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晚回到教室后还没有完全开机,整个人都还是有点懵的。在鹿祈的提醒下迷迷糊糊的拿出了地理笔记本,准备开始听课的时候才发现,讲台上站着的不是那个熟悉的白衣少年模样的人,而是一个身形稍矮,带着几丝强行的平易近人笑容的女人,看样子三十多点的模样。
江临晚盯了好几眼,生怕自己没睡醒,确认之后才转过头去,一脸疑惑的看向鹿祈。
鹿祈小声的说道:“白哥身体不舒服,我劝他回去了,这是顾老师,帮忙代课的。”“白老师怎么了?”江临晚懒洋洋而又不失关怀的问道。
鹿祈无奈的笑了笑:“他呀,傻瓜一个。自己热得不舒服了也不回去休息。”
“真是一个大孩子。”江临晚不自觉的笑了笑。
鹿祈低下眉眼,眼神中浮过一丝云霾,是呀,他本来该是一个没长大的大孩子的。鹿祈眼前不觉的浮现出了白遥的笑脸,那种最简单纯粹而又天真烂漫的笑,好像好久都没看见了。白遥已经一步步成为了肩扛整个家的人,把肆意盛放、爬满花架的白蔷薇,变成了瓷瓶中温婉一笑的芍药。
鹿祈想着想着,在脑海中勾画了一幅美丽的图画。白遥靠在花架旁的白瓷墙上,一身干净的白衬衫,肆意的笑着,脸上的淡淡绯红和他手捧的芍药一模一样。
“夏先生,十五的时候白氏的周年庆典会邀请您参加。”一个身着干练的年轻人在夏夜身边轻声禀报道,他的装束不像是医院里的护工。
夏夜无聊的摆弄了几下手上把玩的一个玉件,回道:“放心,我会去的。刚好,调个时间,我十五的时候先回一趟夏亭,他……生日要到了。”
“先生,程老先生也会去。”年轻人谨慎的观察着夏夜的表情,低下的头不住的悄悄抬眼看在夏夜。
夏夜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波动,眼睛都没抬一下,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他还没死呀,那也没事。也算是多一个人唠嗑几句。”随后夏夜看了一眼那个年轻人,苍白的手摸了摸他的头:“小孩儿,不用紧张。我和程司三,不过是许久没见罢了。下去吧,其他的,别打听…”
年轻人也不敢多言什么,道了一声便快速退下。这里其他人不清楚,但他作为道上的人,可是清楚地不得了,这位老先生,可是教父,看似被限制在这里,实际上还是举止自如。
夏夜站起身来,在窗帘上透过的朦胧光彩之中缓步着:“该去挖坛酒出来了。不然,他得担心我今年过得不好,酒都不给他带。”
“还是那样,睡不醒。”白辰宠溺的看着躺在一边的安可,轻声说道,生怕惊醒了他。外面的骄阳也渐渐西垂,同飞鸟一起将落在西山之上。过了好一会安可才惺忪的揉了揉眼睛,看着白辰,懒洋洋的问道:“几点了呀,白辰?”白辰把那些话藏在心里,只是简单地给他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假装责备的说道:“还是那么懒,再晚点起来就看不到夕阳了。”
安可睡在夏亭的鸟鸣中时,白辰注意到了一个点,一个昨晚因为比较兴奋没有注意到的点。安可不像以前一样睡觉闹腾的时候了,而是紧紧的抱紧自己,畏缩到角落,巴不得将自己挤到墙里去。白辰心上说不出梗塞,对于自己无力的愧疚。
沿青石铺就的小路一路向上,路上还路过了一个路口,一边是往樱台的道路,另一边则是通往密林。安可站在路口望了一眼,白辰揽过他的肩膀,把他往前面带,解释道:“那边是往樱怀去的,那里,睡着一个人。”安可也大概猜中了,毕竟就他所知,夏先生一直都是单身,后山安葬的人是什么身份,不言而喻。
樱台是完全木质斗拱结构的一处楼阁,立于樱山山顶,在绿烟之上。木质雕花的栏杆在风雨中并没有腐朽,反倒因为养护更加有了光泽。斜阳慢慢垂下,鲜红似血的光辉洒在人烟罕至的夏亭,红光之中,整个樱山仿佛都开始燃烧。日照金山,应该也就是这个样子。
白辰的手搭在安可肩上,两人靠在樱台的栏杆上,这里望得见潺潺流过的后河水,河水也闪烁着粼粼红光。斜阳残照,满天飞红。
远山飞鸟相依而还,云出岫,燕归双。水流渐渐,鸟鸣锵锵。微凉的晚风吹拂过绯云之中的樱台,白辰轻轻帮安可撩起被风吹乱的刘海,不自觉的多看了几眼。
洞房花烛,应该就是这个颜色吧。白辰看着安可脸上笼罩的淡淡红色,不觉的想到。安可只是静静的看着斜阳慢慢滑落到山的那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看着天空中的星星逐渐显现。
暧昧的绯红慢慢变成了梦幻的淡紫色,安可平静的问白辰:“我们老了,会怎么样呀?忙了好几年了,从没想过,好像的确,谁都会老呀。哈哈,竟然会忘记,自己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白辰搭在安可肩上的那只手靠过去,揉了揉安可的头:“青春里的一切,都不会老去的。他们比永恒更长。就算,你老了,我们一起去找个安闲的地方,躺在藤椅上,享受老年生活吧。”安可温柔的看了白辰一眼,无奈的微笑着,说了一句:“走吧,天快黑了。”
“我送你回去吧。”白辰拉过安可说道。他可不想,别人看见安可身上那些让人想入非非的凌乱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