哈哈哈,他那个早逝的妻子是不是就是被他的鬼样子给吓死的!”
“那个魔头能有什么本事,定是走了什么旁门左道才有今天这地位,”
“他残虐无道,将来必遭天谴。”
“咱们少城主才是人中龙凤,仙风道骨的大才,若能得机缘,实力肯定能远超那个青玉魔头!”
“前几天来的那几个仙门中人真是有够蠢的,不过是拿银子办事的小喽啰,竟敢对本少爷呼来喝去的,嚣张什么,还不是被我们耍得团团转啊,哈哈哈!”
进城之后,江芷水就觉得奇怪,原本他们得到的消息是桃阳城有妖物作祟,人心惶惶,百姓四处逃命,但城中一切如常,没有任何妖物作乱过的迹象。
问过客栈的伙计,他们表情不太对,大多都说不清楚,不知道,并不想多说。
入夜后,四人分开探查。
城中出奇的安静,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街上漆黑一片,没有一处亮光。江芷水站在屋檐高处一眼望去,周遭一片死寂沉沉。
盛玉沉和景承瑞碰上一个醉汉,他醉倒在河边,被叫醒后一直显得很恐慌,急切得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嘴里喃喃自语:“快快,不能被他们看到,被抓到了就死定了!”
醉汉走不了几步,就歪歪斜斜的倒下了,盛玉沉和景承瑞不知道他在怕什么,扶着他先到了旁边的一间小庙。
庙里有一个没了头颅的破败神像,于蛛丝缠绕之下显得狰狞恐怖。
二人刚想离开,外边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醉汉不太清醒,被吓得躲到案桌下瑟瑟发抖。
景承瑞就要去开门,那醉汉压着声音喊:“别去,外边有妖怪吃人,只要等天亮就没事了,快过来!”
盛玉沉拉住景承瑞,转头问道:“你们早就知道有妖,为什么白天还装什么事都没有?”
“少城主不让说啊.....”醉汉一脸惧色,他捂着脑袋,“这里都是他们说了算,谁敢违抗,谁就得死.....”
另一边,江芷水和景千珩从一头妖兽口中救下了一名仙门弟子,从他口中得知,他和几个同伴也是收到桃阳城的求助信息赶来救人,结果被城中的几个少年欺瞒掉入陷阱,因中了蛊毒而灵力尽失,那些少年一到夜里,就会带着魔族妖兽前来施虐。
为了好玩,少年会故意放他们逃命,让妖兽追逐捕杀。
难怪城里一入夜所有人都不敢出来,他们都知道夜里的惨叫声是因为什么。
出来活动的妖兽被景千珩斩杀,其他受伤的妖物自知不敌,慌张逃走,江芷水及时在他们身上贴了追踪符,而后便带着那名仙门弟子先藏起来。
“千珩?”
江芷水帮那名弟子止了血,给他吃了丹药,安置好那名弟子后,她转身没看到景千珩,出来后,发现他站在树下,“你怎么了?”
此处是城郊外的房子,估摸着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别院,院子杂草丛生,家具灰尘厚重,应该许久没人过来了。
景千珩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身体一直呈衰弱之势,闭关那段时间,他成功破境,也能幻化龙身,功力,灵力都已至巅峰。但不知什么原因,他时常晕眩,吐血,心脉处常伴有绞痛,有时甚至会痛得陷入昏厥,而且这种情况还在持续恶化中。
景千珩背对着江芷水,听到她的声音,神情微变,把右手往后藏了下,手臂上现在又浮现了那些丑陋的黑鳞,他转身面向江芷水,微笑道:“没什么。”
江芷水走到他跟前,发现他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景千珩视线躲避,先开口道:“你别担心,那个人说没见过紫阳仙府的人,柳师姐他们也不一定会被抓。”
江芷水神色凝重,道:“用蛊毒摧毁灵脉是裴镜惯用的手段,他这是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嫁祸到你身上....”
景千珩挑了下眉,“你很了解他?”
景千珩低声问道:“绮云城那次见过之后,你和他还碰过面吗?你之前灵力受损,也是因为他?为什么不跟我说?他还对你做了什么?”
江芷水笑道:“怎么一下子问这么多...我没事,只是一点小伤,后来也好了不是,我当时....也是不小心中招的,反正及时逃了,你别紧张。”
她身上的蛊和那名仙门弟子身上的蛊不一样,现在想来,当时裴镜早就盘算好了一切,先让她灵力凝滞,以为并不是什么剧毒,得以安心行事,待到蛊毒成熟,他才会刺激阴皇蛊发作,到时她便无从反抗,只能听从他的命令。
景千珩顿了顿,“他的父亲好像是我杀的,为了复仇,他做了不少事。”
“也不一定是为了报仇。”江芷水低声道:“也许他真正的目标是你,让你腹背受敌,等到你精疲力尽之时再坐收渔翁之利。”
裴镜也知道龙引之法,他野心勃勃,当然也想问鼎这三界至尊的宝座。
景千珩看着她,温声道:“不管他因为什么,杀了便是。”
“.........”江芷水抬眸看他,微微蹙眉,伸手抚他的脸,“你脸色很不好,而且...怎么这么凉,你手也是,冷冰冰的,是哪里不舒服吗?”
景千珩顺势牵住她的手,“嗯,我不太舒服。头疼,心口也疼,应该是老毛病又犯了,偶尔会这样,哪里都痛。”
“药呢?”江芷水伸手去掏他怀里,没找到药,她抬头,急道:“你之前常带在身上的药呢?”
景千珩摇摇头,“那药不管用了。”
“那怎么办?”江芷水一脸担忧,“用什么东西才管用?”
景千珩低头轻吻了下她的唇,“这个有用,可以止疼。”
“.......”江芷水愣了愣,皱眉道:“你额头都出汗了,都疼成这样了,还有心思做这种事。”
景千珩将她轻柔的拥入怀中,“这种疼,我习惯了,已经没什么感觉了,不碍事,真的,不吃药也没事,过一会就好了。但我希望不那么快好,我越疼,你就会越可怜我,越可怜我,就会对我越好,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我喜欢这样。”
江芷水抬手拍了下他,“别乱说话,我没有可怜你,只是担心你。千珩,我...对你很不好吗?”
江芷水听他那么说,心里酸涩,她回抱住他的腰身,自我感觉良好:“我对你很好啊,常带你出去玩,有好吃的第一个想到你,别人欺负你,我帮你出气,除了那次不小心.....那次我的确对不起你,但后来,我尽力弥补了,有时候你过分了,我都没和你生气,这样还不算对你好吗?”
景千珩点头,“嗯,还不够。”
江芷水感觉他搂得更紧了些,她脸颊蹭了蹭他的胸膛,轻叹一声:“好吧。”
景千珩放开她,道:“你的追踪到他们的位置了吗?”
江芷水拿出衣袖里的感应符,符咒微微颤抖,在她手掌心缓缓偏移指向北边的方向。
景千珩看向符咒所指的方向,拉住她的手,低声道:“本来把你留在这里会更好一些,但我实在害怕,一刻看不到你,我都不安心,万一有人趁我们分开这一小会,就把你带走怎么办?”
江芷水将符咒悬于空中,符咒自动往前飘,指引方向。她被景千珩拉着往前走。
“我就这么抢手,人人想抢?”
“谁知道呢。”景千珩道:“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这个世界并不真实,你说不定还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本事,现在抓着你,我都不敢保证你下一刻会不会消失,万一你又趁着我不在,想跳崖怎么办?”
景千珩是说过不会过问她的秘密,江芷水也说不清楚,他不问,她也就不说了。隔着一知半解的认知,景千珩只能靠猜。他知道她需要那个神器,猜测那个神器可以让他们再次穿越时空,回到原来的世界。
但他不敢冒险,也不敢信她。江芷水跳崖抗雷劫的时候完全没想过他,要不是他紧赶慢赶的追过去,他怕是上天入地都不可能找到她。
景千珩对她抛下他,潇洒离开的场景还犹记于心,他说完回头看她,她一脸吃瘪的表情。
江芷水小声嘀咕了下:“说得我好像很喜欢跳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