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人单桨?
申丞在北方长大,不识水性,不会划船,更别提出海,即使这样也觉得人和船都吉凶难卜。
天色渐晚、风浪变大,而这小船划一柱香的时间都看不到明显的靠近,甚至还向西偏移。
申丞问巡检小旗:“以你们的出海经验,此船能到朝天门么?”
小旗自觉得罪知府,正想着要怎么巴结,立刻回禀:
“回大人话,用不了多久就会起风,这船可能会翻。”
按照以往的出海经验,离朝天门这么远的距离翻船,水性再好也撑不了两刻钟;而且海水很咸,多喝几口人就疯了,总是凶多吉少。
其他军士一致点头,还不忘补充:“回大人,就算现在出海也来不及。”
所谓“隔山跑死牛”,更别提隔海相望的距离。
意料之中,夕阳最后一缕余晖被海浪吞没,天空海面都变得阴沉,这下,就算站在塔顶也看不到小船的踪影。
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想的,单人单桨就敢划船出海。
申丞袖子里双手成拳握得死紧,永宁卫管理如此混乱,自己却无法插手,心情比天黑的海面更加晦涩。
只能强作镇定安慰自己,没消息也是一种好消息。
“知府大人……”巡检小旗和军士目送申丞离开。
一群人面面相觑,出发的宝船迟迟未归,又有人葬身海底,有种说不上来的不安。
……
在各大网络平台上,与医护相关的话题总是很有流量,比如,值夜班有哪些禁忌食物;医护工作后到底要考多少试;医护口袋装多少支笔……诸如此类。
如果这些相对温和有趣,那有些就非常地狱,比如,全麻病人早晨喝了豆浆,被麻醉医生钓鱼式问出来了,评论区各种炸裂留言。
再比如,病人不见了的话题,X床病人留了纸条:我不太舒服,先回家了。
又或者,病人不见人,还偷走了科室的轮椅/推车;拔智齿的病人,顺走医生的器械……诸如此类,让医护们日常都有坐过山车的刺激。
虽然一院福利待遇不错,但这种事情也不少见。
万万没想到,穿越到大鄣,也发生“病人不见了”这种令医护尖锐暴鸣的事件,大鄣宝船通事蒲奉不见了。
起初,是庄医官做完检查见到蒲奉,就想找他询问购买**、没药等药材的灰色渠道,“禁海令”这些药材价格疯涨,还非常难买。
庄医官先在门诊转悠了一圈,没见到人;又和易师爷一起到医院南门,给第二批船工做辅助沟通和解释工作。
他惊讶地发现,蒲奉也不在南门医帐里。
庄医官问易师爷,易师爷又问船工们,谁都没看见。
直到第一批义诊的船工们,做完检查拿了药,陆续到医院南门集合,登船等待出发。
这时,一位进入宝船下层的船工发现一艘小船不见了,急忙禀报易师爷。
易师爷无奈之下只能找魏璋,蒲奉不见了,宝船少了一艘小船。
事情如此突然,因为蒲奉缺失整个左手掌,所以谁都没往他划船回刺桐城的可能性上想。
魏璋立刻告诉邵院长,很快,信息中心负责监控的工程师忙起来,根据魏璋的描述,从东南西北四个门的监控里找蒲奉的身影。
事实证明,即使医院没网,也不影响工程师们的寻找能力和速度——下午4:13,蒲奉最后一次出现在视频里,从搭在医院南门的舢板走进宝船,就再也没出来过。
易师爷和庄医官望着医院监控的画面,惊得差点眼睛脱眶,这是什么神仙法器?
找到“不见的病人”的去向确实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只用单桨划一条小船,能不能顺利回到刺桐城?
易师爷和庄医官欣慰又生气,平白无故地给医仙们增加了多少麻烦?又该如何解释这样的意外?
就在他俩左右为难的时候,魏璋又带来了无人机拍到的画面:
刺桐城与飞来医馆直线距离的中点,小船翻了,掉进海里的蒲奉闭着眼睛,右手抓着船尾的木棍,左胳膊夹着船桨,飘浮在海面,随着波浪起起伏伏。
易师爷一样是北方人,差点原地暴鸣,好不容易控制住情绪,嗫嚅着嘴唇:“魏通事,他这是死了吗?”
魏璋摇头,这是唐彬彬操控基本款无人机飞行到极限距离拍下,蒲奉很快就出面了,隔得这么远,谁知道他是死是活?
庄医官自从到了飞来医馆,就前所未有的乐观,安慰大家:
“蒲通事长年出海,想来经验比我们多,而且他还想按义肢,大约是等不及所以先回刺桐筹集米面粮油了。”
这话说得很有道理。
魏璋就这样向邵院长解释,等到天黑透了,第二批到医院的船工们也检查完毕,正在门诊导医们的带领下,听中心药房的药师们讲解吃药的注意事项。
这些船工们大多有痛风和胃肠问题,经过仔细询问发现,痛风与海上航行淡水不足、海产品和酒摄入过多有关,胃肠问题则是因为三餐不规律,轻度营养不良已经忽略。
等这些船工听明白、并知道吃药方法以后,易师爷忽然向魏璋提出要回刺桐城。
魏璋建议:“易师爷,夜晚行船不安全,不如你们等天亮再出发?”
没想到,易师爷非常坚定:“宝船上的火长(领航员)对这片海域非常熟悉,不怕夜航。”
能看的病人都看了,检查和治疗都做了,能带回的药也都给了,健康宣教和生活里的注意事项也嘱咐了,确实也没什么好留的。
于是,魏璋代替邵院长目送易师爷上了宝船,望着这座小岛似的超级大船缓缓离开。
接下来就是等病人康复,完成系统任务。
这几天,门诊空荡荡,抢救大厅、留观和病房仍然非常忙碌。
抢救大厅收的都是大鄣危重病人,医护们围着他们转;而病房里,外科病人们的手术安排要如期进行,连带着检验科、医学影像科也有一波接一波的强度。
夜色正浓时,门诊护士长金燕带着同事们,为了防止院内交叉感染,门诊大楼各层正在消杀。
庄医官和两位同僚正在抢救大厅里安抚醒来的危重病人,虽然他们醒来说的话出奇相同:
“这是哪儿?我在哪儿?我已经死了吗?”
“医官,你们怎么也在,你们也死了吗?”
“什么?这是海市蜃楼的岛上仙人?”
“……”
三名医官不厌其烦地解释,直到病人们不再惊恐慌乱再次睡去。
抢救大厅的医护们对大鄣医官同样尊敬,没有他们,这些危重病人早就不在人世;而现在,他们又把“医者父母心”体现地淋漓尽致。
当然,他们对医护们的敬重更多,不仅把军士们救回来,还能让病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清醒,心底里除了敬佩还是敬佩。
抢救大厅忙得告一段落后,庄医官被安排到二楼留观室暂住,三个人都后悔没向易师爷提“在飞来医馆学医”的念头。
医护们在巡查的间隙,抓紧时间补临时医嘱,做各种文字工作,同时不得不少吃少喝,极限“憋三急”。
明明已经看了这么多病人,怎么就凑不满35?
池敏叹气:“啊,为什么查出来都是慢性病人啊,就不能多几个能快速解决问题的?我现在既想喝水又不敢喝。”
“谁能想到设计会有偏差,怎么之前没发现?”
“喂,我们搬到新院区都两年半了,一直觉得可能再穿越,偏偏就是不穿……现在忽然穿了,打人一个措手不及。”
“幸亏我更衣室柜子里有四季衣服可以换,连卫生用品都囤了,准备充分。”
“这倒也不是盼着穿越,就是有备无患。”
看,现在都不浪费,正一点点地消耗。
时萱隔着口罩强打精神:“赌五十块钱,什么时候能完成系统任务?我觉得明天交班的时候就可以。”
“我觉得就这两天。”骨科陪值班的医生说。
“不如,我们赌第二项任务是什么?”普外科值班医生建议。
每个人都说自己的预感,一半觉得是仓库食材;一半觉得中心药房的各种药物……毕竟这些都不怎么能囤,消耗起来又特别快。
正在这时,护士站的洗手池传来滴嗒的水声,大家齐刷刷看过去,却发现是魏璋拿纸杯装水忽悠人。
“魏璋,这种时候还开玩笑,你是不是人?”
“魏璋,你怎么这么烦人?!”
“说真的,我还是想念我们之前不熟的时候,大家都内敛,现在……”
魏璋特别有自知之明,正色牟问:“人见狗烦?”
池敏重新打开自来水龙头,开了关又关了开,反反复复,确实一滴水都没有。
更让人头疼的是,卫生间的异味儿已经飘进来了……
医护们抓耳挠腮也没用,只能盼望系统早日使用电子屏、开启进度条模式,这样一眼明了,想看就看。
“嘀……”10床心电监护忽然报警,打破抢救大厅短暂的宁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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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病人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