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是王熙凤 第59章 高兴

“怎么又送了东西来？”黛玉也奇怪。

贾荞笑说：“大约是房子果真卖完了，送的谢礼。”

红玉笑点头道：“香菱姑娘送来时，正是说的谢礼。”

说罢，将白玉瓶抱了出来给二人看。

这个白玉瓶虽还不到成人两个巴掌大小，但通体莹白，瞧着油润得很。

“这么浑然一体做成的玉瓶已是难得了，更难得还是这样的好玉。”贾荞让红玉放过来细瞧了会儿，又示意黛玉看。

薛家如今虽远不如从前，到底是阔过，留下不少压箱底的宝贝。

黛玉看罢也是点头，笑说：“连这样的好东西都送了来，只怕真是极顺利了。”

贾荞道：“让赵天梁去和潘大爷说一声，他送的东西我很喜欢，多谢了，我手里有一些当初建福芦园时买建材的渠道，潘大爷若是看得上，尽管用，若是不成，也不必在意我的情面。”

红玉应了，自去传话。

繁华里房屋售尽之事，不过两三日就在同行中陆续传开，盖因薛蟠将房屋售尽后，不仅本钱收回，额外还挣了不少利，吃到了甜头，马不停蹄的就要再买民宅建楼，出手大方得很。

同行觉得蹊跷，自是要问，薛蟠虽不肯透露，但这事儿好查，只要寻到一个买了繁华里房子的人，就都知晓了，况且他当初售房时，本就宣扬了此种购房手段。

十月下旬，楼房建得最快的也不过才起到了四层，但已满京城都是卖房的吆喝声，茶铺里最时兴热闹的话题，也是买房没有，再评点哪一处的房子最好。

此等行为，最高兴的不是本钱不够就买得了心宜房屋的居民，也不是建楼的房商们，前者忙着挣钱供房，后者一心系着工程，一心系着销售，再一心系着拿下新的民宅，还得有一心同钱庄和暗暗放印子钱的势力交涉。

其间，薛蟠不知怎的被人惊了马，摔了腿，无奈只得在府里养着，是最不得意的一个。

而最春风得意欢喜不已的当属户部的一众官员。

因福芦园的商税交的规矩足够，所以他们能算到，一套楼房因位置、大小不同，售价不等，但至少也要交三五百两的税银。

小的楼房二三十套，大的五六十套，都是能数的，再取中间数也是一万五六千两的税银。

再看京城大大小小几十处楼房，那就是好几十万两税银，再有建楼房带动的建材、家具、劳力、牲畜、布匹、碗碟等杂物，乃至于餐饮酒楼的生意，甚至还有关税，京城的热闹吸引了不少外地的行商过来，是以此一番至少能收得百万两税银。

而国库里拢共才不到三千万两银子。

原以为这笔税银且得等到明年，不想京里又有了预售这样的奇招，这阵子户部已陆陆续续收到不少税银。

如此一来，当初在朝堂上一力支持建售楼房的官员皆是扬眉吐气，而商人们做这样的买卖，暗地里少不得要疏通关系，是以官员们除了名外，也没少了实惠。

因这风向转变，贾荞在宁荣两府，又成了财神爷般有能耐的哥儿，贾蓉和贾蔷等人还特地过府来叫他请酒，皆有意楼房之事，欲投些银子叫他打理。

贾荞酒席宴会皆大方的请了赴了，唯独生意之事，只推说老爷不准，万不敢应。

一片热闹中，日子进了十月底，省亲别墅建成，贾政题本上书请省亲恩典，本上之日，御笔就朱批了恩准，定了次年正月十五上元之日。①

恩旨下来，日子一日□□近，贾府众人再无闲心他顾，只一心一意的忙起元妃省亲这件头等大事来。

奈何人不寻事，事偏寻人。

刚入十一月不久，城内就有一处楼房塌了。

“那与咱们有什么相干？”贾荞不解薛蟠为何急急将他请来说话，“福芦园不是就好好儿的？”

薛蟠欲言又止。

贾荞故作不觉，“叔叔的腿可好些了？”

“再养半个月就能下地走路了，”薛蟠一句应了，都顾不得再骂那惊马之人，又含糊问道：“怎么就塌了呢？”

贾荞笑说：“叔叔何必只看塌了的那个，城里还有那么多楼房不都好好儿的？叔叔的繁华里不就好好儿的？只要用好建材，看好劳工，就万事无碍。”

薛蟠含糊的嗯啊着。

贾荞只面带微笑的同他闲聊。

心虚得这样厉害，不知偷了多少工又减了多少料。

又坐了一会儿，贾荞施施然走了。

初十日，各处楼房就要因天冷和过年的缘故停工，薛蟠换了些好料，煎熬着一日一日数着，生生熬了三日，初四晚上，繁华里还是塌了。

薛蟠听闻消息，冒出一头冷汗，心下焦急，碍于伤腿，又动弹不得。

“怎么会这样？这可如何是好？”薛姨妈和宝钗听了也是慌神，又怕他因此误了伤，“你别急，总归今年也不能再动工了，明年开春再好好儿建过就是。”

薛蟠急得捶床，“哪有那么简单，且不说晚交一日房，就要多付一日前头住户的租子，也不说那些给了银子预定了咱们房子的人，能不能答应晚交房，只一个塌了，人就不信咱们了，你们不知前头塌了楼的德邻园，许了多少好处，还是被住户们日日围着堵着，只要退房！他们那处这几日日日都得县衙的衙役守着，否则早被红眼的人砸了去，连人也得出事。”

一千余两银子，对于大多数普通京城百姓而言，那是绑上了全家乃至后人的一辈子供房，月月都是有利息的。

薛姨妈忙劝道：“那就退房就是，把银子还给他们，再如何，也没有你的身子要紧。”

“唉！”薛蟠和她说不清，直急得一头汗，“哪有那么容易！那银子我早用到别处去了！还有进了户部的税银，那是能轻易退得回来了！几万两银子的窟窿，我这一时半会怎么堵，这一头又牵着那一头的，一个不慎，只怕十万两银子都打不住。”

薛姨妈听得吓到，“那怎么办？”

宝钗道：“哥哥可问过荞哥儿了？不如请他过来商议。”

“他一个小孩……”

宝钗打断道：“哥哥，可他建的福芦园没塌，城里卖楼房的，哪一个不是打着第二个福芦园的招牌？百姓信福芦园，再有预售这样的好法子，不也是他帮你想的？”

“唉，”薛蟠一面让人去请，一面懊恼：“若是没有预售，或许我这摊子还不至于铺得这样大。”

“哥哥这话，一会儿在荞哥儿面前可别说了。”

薛蟠点头：“这我自是知道的。”

贾荞过来，薛姨妈和宝钗都还在，贾荞还没见到薛蟠，先被薛姨妈拉着说话，“你薛叔伤了腿，偏繁华里又出了那样的事，你同你薛叔要好，劝着他些，也帮他想想法子。”

贾荞只惊讶：“繁华里出什么事了？”

薛蟠叫他过去，同他说了。

“可是有人故意使坏？”贾荞本意周旋两句，不想薛蟠只听这一句就眸光大亮。

“对，你说得对，哈哈，我怎么没有想到，哈哈，是有人使坏，必是有人使坏！”

如此，旁的话，贾荞也不必再说了。

邢夫人的楼倒还好好儿的，只暗地里笑薛家的修得快也是白忙一场。

可邢夫人的笑也仅维持了两日而已。

邢夫人不比薛家家底厚，她又是个惯常将银子拿捏得紧的人物，当初嫁进荣国府时，不顾下头的弟弟妹妹，生生将家资都带了过来，如今这般，如何输得起，当下就叫人唤了贾荞来，叫他无论如何料理好这事儿。

“祖母也太难为我了，我能如何处置？孙儿这阵子虽未出府，可也听说了外头如今乱得不成样子。”

这时节，前头一批建得早的，都建得高了，连着塌了好几处，无独有偶，都说是有人使坏。

头一个这样说的还有人信，可一连好几个，百姓也不是傻子，只要退房退银。

可这事儿真是牵一发动全身，你这处退了，那许多建房的劳工还要不要继续雇，不雇，这么多人房子都租好了，突然丢了活计，无事滞留京城，又有房租要付，必定生乱；雇，就得付工钱。

杠杆这种事，初初尝了好处，就难刹得住，许多人都不仅一栋楼，也不仅一个杠杆。

同雇工的是一处，还有同建材铺、织坊、木匠等各处签的契书，东西都备好了，你说不要就不要了，那些从别处特特调过来运货的牛马骡子再赶回去？人家岂能罢手。

再有为了城里建楼热这事儿，各行各业都加聘了不少人赶工，这些个雇工又要何去何从。

京城的四个县衙，连着顺天府都忙得一头鼓包，眼瞅着还有十日就是冬至，再几日就是除夕，皇上都要封笔休假了，偏生出了这样的事，真叫人连年也没法好好儿过了。

所以这样的事，只邢夫人和贾荞，在这荣国府分出一半花园的府邸里头，贾荞能如何。

只邢夫人破了大财，却不是个讲理的，只拍着桌子，指着贾荞，疾言厉色道：“这祸根可是从你而起的，预售也是你出的主意，你若不把此事了了，不说我，就是老爷、大老爷、老太太，连着皇上都不会放过你！”

这么恐吓一个孩子就过了。

贾荞低着头任她骂，只回去就“病了”，叫凤姐儿抱着他指桑骂槐一通叫屈。

这才到哪儿呢，连楼都没建成，还没开始交付，就生出这许多事端，到底是初初市场不规范，叫好些实力不够又不懂工程的人急急下了场，问题才暴露得这样迅而猛而层出不穷。

贾荞原以为还要再静待一段时日，坐看乱象更乱，他方能被看见，不想冬至前日，就有内侍来召他入宫面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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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