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午后。云芊刚和墨寒在图书馆完成小组作业,正商量着一会儿去哪个食堂。她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墨叔叔”三个字。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墨质朴很少直接联系她。
她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墨叔叔?”
电话那头,墨质朴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沉稳,带着一种极力压抑却仍透出的疲惫与凝重:“芊芊……你在学校吗?”
“在的,叔叔。怎么了?”云芊的心跳开始加速。
短暂的沉默后,墨质朴的声音低沉得几乎要碎掉:“关于你爸爸……我们失去了最后一条线索。对方所在的区域发生了剧烈的武装冲突,通讯完全中断,我们派去的人……也失去了联系。云轩他……彻底从我们的视野里消失了。”
“消失……”云芊喃喃重复着这个词,手机差点从掌心滑落。墨寒立刻察觉不对,伸手扶住她的肩膀,用眼神询问。
云芊脸色煞白,对着话筒机械地说:“……我知道了,谢谢您,墨叔叔。”挂了电话,她抓住墨寒的手臂,指尖冰凉,声音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墨寒……爸爸他……失联了……在交战区……”
墨寒心头巨震,立刻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别怕,芊芊,别怕。”他轻拍着她的背,感受到她身体的微颤,自己的心也沉了下去。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我要回家……妈妈她……”云芊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恐慌和泪水,“妈妈一个人知道这个消息,她会受不了的!”
“我陪你回去。”墨寒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拿出手机开始订最近一班回邺城的机票,同时给两人向辅导员张弘笙请假。
几个小时后,云芊和墨寒风尘仆仆地赶回云家。一进门,就看到林璇独自坐在昏暗的客厅里,没有开灯,背影在暮色中显得无比单薄脆弱。她听到动静,缓缓转过头,脸上早已泪痕交错,看到女儿,强撑的坚强瞬间崩塌,哽咽道:“芊芊……你爸爸他……”
云芊冲过去紧紧抱住母亲,所有的担忧和恐惧在这一刻化为无声的支撑。“妈,我知道,我知道……会没事的,爸爸一定会没事的……”她重复着苍白却唯一的安慰,眼泪也止不住地流下来。墨寒安静地站在一旁,默默地去倒了温水,又将客厅的灯打开,用行动守护着这对陷入巨大不安的母女。
然而,命运的恶意似乎总喜欢接踵而至。
就在云芊努力平复心情,安抚母亲的时候,手机连续震动起来。是她好友孟宁昕发来的消息,接连好几条,最后一条是一个音频文件。
孟宁昕:芊芊!气死我了!张弘笙那个老巫婆在课堂上阴阳你!
孟宁昕: 【录音文件】
孟宁昕:你听听她说的是人话吗!我实在忍不住录下来了!
云芊的心猛地一紧。她看了一眼好不容易情绪稍微稳定、正被墨寒劝着喝水的母亲,悄悄起身走到阳台,戴上了耳机。
音频里,清晰地传来导员张弘笙在讲台上的声音,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有些同学啊,别以为家里有点背景,上个什么破综艺有点名气,就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大学是学习的地方,不是让你来当明星、摆架子的。动不动就请假,理由还遮遮掩掩,家里的那点事非要搞得人尽皆知吗?真以为全世界都得围着你转?我告诉你们,在这种重点大学,拼的是真才实学,不是你那点见不得光的家底!”
教室里一片寂静,随后是细微的骚动。张弘笙的声音继续响起,更加尖刻:“看什么看?我说错了吗?仗着有几分姿色,勾搭上富二代男朋友,就可以无视校规校纪了?这种歪风邪气,在我这就行不通!”
“咔嚓”一声,云芊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一股冰冷的怒意夹杂着巨大的委屈,瞬间冲垮了她因父亲失踪而本就脆弱不堪的神经。她不是在乎那些污言秽语,而是在这全家陷入绝望深渊的时刻,这种落井下石的恶意,显得如此刻薄和残忍!
一只温暖的手轻轻覆在她紧握的拳头上。云芊猛地回头,发现墨寒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他拿过她的手机,听完了那段录音,脸色阴沉得可怕,眼底翻涌着骇人的风暴。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用力地将浑身发抖的云芊揽进怀里,用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别听她胡说八道。有我在。”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冷冽的决断:
“这件事,我来处理。你现在唯一要做的,是照顾好阿姨,还有你自己。”
家庭的巨大变故与外界突如其来的恶意同时袭来,将云芊推向了风口浪尖。而墨寒的怀抱,成了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浮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