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月华隐世,星子零星。
庆河村中无人得知,霜家与新来富户悄无声息的做了什么令人瞠目之事。要是知晓了也未必会有人信。
霜九与宋音一进王婆子家,就跟风一般席卷,翻找起来熟门熟路的,跟进自家屋一样。
旁边村户都听不到一点声响。
王婆子眼睁睁看着自家的银钱一份又一份的被搜罗了出来放在了自己面前,几次都欲晕厥过去,恨不得上手把银钱都抱在怀中。
“一、二……”霜九见差不多了收手数了数,稍显惊讶,不是惊讶钱多,而是:“就五两银子还藏十个地方?你们自己能记得住吗,你家耗子都比你们清楚吧。”
王婆子泪眼婆娑,心中大骂:个不要脸的,就是十个地方不也被你翻了出来?她低着头默数,幸好老娘将新得的银钱藏好了,谁都找不着,她低着黢黑的老脸不敢露出一分神色。
可惜,她下一刻就听这小哥儿冷冷的声音响起,
“嗯,梁上还有?”
顿时觉得浑身发冷,这哥儿就是个索命鬼,扫把星啊!房顶都要掀,要了人命了啊,王婆子一家都顾不得身手受限,扭动着身躯摇着脑袋奋力上前想要阻止霜九。
“有点高。”霜九抬头看去。
王婆子三人松口气。
“非白你去查查。”公孙亭道。
“是。”
只见非白一个旋身就上了房梁,三两下就翻找出一个盒子跳下来。
王婆子眼眶都瞪大了,这人还能飞啊,苍天啊,饶过我们一家可怜人吧。
盒子打开,里面装着两个大银锭。
“哇,这盒子上的雕花都比你们家祖坟上的碑文都精细,灰都没来及落下一层,还新鲜着呢,一看不像你家的吧。唉,我们就辛苦代劳寻寻失主吧。”
宋音装模作样感叹着,让霜九连着零散银子全部装起打包。
被迫抓来看了全程的其他几个,全身发凉,真的搜刮得干干净净的一分都不给留,几人都不由担忧自己那点还没来得及花的银钱来。
王婆子恨不得喷出一口血来,激动着竟然冲破了穴道,嘶哑着出了声,也只能断断续续的勉强能听到点,
“你…你们不要脸,这是我家的,抢劫啊来人啊,我要上衙门告状啊。”
非白立即上去,手点几下,人就倒下去不动弹了。
什么钱不钱的李大钱几个都没心思担忧了,这会儿吓得白了脸几乎要失禁,以为人就要这么悄无声息的被解决了。
“昏睡了。”公孙亭在霜九耳边悄声说了句。
“嗯。”霜九对他笑了下,明白公孙亭在配合他。
公孙亭上前,在几个人面前温声道:“我们连衣服都没弄乱一分,也不是来打家劫舍的,行事讲理由好说话,只要大家说完钱在哪里,也免去了一番折腾,同意的话劳烦点点头。”
即便公孙亭是看起来最好说话的温雅的人,几个已经知晓此人手段的都此时一见他说话都不自觉打颤。
三个赌徒头都要点掉了。李大钱也再也生不出什么侥幸心,也随着点头。
王婆子的儿子一脸急色,张张嘴的表示有话说。
随后霜九他们将人又带回了废弃房屋,解了他们的穴,还给他们一人发了碗水。
几人急匆匆吞完水,却无人敢作声,真整个屋子中只余吞咽声。
王春率先开口:“那那个,我先说,我说了那那个钱能不能留一点。”
他老娘就躺在他一旁没有动静,这人竟然一点也不关切,急忙忙的还留恋着那点银钱。
宋音不由冷笑一声。
“还说废话,就割了你舌头,或许还能给你砍砍价?”
“哎,哎,不说了,这个钱是是,我跟李大钱在镇里赌馆里认识的人给的,有…有人打探公孙公子的消息,我…我们就说了,然然后……”王春说到这又结结巴巴的看了眼霜九。
一眼就是有猫腻,“然后,不知怎么就,就谈到九哥儿身上了,最近在家中一直听闻母亲说些有关,关于公子与九哥儿的事,就…就…就联系在一处……”
霜九听到此处不由古怪的看向公孙亭,对上视线的瞬间都不禁愣了一下。
“就、就你个鬼,要不是你们心怀鬼胎贼心不死,还会发生吗?”
宋音直接打断王春接下来的话,直接看向霜九和公孙亭:“不跟他们浪费时间,九儿,更深露重,先将你阿爹送回家泡脚敷药,我来处理这边的事。”
“亭小公子,就要麻烦你随老身折腾一遭了。”她看向公孙亭道。
公孙亭道:“前辈也无需费心,这几人的情况已查探清楚,有任何疑虑随时可找亭了解。”
“现下夜色已深,亭先送前辈一行归家。”说罢,公孙亭又转身朝霜九道:“自然,这些人的家底,我们会一个不落,明日会全部奉上。”
霜九赞成的点点头,十分认真道:“那就麻烦你了,咱们均分。”
公孙亭笑着点点头。
宋音不由高看这位亭公子一眼,心中纳罕,看着清风霁月,温良端正的也挺好。
-
公孙亭与非白送霜家人回到霜家,门前话别…
霜临神色平和,与公孙亭提议道:
“虽然亭公子已经调查清楚,安排妥当。但这些事与霜家也息息相关霜九也不能置身事外,坐享其成的等待成果。要是有任何需要我们配合的,也可随时告知我们。”
公孙亭:“霜叔放心,亭会将进展随时告知,有任何需要也不会羞于请教。”
宋音看着两个年轻人,也语重心长的嘱咐:“你们也要行事小心,别仗着有功夫就放松警惕,亭小公子更要注意,温文尔雅的,别被人劫了去。”霜阿奶如今也是真心将他们做晚辈看待的,她看着挺俊的人不禁感慨,
“跳蚤虽小,惹上也骚啊。”
公孙亭不由露出笑容:“多谢前辈关怀,亭会多加注意。”
等宋音推着霜临进院,霜九见状跟公孙亭道:“阿奶说得有理,注意安全。”
“阿爹也说得不错,任何事都能找我。”
“所以明后三日信鸽联系。”
一连三句话,被霜九轻声又快速的话送进公孙亭耳中,让公孙亭不禁愣怔了下。
“好,信中联系。”公孙亭失笑,承诺道:“小九每句话亭铭记在心。”
进门前,霜九突然想起廊下的伞,对他们道:“对了,你们稍等,非白的伞需还回。”
霜九回去将伞拿给非白,非白低头接过。
还完伞,霜九不由看向灯下安静等待的公孙亭,夜色的灯光下更衬得人像朵散发着幽幽香气的夜兰了。
他上前伸手将手中的东西递过去:
“拿着。”
公孙亭看向霜九手中,一手提着灯笼,另一只掌心放着熟悉的匕首,双手递到自己眼前。
柔和的烛光映衬着霜九精致的下半张脸,风华灼灼。公孙亭不由愣住。随后他只接过灯笼道:
“这匕首太贵重,还是小九自己留着防身重要。”
霜九坚持递给他:“不值钱,还没柴刀趁手。不过小巧隐蔽,你拿着更有用处,记得别受伤了。”
“好,多谢小九。”公孙亭郑重接过,眼神专注的看着霜九道:“亭一定不让小九担忧。”
朦胧的灯下公孙亭的眼睛好像格外深邃漂亮,像盛着星星,霜九微微仰着头看着人不由自主想到。
霜九又涌起一股奇怪的心绪,他落下眼帘像是茫然这种陌生情感。他压下心绪,点点头:“嗯。你们谨慎为先。”
“好。”
公孙亭点头告别,转身时不由再看霜家一眼,只见霜九抱臂在前,靠在院门看着他们离开。
他心中不由一暖,这副场景刻在眼瞳里,目光温柔得与烛光几欲相融。
公孙亭不再回头,只垂下眼睑在相送的目光离去。
“小九在送人离开呢,真是懂礼节,长大了啊,以前不见这么有耐心和人打交道的。”霜阿奶不知何时出现,也靠在院门前,她笑着道:
“哦,上次见还小九八岁时,目送的还是被你阿爹要求放生的小花蛇呢,就当时你那依依送别的劲难得一见,真是给阿奶印象深刻。这会儿阿奶好似又见到了?”
宋音这话相当直白,正望着门口出神的霜九好似被惊醒,他难得茫然得看向霜阿奶,不由道:“阿奶,我在依依不舍?”
宋音笑着摇摇头:“阿奶又不是你的眼睛,是不能帮忙看清的。阿奶只是做个比喻啊,小九儿你自己慢慢想吧。”
“反正明日后,有三日长的时间,随你怎么想都行。”宋音拍拍霜九的手臂,意味深长道。
霜九:……
“阿奶,我去洗漱。”
-
金远镇公孙亭处别院。
子时将过。
“公子,您先去休息吧,我与静语来就好。”
刚带静语去几个歹徒家中洗劫一番回来的非白,见公子还未安歇,不由劝道。
公孙亭衣冠还整齐着,他摇头道:“无事。”
“那些人家中可有家人?”
“只有一户有,取证时并未惊动他们。”非白回道。
“嗯,明日再派人跟着那家人。”公孙亭在那些银钱中挑出一些,“这些,去查查来处。”
“和李大钱和王春联系之人,先不要打草惊蛇,此事还有更多牵扯,最后或许能有出乎意料的成果。”
公孙亭看着这些钱,最后不由笑了下:“再准备一份同样的银钱吧。明日给小九送去。”
[抱抱][药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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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38.赠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