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 第152章 空山回响日月行

饭局开始了，安可不时的给奶奶夹菜，总是和奶奶聊着一些家长里短的琐碎事情，问候奶奶这些年怎么样，嘴上一句没提自己现在怎么样，也没有提起白辰是怎么样的。

“来，小可，我敬你一杯。你现在发达了，可不要忘了咱几个堂哥呀。”这时候二堂哥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端起酒杯。

安可和奶奶继续聊着，二堂哥就这样端了好几秒，直到白辰胳膊肘轻轻碰了一下他。安可这才装作才缓过来的模样：“哎呀，瞧我，光顾着和奶奶说话了，我也敬你一杯。”

“我们也敬小可一杯吧。”一群年轻一点的也附和道。大堂姐轻轻拍了拍她儿子的肩膀，示意他也来敬安可。

白辰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橙汁，轻轻的举了起来。

“诶，你两还是换成酒吧。”大堂哥笑着说道，随后一旁的二堂哥抢过安可的杯子，给安可倒上一杯满满的酒：“你小子五六岁就能喝一瓶，当时爷爷老喜欢你了，你可不能耍赖呀。”随后，二堂哥看了一眼白辰，象征性的问道：“小可的小男朋友，你喝吗？”虽然嘴上说问着的，但是手上的酒瓶却已经开始放下了。

安可和白辰对视了一眼，两人心领神会的交换了一下酒杯。“啊？”二堂哥疑惑的看着。

“安安感冒了，吃了头孢不能喝酒。”白辰说道。安可顺势点了点头，还装作真有点感冒的吸了吸鼻子。

“诶，你不是还要开车吗？你也不能喝呀。”安可最后马上说道，“哎，真可惜。”

“让他喝吧，等会小可你开车。”二堂哥继续劝到。

安可摇了摇头：“我吃了感冒药打瞌睡，你知道的，等会开车我怕没精神，还是他来开。”

几番推让下，这杯酒两人是一个都没喝。此后，除了和奶奶的闲聊，大多都是几个堂哥堂姐攀附的话语，而两个长辈是一言不发。

饭局终了，安可收拾了一下东西，便起身，随后凑近奶奶的耳边，温柔的说道：“奶奶，我走了。我晚点还要去看外婆，好久都没过去了。”安可说话的声音故意拖长了一点，他知道奶奶耳朵不好。

奶奶点了点头，说道：“好，你也该去看看你外公外婆了，我就不留你了。他们送你出去吧，哦，对了，白辰留下来一下，我想和你说件事情。”

白辰和安可对视了一眼，也都接受了这种安排。白辰拍了拍安可的肩膀，温柔的说道：“你先出去吧，在车库等我。”

其余人出去后，房间里只剩下了白辰和奶奶。

“你...认不认识一个姓夏的老先生，他应该，八十多点了吧。”奶奶看其他人都离开了，抓着白辰的手问道。

白辰点了点头：“我家爷爷和一位姓夏的老先生很熟，奶奶，我会一直保护安安的。”

奶奶整个人都愣住了：“还是来了。你爷爷...是白年吧。”白辰点了点头。

奶奶扶额说道：“我和老爷子年轻的时候，见过你爷爷，他是个很好的人，我相信你也会和他一样。夏先生...还在吗？”说完，奶奶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担忧和害怕，她很害怕听到那个他不想听的答案，浑浊的眼眸低垂，眼帘微微闭下。

白辰点了点头：“夏先生还在，他身体还硬朗。”

奶奶松了口气：“那就好，可以替我向他问好吗？就说，空山的人向他祝贺新年快乐。”白辰还是点了点头：“先生也会祝您新年快乐的。”

奶奶笑了笑：“这像是先生说的话，不在乎任何人，但是对每个人都很好。”

奶奶随后继续说道：“小可他的爸爸是继续帮夏先生办事的人，可惜还没来得及让小可知道我们和夏先生的联系，哎。”

白辰微微笑了笑：“不让他知道这些更好吧，安安可以少接触一点。不干净的事情，可以我来做。”

奶奶伸手摸了摸白辰的脸：“我知道你很好，我们也没打算让他们这一辈的知道。安安如果是跟你一起，我也放心。”

离开的车上，安可靠在车窗上，脸上的神情并不是很开心，不过还是装作得胜一样嘲弄的说道：“你也看到了吧，除了大伯和奶奶，有几个是真的高兴我回来的。”

白辰随声和到：“你两个堂哥不过是看你发达了，看他俩那样子，巴不得你是他们堂哥。”安可无奈的苦笑到：“那都是我们当时还在那里，现在我俩走了，指不定他们几个怎么编排我们呢。不过，三叔一句话都没说，这就和他原来不一样，他可是老爱教训我了。”

白辰自然是明白了为什么，他三叔肯定是认出自己来了，所以不敢有什么编排。

车行一会后。

“若有人兮山之阿，披薜荔兮带女罗~”副坐上传来安可清扬的歌声，白辰不自觉的瞟了一眼，安可靠在车窗上，流着眼泪唱着这首歌。

“怎么哭了？”白辰顺手抽了一张纸，轻轻的放在了安可的腿边，现在不好停车，他也不便过多分神。

安可拿过纸巾，轻轻擦了擦泪水，随后脸上怀恋的笑道：“这首歌，最早是奶奶唱给我听的。小时候爸爸妈妈有时候晚上不在家，她哄我睡觉就会唱这首歌。后来，我也把它唱给了晚晚听。”

其实，一切最开始的源泉，应该是夏夜。这首歌白遥也会，是夏夜教给白遥的，想必，安可的奶奶也是在夏夜那里学的。

空山，信奉山鬼者，为夏公收传信命之类。

“安安，等会直接去外婆那儿吗？”白辰轻声问道。安可点了点头：“这个时间点，我们过去他们应该已经吃完饭了。估摸着小姨他们应该会出去打牌，但是总会有几个留在外婆家陪外婆的。外婆念旧，是不会搬家的，我之前就去看过，还是十年前的那个地方。”

这一次安可没有故意让白辰引起谁的注意，两人安安静静的到了地下车库后又安安静静的坐电梯上楼。直到到了门口都没有遇到什么其他人。

安可站在门口，却一时下不去手敲门，白辰也就站在旁边，近乡情更怯的道理他是知道的，所以他也不去催促安可，只是安静的陪着他。

门口贴着一个大大的福字，两边则是略带草书的对联，整个看来一片喜气洋洋的春节气氛，而屋内不时传来的喧闹声也显得格外热闹。

整理了好一会的心情后，安可终于敲响了房门。“来了！”门内传出一个女声，随后便是拖鞋在地上哒哒哒的声音。

“又是什么东西拿掉了？”开门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妇女，刚开门时有点不是很耐烦的说了一句。随后，她看到了白辰，刚准备说“你敲错门了。”毕竟春节期间走亲戚，这种事情多着呢。

紧接着，她的目光就看到了站在一边的安可。中年妇女愣住了，随后，她伸手轻轻的摸了摸安可的眼角，那个有一点鱼尾纹的地方。“小可？你，你回来了？你怎么这样了？”

安可微微笑着，说道：“二姨，我已经好久没回来了。”“二姨老了，怎么连你也有皱纹了。”二姨伸手轻抚安可，一脸怜惜的说道，随后似乎想起了什么，看向白辰，“这位是？”

“我男朋友。”安可也是大大方方的说道。

二姨有点难以置信的看了安可一眼，随后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而释然：“算了，犟不过你，你也这么大了，自己拎得清。或许真是二姨老了，思想封建了吧。别在外面站着，进来坐坐吧，你外婆也很想你了。”

两人一走进去，二姨就拿起来电话拨通，语气带着一点哽咽的说道：“别打牌了，快回来，小可回来了。”

房屋里的陈设相对有点老旧，外婆站起身来，步子有点踉跄的走过来迎接安可：“前段时间你二舅说在报纸上看到你，我就说你会回来。你二姨刚刚来给我说说的时候，可把我高兴坏了。”

过了好一会，二姨这才反应过来：“诶？晚晚呢？怎么没看你带回来？”安可回答道：“晚晚还有其他的饭要去吃，下次我一定带他回来。”白辰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不带江临晚，兴许是不想江临晚去见先前的那些人吧。

“小可？！”一个比二姨年轻一些的女人三两步就从门口跑了过来，双手轻轻捧着安可的脸，随后激动的抱着安可，“回来了，姐姐，小可回来了。”“小姨，轻点，勒的有点喘不过气了。”安可打趣的说道。

小姨这才放开安可，抹了抹那已经有不少皱纹的脸上淡淡的眼泪：“你瞧我，太激动了。”随后小姨看了一眼白辰，只一眼她就猜出来白辰和安可的关系，无奈的叹了口气：“小姨这次就不拦你了，再怎么，也比先前抛弃你那个好。”

白辰一瞬间后背一阵凉意，安可笑着看着白辰，阴阳怪气到：“是呀，谁家好人直接丢下人不管了呀。”白辰苦笑的附和到：“我肯定不会那样，我会一直跟着安安的。”

短短几分钟内，前前后后差点二十号人走了进来，一个两个都对安可的回归表示了祝贺。“小可，晚点和几个表哥表姐去唱会歌？我们也好久没见面了。”安可的二表姐说道。安可很抱歉的摇了摇头：“可惜实在不行了，今晚还有一些事情要忙，下次我陪你们好好玩。”白辰瞥了安可一眼，他不记得安可有什么还要忙的，不过，这次他就是真的成挂件了。

“白先生，感谢你对我们小可的照顾。”安可的大表哥伸手过来，想要和白辰握手，“我知道你，小可一路上多谢你的照顾了。小可现在走得远，我们这些表哥表姐也没什么能力帮不了他多少，一切拜托白先生了。”

在一旁站了好一会无所事事的白辰一下去忽然被点到，还有点无所适从，但还是握住了大表哥的手，因为他感觉到了大表哥眼神里的真诚。安可笑道：“表哥，你认识他？他呀，也帮不了我什么，量级差别太大了，他很难亲自下场。”“我不是下场给你把合作协议签了吗？”白辰幽幽的说道。安可不服气的说：“什么呀，钱我出，工人我雇，最后你家还要抽成走。”“那可是顶着我家的牌子，没人敢在那个厂子的事情上欺负你。”白辰轻声说道，“而且，我出钱的话那几个老头不乐意。大不了晚上回去我自己把钱给你垫了。”

安可连忙摇了摇手：“那还是别了，白老板还是让我自己来吧。”两人打打闹闹的话语，让旁边的几人也多了几分放心。

“我小时候是奶奶照顾的，但我是和这些表哥表姐一起玩大的。我爸生前和我三叔关系一直不好，所以我和这边的亲戚更熟。”安可在空闲的时候，安静的和白辰解释道，随后开玩笑道，“你家三代就你和白遥有兄弟姐妹，亲戚多了很麻烦的。”

白辰略带低头思索了一下，说道：“确实，奶奶是歌女，妈妈也是单传。非要说什么亲戚的话，就只有夏先生算得上了，虽然没有血缘，但他老人家一直是我们家最亲的人。然后，就是我爸给我认的那个小叔，他呀，一年不一定露面一次。”

白诗，不是白诺的亲兄弟，而是白诺小时候救回来的一个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