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 第147章 方寸之间咫尺天地

这一刻，孟随和尹深河的眼睛都瞪大了，往外一看，穿着狐裘大衣的夏夜正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怀里似乎还抱着一只三花猫。

听到夏夜来了，尹深河连忙离开座位往外走，而代替他看着白遥的，则是尹成礼。

夏夜没有抬头，只是眼神温柔的看着怀里的猫，轻轻抚摸着它，嘴上很轻的说道：“过来了？”“是的，爷爷（夏先生）。”两人一起轻声回答道。

“孟随，没你什么事了，帮我把猫看着，我很喜欢这只猫，可惜这两天他有点生病，你可看好了。深河，帮我找个单独的房间，等白辰来了，我们三去聊几句。”夏夜轻轻的把三花猫交给孟随，孟随哪里知道这老头忽然哪里来了只猫，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暗示什么，心里只有一句话：不是你这老东西现在了还打哑谜呀？哑谜人滚出白城！

白辰到医院的时候，只看见夏夜和尹深河坐在走廊上，并没有看见白遥，连忙就问道：“遥遥呢，遥遥去哪了？！”

听见白辰来了，两人这才起身，夏夜轻声说道：“小遥还没醒，趁现在有时间，我和你俩聊两句。”

说罢，便将两人领到尹深河准备的小房间里。

夏夜坐在办公桌后，另外两人看了一眼仅剩的一个椅子，都没有坐下，像两个挨训的小学生一样站在原地等着夏夜训话。

“你们两，还不打算让小遥和那小家伙明确他们自个儿的心思？”夏夜语气很平静的问道。

白辰尹深河相视一眼，随后看向夏夜：“您都知道？”夏夜点了点头：“我没有什么行动能力了，但我还能照看着小遥，你两让鹿祈一直陷在里面，就没想过让小遥也找到寄托。”

白辰和尹深河没有说话，他俩不是没有这么想过，但是鹿祈毕竟对于他们来说是外人，下得去手，而白遥的话，他们根本狠不下心让他陷入这种挣扎之中。

夏夜看了他俩一眼：“我教过你们一个东西，骗过自己，享受世界。你们如果想遥遥活下去，就拿鹿祈骗过遥遥，遥遥脸皮薄，是不会捅破窗户纸的，鹿祈更不会。”

夏夜这么一说，白辰立马就明白了，尹深河随后也很快明白，但是，随后他轻声的说道：“但是，鹿语...”

夏夜还是简单的笑了笑：“我很喜欢那小孩，但是，他应该更希望小遥活着，有支撑的活着。”

白辰看了尹深河一眼，递出来一个坚定而决绝的眼神，尹深河回以了一个同样坚定的眼神。白遥是他们现在统一的目标，必须支撑白遥活着。

夏夜看见两人之后，还算是满意，他很清楚白遥的药不是完善品，他得为这个他最喜欢的孩子找到活路，起码，让他可以最后有自己选择的体面。夏夜站起身来，说道：“白辰去鹿祈那里吧，深河把小遥缓和一些之后，我去和他聊。今年的事，今年最好把多的办完。”

“一天？”尹深河都震惊了，当时他和一群顶尖医生，按照白遥自己的选择，用最快的方式，也用了十天，也只是把他的精神变正常了，也得需要药物的不断维持才行。夏夜这个外行，居然想一天就解决。

夏夜回答到：“可能明天，可能后天，初三之前，小遥能出去，月神会庇佑他。”

夏夜走出去后，尹深河和白辰面面相觑，尹深河说道：“爷爷有点太自信了，遥遥心结太重了，很难一时解开。”白辰叹了口气：“哎，我们先试试吧。你也不想遥遥又被电二十天吧。”

等到尹深河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白遥已经醒来了，尹成礼正在和他聊天，可白遥整个人像是树袋熊一样挂在鹿祈身上，常常是咬紧着牙齿。

“深河哥，我...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帮我，你要帮我！”看见尹深河来了，白遥少有的清醒意识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尹深河给了鹿祈一个眼神，示意鹿祈出去，鹿祈也很识相的起身打算走开，可是白遥死死的抱住他：“小鹿，不要走，陪着我...陪着我。”

“暾将出兮...东方~，照吾槛兮...扶桑~”空灵悠扬的歌声响起，夏夜抱着那只猫缓缓走了进来，白遥不自觉的跟着唱了起来，这是他唱过不知多少次的歌。

“咳咳”夏夜喉咙因为变声，在唱完后难受的咳嗽了两声，尹深河连忙站起身来，而尹成礼则是没有任何表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房间。

夏夜很自然的就坐到了白遥身边，怀里的猫轻声叫了一下，白遥不自觉的看了一眼猫，夏夜随即就说道：“前几天捡的，看着很好看，就捡回来养了。要不要摸摸看？”

说罢，脚轻轻去碰了一下鹿祈的鞋，示意鹿祈离开，在白遥伸手颤颤巍巍的去摸猫的时候，鹿祈也安静的脱身了。夏夜很清楚白遥现在的状态，他没有多的精力去关注视线以外的东西。

“先喂药，让他清醒一点再说。”夏夜吩咐的说道。尹深河有点迟疑，但转念一想，这药白遥确实已经该吃了，倒也没太多其他选择了，于是乎便按着白遥就把一粒药灌了下去。

白遥难受的在沙发上翻来覆去的挣扎，大概五六分钟的样子。期间夏夜一直背过身去，他不想看白遥，他看不得白遥这个样子，再怎么说，这可是他最喜欢的孩子。

“夏...夏先生？深河哥？我...开始治疗了吗？”白遥缓过来之后，整个人带着几分懵的问道。

夏夜给了尹深河一个眼神，尹深河点了点头，接下来就是夏夜的表演时间了。

夏夜转过身来，看着白遥，温柔的说道：“小遥，实话告诉我，你的目的是不是早就不单纯了？”白遥一时间都懵了，本就因为药物不怎么灵光的脑袋，被夏夜这么一问，差点给干宕机了。

“那小孩，很像鹿语，我当年很喜欢鹿语那小孩，现在也很喜欢鹿祈这小孩。”夏夜轻声的说道。

“我...先生，我该死。”白遥低落的说道。尹深河心里咯噔一下，似乎是因为夏夜永远不会错，导致自己都忘了夏夜不是心理医生，不能胜任这种专业工作。

夏夜则是格外冷静的问道：“你做错什么了吗？”随后，夏夜身子微微前倾，温柔的看着白遥。白遥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来，夏夜也便伸出手去轻轻握住他的手。

白遥情绪略带激动的说道：“夏先生，我,我不该有那种想法。”夏夜微微一笑：“小遥，有什么不该的，喜怒哀乐痴嗔妒不都是人该有的正常情绪吗？”白遥接不上夏夜的话，白遥有有悖常理的想法，但他因此也格外自责。

夏夜看了尹深河一眼，轻声的吩咐道：“深河，出去吧，我和小遥聊聊。你爸应该把孟随抓去谈话了，你要不去看看。”夏夜如此吩咐，尹深河也不好继续赖在里面。

果不其然，出来的时候不仅白辰和鹿祈不在外面，尹成礼和孟随也都不在外面了。

夏夜看着面露难色的白遥，安静的说道：“你需要的是一个人陪着你，是吧。”白遥点了点头，孤独是他一直可以感受到的，和思念一起充斥着他的整个躯体，在黑夜之中剑空洞洞的外壳填满。

夏夜进一步的问道：“那为什么这个人不能是小鹿呢？”白遥立马摇了摇头：“他是语哥的弟弟，我不能，我不能。”

“呼。”夏夜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因为什么不能是他，能回答我吗？”白遥支支吾吾了好一会，说道：“我...我不能出轨。”

夏夜轻轻眨了眨眼，他的脑海里想起了一些往事，但那不是今天的重点。他继续引导着白遥：“我没让你出轨，你只是需要一个陪伴。你不是他现在的监护人吗？你有一个很好的身份，你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你所要做的，只是享受一切，没人要你捅破窗户纸的。”

说完，夏夜轻轻的拍了拍白遥的肩膀：“小遥，我禹禹独行五十几年了。人，总得为自己活着找个念想。”

“我想看着他长大。”白遥眼里闪烁着泪光。

“不，你想看着他。”夏夜立马给予了一个坚定的话语。

白遥微微坐直的身体立马往沙发上瘫了回去，他对自己产生了质疑：“我，想看着他？”

“对，你想看着他。”夏夜再一次重复的肯定。

白遥沉默了，他现在不太灵光的脑子竭尽全力的运转着，开始回忆最近自己的全部想法。

夏夜靠了过来，轻轻的在白遥耳边说道：“只要你不捅破窗户纸，小鹿就不会拒绝。鹿语，他会满意有人陪着你。只要你不再进一步，你也不会对不起鹿语。方寸之间的距离，我的好孩子，你能把握好的，对吧。”

白遥傻愣愣的看着夏夜，夏夜继续说道：“你喜欢的，是小鹿身上的模样，是那个你熟悉的样子，是那个你朝思暮想的人。”

“可是...”白遥想要说什么，可夏夜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

“鹿语已经死了，可鹿祈还活着，他是真实的，活着的，像鹿语的。”

白遥有恢复了傻愣愣的模样，夏夜继续说道：“孩子，你不走出那一步，一切都只是在你的感觉上变了。”

白遥很缓慢的点了点头：“先生...我...我想试试。我能克制自己，我，只是需要帮助。”

夏夜笑了笑，抱着白遥：“我的好孩子，东君庇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