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分手吧 第15章 第十五章

陈许一不知道陆年叫他这么做的目的，但他也没什么能拒绝的理由和询问的资格。

第二天下午，他换好衣服，陆年六点准时出现，开车带上他。

车程有点长，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陈许一看着外面的景色越来越偏，打开自己手机导航看位置，是个他没来过的地方。

车辆如同鬼魅在夜色中疾驰，最后停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庄园前。

引擎熄火，陆年嗓音很淡，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下车。”

陈许一解开安全带下车，陆年没说带他来干嘛，他观察周遭环境，看上去是上等名流举办的宴会。

他不明白陆年这个行为意义何在，如果只是单纯想让他难堪尴尬，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像上次包厢那样，随便约个朋友饭局就足够了。

相反，陆年带他出席这样的场合，丢的是自己的面子。

陈许一不确定，所以他没有跟上去，神情中细看有一丝警惕不安。

陆年走在前面，似是察觉身后没有动静，回头皱眉，有点不耐。

陈许一站着没动，问：“这里是哪。”

陆年踩在楼梯上，半个身影逆着光，静静看了他半晌，嘴角忽然勾起意义不明的弧度：“进去就知道了。”

见他笑了，陈许一心头的不安愈发强烈，可他想不出来陆年还能有怎样的手段。

进入宴会厅，来往的人无不衣着得体精致，在天花板硕大华丽的吊灯照耀下，一派觥筹交错的景象，金钱权势的味道充斥鼻尖。

陈许一走在陆年后面，偶尔会有几个人过来找陆年攀谈，聊天的过程中，顺带会看向陈许一，目光中或多或少掺杂着来自上位者的打量。

陈许一感到不适应，他待了十几分钟，等周围清净下来，说：“我去趟洗手间。”

“走什么。”陆年扣住他的手，露出森然冷笑：“不想见见你的熟人吗。”

熟人？

陈许一怔住，某个模糊的念头一闪而过，但他没抓住，挣扎着想脱离陆年的桎梏，“我没有什么熟人。”

陆年紧抓着他不放，目光盯视：“没有？陈许一，你还真是忘得一干二净——”

“哎哟，这不是陆总吗。”

身后响起一道异常久远的声音，十分陌生，但陈许一还是瞬间听出来是谁，后脑勺犹如遭受一记重锤，停下挣脱的动作。

“早就听闻陆总最近身边多了个情人，不过我今日一看......啧。”

声音逐渐走近了，陈真那张几乎令陈许一感到作呕的脸浮现面前，笑容蜿蜒盘曲：“这不是我弟弟吗。”

陈许一没想到会再次见到陈真，当初领着他认识陆年的陈家人。

他更没想到，是陆年带他见到的。

陈许一手脚发麻，感到呼吸困难，耳鸣一阵一阵，让他听不清人声说话，脑子里满是他当时答应陈家条件，抱有目的接近陆年的场景。

他不明白，陆年和陈真两个人怎么会同时出现在他面前。

陈真竟然也好意思，堂而皇之地提起他。

陆年松开他的手，看向陈真，眼底一片结了霜的冷：“是吗。”

“这话说得，陆总你不应该比我更清楚吗。”陈真皮笑肉不笑，话里话外都在明嘲暗讽。

陈许一调整呼吸，喉间发痛，说话的时候才发觉嗓子哑了：“我不是你弟弟。”

“当然了，你当然不是我弟弟。”陈真欣然道：“你当年做出那事，我们陈家可不认。”

陈许一面容冷硬，绷着嘴角。

当年事情发生后，虽然是陈家精心设计，但陆年和男的谈恋爱到底是事实。

本来有几个知道他陈家私生子身份，可他消失得太快，时间一久，慢慢的，人们也就淡忘了陈家那个出现过一段时日的私生子，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于是在外人眼里，陈家确实没多大关系，始作俑者成了陈许一自己。

他没说话，陆年却开了口，眼神蛰伏滔天的情绪，幽暗可怖：“你们不认，我会记着。”

“那你就记吧。”陈真好像丝毫没把陆年放在眼里，大笑着离去。

陈真走后，陈许一没有去看陆年的反应，他直直地跟着标示往洗手间方向走，刚走进一道没人的走廊，就被陆年拦了下来。

陈许一知道他要说什么，表现得分外平静：“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陆年紧攥着他手腕，一字一句：“是啊，托你的福，现在所有人都知道陆家的儿子是个同性恋。”

“你之前问我，到底要怎么样。”陆年脸上充斥满了凌虐的快感：“我现在告诉你，我不会让陈家好过，也不会让你好过。”

他以为陈许一肯定会气极，以为能在陈许一的眼中看到愤怒悲伤或者其他一些他想要的情绪波动。

可是没有，一丁点也没有。

他只看到了哀恸。

陈许一那双漂亮的浅褐色眼睛，水波一般充斥几分哀恸，好像在怜悯他。

“陆年，你一定要这样吗。”陈许一看着陆年：“宁愿自己痛苦，也要让我不好过。”

陆年咬牙：“我有什么好痛苦的？”

陈许一轻轻别开视线：“你这样，我很难过。”

......陆年浑身细密的颤抖，“难过？你现在在这装什么好人，这些都是拜谁所赐，你从前有感到难过吗？”

陈许一睫毛垂颤两下，他知道，他和陆年之间，说不清也还不清了。

他把陆年的手推开，转身往前走去，想一个人待一会。

这下陆年没再拦着他。

陈许一的心脏被一股难以名状的窒息包裹，独自来到休息室阳台透气。

露天阳台比室内冷很多，晚风吹拂，能够让人清醒不少，从阳台向下望，他隐约能看见热闹的花园里陆年的身影，暗沉沉的一道。

陈许一看了好久，看陆年端起酒杯和那些名流交谈，举手间游刃有余，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他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像是觉到奇怪，明明陆年此刻的情绪也不好，可还是要左右逢源，一点都不像陆年该有的性格。

收回视线，不多时，身后传来脚步声，陈许一以为陆年这么快就要来找他，转头却看见一张陌生的男性面孔，从着装上来看，有种非富即贵的味道。

男人端着一杯香槟，朝他举了举：“陈先生，有兴趣认识一下吗。”

陈许一蹙眉，无暇考量这个人是怎么知道他姓氏的，他没有应付的心思，准备离开这个地方，“不好意思。”

“我刚刚在大厅注意到你和陆年了，你们看起来相处得似乎并不愉快？”男人的声音响起。

听见关键词，陈许一停下脚步，回头。

男人伸出手，笑道：“你好，我姓谭，叫谭嘉明。”

陈许一忽略他礼节性伸出的右手：“你知道我名字，有什么话直说吧。”

谭嘉明也没不高兴，收回手，悠然自得地开口：“你跟在陆年身边，是他情人？”

“是。”他表情很淡。

“陆年这人你跟了没多久，但他脾气差你应该知道，做他的情人，肯定很不习惯吧？”

陈许一耐心有限，已经不打算和这人周旋：“你到底要说什么？”

既然陈许一不吃这套，谭嘉明把手里的酒杯放到一边，索性直截了当：“我看上你了，不如你跟了我，我肯定比他对你好，怎么样？”

闻言，陈许一放下心的同时，发出一声似有若无的轻嗤，眼尾扫向谭嘉明，他瞳色很浅，偏眼看人的时候泛着疏离冷漠的光，“我没这个兴趣。”

谭嘉明拿出一张名片，塞进陈许一胸前口袋：“别急着拒绝，好好考虑考虑，我随时等你消息。”

“哦对了。”谭嘉明毫无预兆的凑近，在他耳边说：“你今天这套西装，在你身上很好看。”

陈许一嫌恶地皱起眉头，把那张名片捡出来，以同样方式重重拍在谭嘉明胸前，“我说了，没兴趣。”

名片轻飘飘落地，陈许一不再理会，头也没回地走出这间休息室。

不曾想，刚出门来到外面，走廊上有好几个人，明显和休息室里那个谭嘉明认识，不知是看热闹还是怎样，聚在一起，眼见陈许一出来，顿时散开了些。

陈许一的视线一一看过去，就这么从人群中穿过，一时间竟没人吭声。

他走出不远，谭嘉明出来了，方才凝固的气氛活跃，不知是谁打趣调侃：“谭少，不是说保证一次拿下吗。”

谭嘉明轻笑一声，并无不悦，倚在墙边看着陈许一远去的背影，慢悠悠地：“还真挺有个性。”

也够正点。

和上次见到的不一样，西服衬得陈许一宽肩窄腰，一双长腿包裹在西装裤下，让人心痒的要命。

明明是个被包养的小雀儿，却偏偏傲得不行，尤其是刚刚冷眼瞥他的时候，艹，都要给他看硬了。

谭嘉明眼睛眯起：“这人我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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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休息室，陈许一发现自己没什么地方可去，周围来往的人很多，但没有人注意他。

这种环境下，他就算跑了也没人知道，陆年似乎也不在附近。

他下楼远离宴会厅和嘈杂的人群，看向庄园那扇冰冷漆黑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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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陆年对付完形形色色的人，想喘口气去找陈许一，结果他找遍宴会厅，也没看到陈许一的身影。

陈许一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