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辰你倒是快点呀,走这么慢,昨晚又不是你被那啥了。”安可走在夏亭陈列室的走廊上,浓郁的木香从四周围来,将安可拥簇在其中。白辰抚摸着深褐色墙壁上那些精美的浮雕,只觉得自己当年在这里跑着闹着玩的岁月好像并没有走远。直到听到安可的呼唤,白辰才缓过来,笑骂的回应道:“怎么,安安,今晚还想再感受一下?”安可可没那样的想法,其实主要是安可脸皮薄,年轻一些的时候,只要白辰多调戏几句,脸上就是一片火烧云一般的绯红。不过,安可的的确确有那么一些性冷淡,不然,杨盼当时不断地软磨硬泡,安可多多少少也会顶不住的,天生的冷淡和一些藏在心里不愿承认的坚持,让安可一直坚守。
或许,真的是因为人不一样吧。
陈列的的木门上挂着一个镂花的精致铁锁,在流光淌过之后,铁锁早已生锈,但仍然坚持着他的职责,守护着他所守护的东西。白辰转了个身,变戏法似的从一旁的浮雕缝隙之间取出一串仍然泛着金属光泽的钥匙,略微欣喜的说道:“这个是夏先生在我和遥遥小时候替我们放在这里的,他说,我们随时可以自己取钥匙进去。它居然还挺完好的,都没怎么生锈。”白辰没有注意到的是夏夜想给他上的一课,缝隙里面还有一张纸条,写着:“身躯在岁月面前不堪一击,但心和精神,在安然之中与世长存”
大门打开后,铺面而来的首先是一股灰尘和略微有点腐木味道的气息,随后便很快被沉静似水的木香取代。白辰缓缓的环顾四周,缓缓叹了口气:“一点都没有变呀,还是老样子。”安可看到那一件又一件珍品不由发出感叹:“这些,夏先生…先生好富有呀。”安可看的最痴迷的便是一座银镶白玉器,又是月神的塑像,温润,而又翩然优雅。
白辰看着他,只觉得安可像是小孩子,像是自己小时候的那种小孩子,在这里东张西望,好像是一只可爱的兔子一般,水润的眼睛巴不得把全部东西装进去。白辰笑了一笑:“安安,去里面那个房间看看,那里面,都是有夏先生的故事的东西。”听到这里,安可一下子便将被望舒塑像抓住的眼神抢了回来,脸上盛放着好似墙上芍药浮雕一般的笑容:“走走走,我们去看看,夏先生,一定很多故事吧。”
白辰摸了摸他的脑袋:“夏先生不爱给我们讲太多他年轻时候的故事,听程老先生说是他年轻的时候有不少遗憾。夏先生写了自己的回忆录,说是等他不在了就交给我和遥遥,到时,我们就知道他的故事了。什么理由呀,糟糕的老头子,哎…”安可虽然有那么一丝丝的失望,但还是像是兔子一般的往那个房间蹦,看的白遥想把他耳朵找出来,拎起来。
这个房间里一打开便是一排画像,首先看见的便是夏夜六十岁的时候的画像,讲真的,安可真没看出来那是六十岁的老爷子,虽然他在公司看到夏夜的时候夏夜已经七十了,但他仍然觉得这是一个微微有点沧桑的中年人罢了。再往前面,那张面容逐渐年轻,服饰几经变化,慢慢的越来越有年轻的朝气,有那种精雕细琢的优雅,而不变的,是他坐在那里的动作,和不改的低马尾。脸上岁月的痕迹随着画像的前移慢慢退去,银白的头发也重焕青丝,安可最后看向了夏夜三十岁的画像,一时间移不开眼睛。
精致,只有着一个形容词来形容那张面容。三十岁,却好似二十左右的面容,精致的像是绘画时可以修饰过千百遍似的,但看前面的,夏先生的画像从来都是拍照一般写实的。三十岁的夏夜坐在一张书桌后,背靠着红绸靠背的椅子,中世纪贵族般的服饰精致到了袖口蕾丝的每一个褶子。嘴角淡淡的微笑却在书桌上那把利剑的反光下显得有那么一丝丝的疯狂。优雅,庄重,狷狂,而又威严。安可看着夏夜的画像出了神:“夏先生年轻的时候,可真真是一个天上下凡来的仙儿。”而白辰更加看重的,是如墨般的阴影中挂着的几幅只有一半的画,他们被放在角落,甚至没有属于他们的画框。
那几幅画都只有一半,很显然,夏夜旁边还有一个人,只是被人为刻意的撕去了,从哪仅存的一点点边缘可以看出,那身服饰不亚于夏夜的繁琐精致。白辰揽过安可的肩膀,说道:“这个才是夏先生说,希望我们以后才知道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