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门在身后轻轻关上,将墨寒担忧的目光隔绝在外。室内只剩下云芊和坐在宽大办公桌后的张弘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沉寂,混合着旧书和消毒水的味道。
张弘笙没有立刻说话,她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桌上的文件,指尖敲击桌面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这是一种无声的下马威。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眼皮,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而冰冷地扫过云芊。
“云芊同学,”她开口,声音平直,不带任何感情,“知道为什么找你吗?”
云芊挺直脊背,双手在身侧微微握紧,但目光没有闪躲:“导员,请您明示。”
“明示?”张弘笙嗤笑一声,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叠放在桌上,“你最近风头很盛啊。请假频繁,家里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连课堂上都有人不断议论,严重影响了班级的学习氛围。”
她刻意停顿,观察着云芊的反应,见云芊只是沉默地看着她,便继续用那种刻薄的语调说道:
“我作为你的导员,有责任提醒你。大学是求学深造的地方,不是让你来处理家庭纠纷,或者……靠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背景和八卦新闻来博取关注的。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是学生,首要任务是学习。”
这话已经说得相当难听了,几乎是指着鼻子说她不务正业、家世不清白。云芊的心猛地一沉,怒火夹杂着委屈开始往上涌。但她想起母亲含泪的眼睛,想起墨寒无声的支持,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张老师,”云芊的声音出奇的平稳,她上前一步,目光直视张弘笙,“我请假是因为直系亲属遭遇重大变故,已按校规履行了正规请假手续。如果这影响了班级氛围,我表示歉意。但我不认为,将学生的家庭不幸作为谈资,甚至进行恶意揣测和散布,是一位教育工作者应有的行为。”
张弘笙没料到云芊会如此直接地反击,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在教育你,你反倒指责起老师来了?果然是……”
“张老师,”云芊打断她,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尊重您作为导员的身份,但也请您给予我基本的尊重。我的家庭情况,是我的**。至于我的学习……”
她从随身的帆布包里,拿出了刚刚结束的随堂小测验的卷子,走上前,轻轻放在张弘笙的办公桌上。卷首鲜红的“98”分,异常醒目。
“这是今天您教的《材料科学基础》的随堂测验成绩。”云芊特意强调了“您教的”三个字,“我想,这至少可以证明,我在尽力平衡家庭变故与学业,并未如您所说,忽视学生的本分。”
张弘笙的目光扫过那个分数,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她显然没料到云芊在承受巨大压力下,专业课成绩依然如此突出,这让她之前“影响学习”的指责显得苍白无力。
办公室里的气氛剑拔弩张。张弘笙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强压怒火,她换了一种方式,语气却更加冰冷:
“成绩好,不代表一切。做人,要懂得收敛。尤其是女孩子,更要懂得自重。不要仗着有几分姿色,和一些……说不清的社会关系,就忘乎所以。我们第一工业大学,看重的是学生的品学兼优!”
这番话,几乎是在暗示云芊品行不端、依靠不正当关系了。云芊气得浑身发抖,所有的教养在那一刻几乎要崩断。她紧紧咬着下唇,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两下,没等里面回应,便被人从外面推开。
出现在门口的,是系主任王教授,一位治学严谨、在学界德高望重的老先生。他身后,还站着面色冷峻的墨寒。
王主任的目光在室内扫过,最后落在张弘笙脸上,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张老师,关于你近期的一些教学言论,以及对学生云芊同学的处理方式,我这边收到了一些反馈。现在,请你和我到院长办公室一趟,我们需要详细了解情况。”
张弘笙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云芊惊讶地看向门口的墨寒,墨寒对她微微点了点头,眼神沉稳,仿佛在说:“别怕,交给我。”
原来,他并非只是在门外干等。在云芊独自面对风暴的时候,他已经用他的方式,为她搬来了能压制这场不公的“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