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鸣羽大概在周霞办公室待了十几分钟,回到座位上,郑云瑞立刻将自己的草稿本递了过来。
晚自习不能说话,大家都靠草稿本聊天。
“老周叫你去干嘛?”
斯鸣羽写回去:问我今天上午走廊里打架的事。
她已经跟郑云瑞说过了有人打架、她劝架、以及跟赵京卉怎么关联的这三件事,她怎么跟郑云瑞说的,也就怎么跟周霞说的。
郑云瑞写回来:这事闹大了?找你过去了解情况?
斯鸣羽写过去:应该闹到德育处了吧,校领导知不知道不清楚。
郑云瑞写过来:老周说你没?她不喜欢我们和普通班的搅一起。
斯鸣羽写过去:没有。
郑云瑞又写过来:说来说去还是那男的有病,我最讨厌那种装货,草鸡头上插凤毛以为自己哪根葱,一天到晚不是我操就是我靠或者你他妈的。
斯鸣羽接过,笑了笑,写了两个字:呵呵。
放下笔,她在想赵京卉怎么样了?也不知道她们班主任会不会说她。她和赵京卉今天都没聊过天,往常她们也有白天不聊天的,那时候她不多想,也觉得没什么。可今早的事发生了,她们到现在都没聊过天,斯鸣羽就觉得心里有了点小疙瘩。
自上午那个大课间后,她就一直不太高兴,或者说表面上不显露,但心里并不舒坦。在不舒坦什么?她说不清楚。
或许是目睹有人因赵京卉打架这件事本身就令人不悦,又或许是对当时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惭愧和恨,又或许,她是因为赵京卉而不开心。
是什么样的关系才会让胡天昊堂而皇之地去15班找赵京卉,既给她送吃的,又为她争风吃醋?斯鸣羽拿着笔冷冷地想。
又是什么样的关系才会让石凯为了赵京卉与别人大打出手?后面出来那男生就是石凯吧?
所以赵京卉呢?需不需要在这两段关系中负一定的责任?
以她和赵京卉如今的关系,这些她居然都不知道,她被蒙在鼓里这么久?
想到这斯鸣羽心里一惊,又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冷血可耻,她怎么能这么去想赵京卉?赵京卉为人怎样她不知道谁知道?如果她都不信,那还有谁信?
接着整个晚自习她这颗心都不安宁,回到寝室,她早早躺进被窝里,没像从前一样还支张桌子开着台灯悄悄学习。
往常熄灯后,她们还要再学习半小时,便在床上支小桌子,开台灯,头顶上盖一块遮光布。
见斯鸣羽已经进了被窝,郑云瑞从遮光布里钻出头悄声问她:“你要睡了?”
斯鸣羽翻身,轻声说:“我不睡,你们看书吧,不用管我。”
伴着纸页的翻动声及书写的沙沙声,斯鸣羽平躺在床上,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
只知道不想看书。那就不看了。所以该去找赵京卉吗?她该说什么?
但赵京卉怎么不来找她?
斯鸣羽睁着眼睛越想越烦。
手里手机振了振,她钻进被窝里捂住头,点开消息,是赵京卉发来的,问她:老师有叫你谈话吗?
看着属于她们这一天的第一条消息,斯鸣羽回:叫了,不过没说什么,你呢?
她握着手机等回复,很奇怪,在收到赵京卉信息的那刻,心里的烦躁就消了大半。
斯鸣羽从被窝里探出头透气,整个人渐渐平静下来。
手机又振了振,斯鸣羽钻回去,见赵京卉回她:就说了几句,没事。
斯鸣羽回:那两个男生呢?
赵京卉回:没什么大事。
斯鸣羽回:哦哦。
两人的聊天忽然就在这儿停住,赵京卉有好几分钟没回,斯鸣羽也不知道该回什么。这件事她不想再提了,再提只会让两人都别扭。可她心里的那根刺仍未拔除,她想问为什么胡天昊会给你送东西,会来纠缠你?也想问你和那个石凯是什么关系?
有暧昧过吗?哪怕一点点?
但她问不出口。
她竭力将这些思绪遏制住,并认真告诉自己,赵京卉从来就不是个三心二意的人。她们已经在一起了,她就该信任她。
退一万步讲,就算曾经有过暧昧那又怎么了?他们现在又没在一起。
手机又振了振。
斯鸣羽看到赵京卉发来一段话。
“和胡天昊是那次校庆表演认识的,有加Q.Q,后来他也有找我聊过天,或者在路上碰到,跟我一起走。我不是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一开始他说只是交个朋友,后来我跟他说我们就是朋友,总之,就是这样。后来他给我带过吃的,我都没收,但有时候我不在,有同学替我收了,我如果再还,他不会收的,除非大家都弄得很难看。”
“我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今天这样,我很难解释。”
斯鸣羽等着赵京卉把话说完。
“跟胡天昊打架的是石凯,我们是朋友。”
斯鸣羽没立即回,她在处理心中复杂的情绪。
她从前天真地以为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她向来不理解别人的小肚鸡肠,所以她总以为自己豁达开朗。却不想她其实也和大家一样,也自私善妒,在感情里也一样会斤斤计较。
尚在低落中,斯鸣羽就回了一个字:好。
片刻后,赵京卉回:生气了吗?
因为这句“生气了吗”,斯鸣羽的心软了软,她觉得自己不该这样面对赵京卉,说到底赵京卉又做错了什么?
她回:没有呀。
赵京卉回:没有不开心吗?
她回:没有啦。
她骗她:我刚刚在看书嘛。
赵京卉回:嗯嗯。
斯鸣羽察觉到赵京卉这时的失落,她感到无力。
她回:早点睡,晚安。
赵京卉回:好。
将手机关了,斯鸣羽叹了口气。刚叹完气,其余三个室友立即将台灯小桌板收了起来。斯鸣羽听到动静后愣了愣,张嘴想解释,又觉得算了。
斯鸣羽在接下来的这几天里依旧闷闷不乐。
她去卫生间时听别班同学说,前几天走廊上有俩男的打架,为一女的争风吃醋,都闹校长那儿去了。有人问,严重吗?请家长没?那同学说,不知道,这种事请家长不好吧?弄得那女生红颜祸水似的。又有人问,那女的漂亮吗?有人说,听说长得还可以。有人切了声,问,吊了两个男的?有人笑说,或许吧,有些人不就喜欢吊着别人,是吧,享受那种众星捧月的感觉。
斯鸣羽面无表情地从隔间出来,面无表情地洗了手,随后出门。
回到教室,碰巧班里大家心照不宣的那对情侣正闹别扭。男生翻开桌板,哐当一声,合上桌板,砰一声,放下水杯,又砰一声。
坐他前面的女生正低头写作业。
郑云瑞在一边偷笑,戳了戳斯鸣羽的手臂。斯鸣羽冲她扯开嘴角笑笑。
这几天晚上,赵京卉和她同桌吕静每次都走在斯鸣羽她们后面,隔得不近,约六七米。斯鸣羽自然看见了,也不知自己还在别扭什么,她没跟赵京卉打招呼,赵京卉也没跟她打招呼。
但她们晚上依旧聊天。赵京卉会找她,她俩聊一会儿,然后各自睡觉。
就要放清明假了,放假前一晚,斯鸣羽去赵京卉寝室找她。
昨晚赵京卉跟斯鸣羽说,她几个室友明晚都回家。斯鸣羽自然懂什么意思,说,那我到时候来找你。
斯鸣羽带了本小说过去,上个月从郑云瑞那儿借的,也就放假这几天翻出来看看。
斯鸣羽坐在赵京卉桌前看书,赵京卉给她倒了杯水,随后搬了条椅子,坐她身边玩手机。
房间内很静,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只斯鸣羽慢吞吞翻着书页。
书页上的文字在灯光下忽然变得陌生且无趣,都讲了些什么?斯鸣羽装模作样地翻过,早感到食不知味。
就这样过了半小时,中间有一次赵京卉给斯鸣羽调了台灯光,斯鸣羽说了声谢谢。
赵京卉放下手机,忽然道:“斯鸣羽,你在不开心?”
斯鸣羽一愣,随即合上书摇头,说没有。
赵京卉道:“你有。”
“有什么你就说,我不喜欢你生气,但不说出来。”
斯鸣羽摇头,仍说没有。
斯鸣羽伸手,想去牵赵京卉的手,刚碰到的那刻,赵京卉将手抽离。
“还是你想问我什么。”赵京卉挪了挪椅子,看着她,“趁今天你问我,否则以后我不会说。”
意识到赵京卉这时的认真,斯鸣羽想了想,问:“石凯是不是喜欢你?”
问出口的那一刻斯鸣羽才明白,她其实不生赵京卉的气,她是在气她自己。她气自己的无能与软弱,也气自己的自私与计较,她气自己竟然会对赵京卉产生怀疑,她气自己居然也有这么多的阴暗面。
而这些阴暗面,她不可能跟赵京卉讲。
她在这时明白感情的复杂之处。
“或许吧,他没告诉过我。”赵京卉说。
斯鸣羽没回话。
赵京卉却在她闪烁的目光中读懂了另一层意思。赵京卉一下子就觉得有些心冷。
“你觉得我是刻意跟他保持这样的关系?你觉得我在利用他?”她问。
斯鸣羽一愣,脑袋小小炸开,随即摇头,道:“不是,我......”
赵京卉笑了笑。
“我可以拒绝表白,但很难拒绝朋友。除非我真的特立独行。”
“但或许你想的也对,我和他保持朋友关系,也贪图他对我的庇护,就像处理胡天昊这种人,我用得上他。”
赵京卉说完这些便拿起手机上了床。斯鸣羽坐在桌前发愣,她现在还能再说些什么?
赵京卉的那些话她信,信的是赵京卉的心和态度。但又有些不信,不信是因为知道赵京卉的话里有赌气成分。那些不利于自己的话,是她在赌气。
赵京卉的直言不讳,令斯鸣羽觉得现在的自己格外无耻。
她不是不明白赵京卉前几晚一直走在自己身后的原因,是怕胡天昊这样的小混混暗地里报复。也不是不明白赵京卉为什么打了胡天昊两个耳光,若不是她的突然出现,其实事情不一定会到那个地步。
而她竟然不感恩不愧疚,还在心里怀疑甚至审判赵京卉与别人相处的分寸尺度。
斯鸣羽静静坐着,内心像火烤一样焦灼。忽然注意到桌边墙上贴着的几张便利贴,她定睛一看,是几个手抄公式和化学方程式。她又发现衣柜柜板处也有几张便利贴,上面写着各种各样的日期。有两个她立刻领会了,3月18号是她生日,10月26号是开运动会,那是她跟赵京卉表白的日子。其余几个日期她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她忘了那些都代表着什么,手指一个个点过去,有一个她又有印象,2月3号是正月初四,那天她去崇平找赵京卉了。
她从来都不知道赵京卉还记着这些。
斯鸣羽懵在那里,手在桌面上不自觉地发抖。
她站起来,踮脚,看见赵京卉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上。
她问:“我能上来吗?”
赵京卉没理会。
斯鸣羽大着胆子往上爬,越爬越感到吃力,等坐上床,她才发现自己居然把那本小说也带上来了。
怎么会把小说也带上来?
斯鸣羽把书搁自己腿上,看着赵京卉的侧脸。赵京卉没看她。
她想了想,道:“对不起啊,让你生气了。”
“我知道你知道我不开心,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不开心,又好像知道。”她慢吞吞地讲。
“我一开始因为胡天昊和石凯不开心,他们喜欢你,又能为你打架,所以我在想,你以前有没有和他们暧昧过。但后来我就不为这个事不开心了,我对我自己感到不开心,因为我觉得我怎么能对你有这样的想法?我知道你为什么打胡天昊,也知道你为什么这几天晚上都走在我后面,可我居然会对你产生这样的想法。”
“我觉得我太坏了。”
“我以前一直以为我是个好人。”
赵京卉看向斯鸣羽。
斯鸣羽继续说:“本来我觉得这些话不能跟你说,不然就会让你发现我是个坏人,所以我本来想装一下的,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但我好像做不到,所以已经被你发现了。”
“我以前觉得谈恋爱好像很简单的,就像朋友之间,有什么可计较的?但我现在发现谈恋爱好麻烦,就像有些话我这辈子也说不清楚,比如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因为好喜欢你,我会开始计较好多好多。可为什么呢?好喜欢你是我可以说出口的,但那些计较是我说不出口的,而说不出口的计较又让我不开心,因为我不开心,让你也不开心了。你说,谈恋爱是不是好麻烦?”
说到这斯鸣羽鼻子一酸,眼圈红了。
“但我还是好想好想和你在一起,我很羡慕那些能天天跟你走一起说说笑笑的人,有时候我心里就酸酸的。”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小气?”
赵京卉没说话。
斯鸣羽垂下头:“本来想放假时候给你写信,把心里话都说出来,我也憋不住了。”
又轻轻拉住赵京卉的手,人凑过去,看着她眼睛,道:“不生气了好不好?都是我的错。”
抬起手来:“我发誓,以后再也不这样了,有什么话一定跟你说。也不会再......”
“嗯,我一定会相信你......”
斯鸣羽发现赵京卉红了眼圈。她一愣,眼眶里也立刻涌出许多泪来,张了张嘴,她说不出话。
赵京卉从床头抽了张纸巾给她,她不接,仰面说我没哭呢。
等缓过这阵,刚想和赵京卉说话,赵京卉捧住她的脸,吻了上来。
斯鸣羽一怔。
向来是赵京卉任她予取予求,她想要的任何亲近,牵手、拥抱、接吻,只要她想,赵京卉无不配合。赵京卉少有主动的时候。也正因为少,斯鸣羽此刻绷直了脊背,一手扶住腿上的书,一手抓着身后的栏杆,抓得死死的。
赵京卉将她的唇瓣含进嘴里。
她闭眼。
忽然感到一阵刺痛,她皱眉,正欲出声时,赵京卉离开了她。
赵京卉不是没有情绪。斯鸣羽生气又闷着不说的样子比吵架还要折磨人,她要猜多少次才能猜中斯鸣羽的心事?又要设想多么恶劣的情境才能让自己在现实中体面应对?
这几晚,她这颗心就像沉入水底,顶着水压在奋力地收缩,而四面八方的暗流又不断地朝它涌来。
她最不愿做的事就是自证。如果连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不信她,那她还有什么话可说?
有许多话她不愿说,她不愿标榜自己的付出。她坚信只要自己在付出,别人就能够领会,即便她付出100分,别人只领会50分,那也没关系。
从小到大,她受够了她父母的那些标榜与抱怨,好像这个家他们都是功臣,就她是个累赘。
可她的那些委屈与骄傲被斯鸣羽的眼泪通通溶化。她受不了斯鸣羽这样活泼善良的人在她面前流泪,更受不了她说她自己是个坏人。
她比谁都知道斯鸣羽的好。
赵京卉看着斯鸣羽,道:“当我罚你。”
斯鸣羽摸着嘴唇笑了笑,道:“那你罚我一百遍。”
赵京卉摇头:“不要。”
斯鸣羽倾身上前,捧着赵京卉的脸吻向她。她将自己的下唇又送进赵京卉嘴里,但赵京卉没动。斯鸣羽轻轻咬了咬赵京卉的上唇,片刻后,赵京卉才又轻轻咬了咬她的。
两人分开。
赵京卉伸手碰了碰斯鸣羽的下唇,问:“疼吗?”
斯鸣羽摇头,说:“不疼。”
她将自己的下唇翻出来给赵京卉看。赵京卉凑近看了看,见一排深红齿印,便问:“流血了吗?”
斯鸣羽摇头,说:“没有。”
又说:“该让它流血。”
赵京卉笑了笑。
斯鸣羽也跟着笑了笑。
赵京卉靠着墙。她洗完澡,身穿深色睡衣,领口处,显现锁骨的流利线条。斯鸣羽的视线从她白皙的脖子流连到她的下巴、嘴唇、眼睛及整张脸,直至与赵京卉对视,斯鸣羽又忍不住吻向她。
没敢深入,只是一下又一下地啄吻着。她牵着赵京卉的一只手,又引着她的另一只手环住自己的腰。
原本放她腿上的书滑落下来,她们就此分开,交换过的唾液在双唇分离时牵出了细丝。
斯鸣羽抽了张纸,替赵京卉轻轻擦去嘴唇上的那些湿迹。
离得太近,屋内也静,斯鸣羽手心握着纸团,一下子不知该说些什么来打破沉寂。她捡起床上那本书,递给赵京卉道:“从郑云瑞那儿借的。”
赵京卉拿过看了看,问:“小说吗?”
斯鸣羽说对。
“讲什么的?”
“一个......有点黑暗的故事。”斯鸣羽想了想,“我们国家还有这种地方吗?好像警察都不上班的。”
赵京卉笑了笑,问:“我可以看吗?”
斯鸣羽点头。
赵京卉侧过身子,翻开书,从斯鸣羽夹着的书签处看起。
斯鸣羽靠过来,下巴轻搁在赵京卉肩上,双手虚环住她的腰。
“你可以从头开始看。”
赵京卉摇头。
“你靠着吧。”
斯鸣羽在背后摇头。
赵京卉伸手,将斯鸣羽的下巴托进掌心,斯鸣羽拿脸蹭了蹭,赵京卉转头看她,斯鸣羽亲了亲她的脸。
赵京卉又接着看书。
片刻后,斯鸣羽牵着赵京卉托她下巴的手,放到腿上。
赵京卉问:“叶知秋是主角吗?”
斯鸣羽说对。
“她说的这句话什么意思?”
“哪句?”
赵京卉念出来:“我的感情像一杯酒。第一个人碰洒了,还剩一半。我把杯子扶起来,兑满,留给第二个人。他又碰洒了。我还是扶起,兑满,留给第三个人。感情是越来越淡,但是他们每个人,都获得的是我完整的,全部的,一杯酒。”
斯鸣羽想了想:“是有点难懂。”
“我爱上的每一个人我都付出了我的全部,即便因为时间或者先来后到的关系,我的感情也变得越来越稀薄。”
“那如果没有先来后到呢?”赵京卉问。
“什么意思?”
“只有时间。无论现在还是将来,我爱上的都是同一个人,我只爱她一个。”
斯鸣羽一愣,道:“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不会越来越淡。我只知道我会比以前更喜欢你。”
赵京卉轻声道:“我说的是别人。”
斯鸣羽笑道:“那我说的是我呀。”
赵京卉将手中的纸页翻走,两人不再说话。屋内又静下来,似乎能听见手表的指针在滴答作响。
屋外起了风,阳台上衣架相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斯鸣羽开起小差。她望向四面白墙,似乎墙面都被书页纸张渲染成了暖黄色。而赵京卉在她怀里端坐着,她看着赵京卉的指尖,纸页缓缓翻过,也像在她的心尖轻轻刮过。
忽然希望这一刻是地久天长。
斯鸣羽的手松了松。
赵京卉合上书,问:“你要走了吗?”
斯鸣羽点头。
赵京卉将书还给她。斯鸣羽说你留着看吧,我跟郑云瑞说声。赵京卉摇头。
斯鸣羽爬下床,又从床头拿起书。
下去那刻,扑通一声,最后一节没踩上,是跳下去的。她心情好。
“斯鸣羽。”赵京卉叫她。
赵京卉看着斯鸣羽“嗯”了一声后又回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叫她,其实也没话,但就是有点舍不得。
斯鸣羽一手抓着床边的栏杆,一手伸进栏杆缝里。赵京卉将自己的手递给她。
“怎么了?”斯鸣羽牵着她的手问。
赵京卉说:“小心楼下的人骂你。”
斯鸣羽笑道:“骂吧,我不在意。”
看着她,又道:“假期见。”
赵京卉点头,将手松开。
赵京卉你别太爱了![爆哭]
PS.“我的感情像一杯酒。第一个人碰洒了,还剩一半。我把杯子扶起来,兑满,留给第二个人。他又碰洒了。我还是扶起,兑满,留给第三个人。感情是越来越淡,但是他们每个人,都获得的是我完整的,全部的,一杯酒。”——七堇年《澜本嫁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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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 5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