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等你,我20岁就做你的唯一”。
唯一吗?
清许的思绪又飘回到了那个文思·A高中的那个女孩上了….
女孩一双清澈又无辜的桃花眼眼巴巴地望着清许,对清许微微勾唇一笑,微风拂过她的脸颊,八字刘海微微飘动,纤细的手向他打招呼,她笑起来很好看。
在阳光的照耀下,身上仿佛渡了一片金,使这个画面增添了几份妖治。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一个男孩的心和魂给勾走。如同美梦一般美好,有两个小酒窝。
唇红齿白,一笑倾城似梦中情人。
“清许。”女孩的声音在他脑海飘荡。
“清许?”
“清许!”
钢笔尖悬在季度报表的“净利润”上方,一滴浓墨无声洇开,蚕食着那个本就不太好看的数字。
会议室里只剩下财务总监平板的汇报声,像隔着一层毛玻璃嗡嗡作响。
清许的视线钉在墨迹扩散的边缘,那里却幻化出某个夏夜路灯下,一只笨拙扑棱着撞向灯罩的飞蛾剪影他清晰地“听见”了一声短促的、带着气音的轻笑,不是回忆里的,是此刻正从他自己微张的唇间溢出来的。很轻,像羽毛扫过,却足以让墨迹里的飞蛾惊惶碎裂。
“清总?”
右后方传来一个压低却清晰的音节,像一粒冰珠精准地弹在耳膜上。
清许肩胛骨几不可察地绷紧,喉结迅速滚动了一下,将那抹残留在唇角和眼底的、尚未褪尽的柔软弧度仓促咽下。
他没有立刻转头,只是将目光从报表上那道刺眼的墨渍,平移到财务总监略显不安的脸上。指尖的钢笔被无声地调转方向,金属笔帽“咔哒”一声轻响扣上,在骤然过分安静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清脆。
“继续。” 他开口,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任何裂隙,仿佛刚才那声泄露心事的轻笑,只是空调出风口一次无关紧要的杂音。
“清总,您最近怎么了?怎么总是在发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裴缺作为清许的秘书,他知道,无论他干什么,他们公司就得做什么。无论如何,清许这个“其天柱”无论有什么损失,他们公司的天就要塌了。
不过,刚刚清总居然笑了!
他笑了!
我没看错吧……
我不会又在梦中吧?
他实在是忍不住掐了自己的手一下,
嗯,不是梦。
是真的……
表面上不动声色,
心里倒是让裴缺很震惊….
“没”。清许依旧对任何人冷淡,哪怕对自己的父母也就浅浅一笑。
“那…清总,晚上有个国际会议,你别忘了,还有…那….关于对姜总的合作……”
“不要我说第二遍的话,你就自己看着办吧”。清许嘴上这么说,心里已经打好了算盘。
清家势力强大在任何异国里就已经赫赫有名,很多人都想跟清家合作或者联姻,可是能合作、联姻都是极少的人数。再加上清许这个人从来都不近女色,让清许的父母都十分头疼。
可是谁又知道?他的心早就被一场“雨”带去了….
到了晚上….
夜色沉下来了,不像墨汁那么死黑,倒像一块洗得发灰的旧绒布,软软地罩着四下。空气里有点凉,吸一口,像抿了口冰镇的啤酒,带着点露水刚爬上草叶的清水…
好冷……
月亮倒是大方些,不圆,半边脸儿,清泠泠地悬着……
似乎好像少了她….
站久了,能感觉那凉意像小虫子,顺着裤管悄悄往上爬。黑暗也不是铁板一块,它被光切开了,又被影子搅浑了。
这夜晚,不是一张死气沉沉的画,它在呼吸,在悄悄动呢。灯光、影子、声响、凉气……都在暗地里较着劲儿,又奇异地融在一块儿。深吸一口这凉而微浊的空气,嗯,夜是活的。
清许刚开完国际会议,眼神微垂,投下了一小片阴影,看了看自己桌上的一照片,正是那个日日夜夜都在想念的女孩,他的思绪又飘回到了那个女孩上。
他顿时感觉她不在,心里就很烦躁。他又觉得可笑,都十年过去了,她差不多都把他忘了吧。她会不会嫁人了?
“呵…我又在期待什么呢?”他自嘲地笑了笑。
也对,他到现在连她在哪里?过得怎么样?以后有什么打算?还记不记得他?
他都一无所知。
想到这里,清许有些烦燥不安,便起身去洗个澡。
清许甩上门,把音乐开到震耳欲聋,一头扎进浴室。
热水兜头浇下,他闭着眼,用力搓着皮肤,想把那个名字——纤雨——连同黏腻的汗意和胸腔里那股无名火一起冲进下水道。水汽蒸腾,瓷砖墙壁模糊一片,像他此刻努力想揉散的思绪。
可水越烫,那影子越清晰:是她低头时颈后细软的绒毛,是沾着咖啡渍的指尖,是她生气时微微绷紧的下颌线……
这些碎片非但没被冲走,反而在氤氲的热气里活了过来,顺着水流钻进毛孔,沉甸甸地坠在心底。
他猛地关掉花洒,浴室瞬间死寂,只有水珠滴答砸在地面的声音,和他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一股冰冷的绝望攫住了他——原来这情根,早已不是皮肤上的浮尘,而是深扎进血肉的藤蔓,热水浇上去,只蒸腾出更浓的、带着她气息的疼。
他徒劳地抹了把脸,指尖触到的不知是水,还是别的什么。
他希望用水把自己那个心心念念的女孩给冲走,可是怎么也冲不掉。
他才发现,情种已深,他很难放下她….
洗完澡,他却久久不能入睡,他只好又吃了几颗安眠药。
这几年,清许查出了失眠的症状后,每一个夜晚他都要吃一颗安眠药,可这次他差点吃多,可是谁又知道?他失眠是因为他太想她了……
这一次,他做了一个梦,他回到文思·A高中了,回到了那个令他难忘的夏天。
意识像沉入黏稠的蜜糖,再猛地被拽出水面——清许睁开眼,睫毛上还挂着未散的混沌。不是卧室昏暗的天花板,是盛夏午后白得晃眼的阳光,粗暴地泼满了整个窗框。
空气里浮动着细小的金尘,带着一股被晒蔫的青草味、滚烫的柏油路气息,还有一种 ……甜得发齁的、廉价橘子汽水的味道,正丝丝缕缕钻进鼻腔。
他下意识地眯起眼,心脏像是被这过于熟悉的、久违的灼热感烫了一下。
“ 蝉鸣————”
铺天盖地的蝉鸣,像一张巨大而滚烫的金属网,骤然收紧,将他牢牢钉在原地。
那声音不是背景,是实体,带着锯齿,刮擦着每一根神经。
就在这片震耳欲聋的、几乎令人窒息的声浪里,一个身影毫无预兆地撞进视野尽头
“清许!”一个女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微微一怔,随后,他回头看去。
是她!
她回来了?
“清许,快点,马上要迟到了!”随后,她便拉着他的手向公交车站跑去。
清许动作微微一顿,随后勾起唇角笑了笑。他的手任由她的小手牵着。
早晨的太阳把柏油马路烤软了,踩上去像块融化的黑糖,黏糊糊地扯着鞋底。站在公交站牌下,清许额前的汗珠滚到头发上,眨一下眼,他就下意识捏紧她的手,世界就碎成一片模糊的光斑一样….
她回头不解地说着他。
他却依旧笑着看着她。
那一刻,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叫做幸福。
可是,梦终究还是要醒的……
清许的视线缓缓变得模糊,可是女孩的声音又响起起来了。
“等我20多岁的时候,我就做你的唯一”
“纤雨!”他下意识地喊出她的名字。
可她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慢慢地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她和他的缘仓,
就如同下雨。
偶尔有,
偶尔没有……
可是…..
哪怕只有一瞬间跟她有一点缘分,
他就很想续缘……
“叮——”
手机上显示了一个名字,
清许极力压下心里中的悸动,他又有些躁意,他尽量不想那个女孩。
可是他怎么可能不想她呢?
他又怎么才能放下她呢?
“笑死,我到底在干什么?”
清许自嘲般的笑了笑,“也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他有些愣神地忘着手机,
可他并没有想手机里的是谁。
他在想他的女孩。
20秒后,他便拿起手机随意地瞟了一眼,他的心思并不在手机上。
等等,不会又是相亲对象吧?
想到这里,清许剑眉微皱。
“喂,您好。”
一个似乎早已经练习过好几次成熟的女声想起。
“喂您好,我叫云祁。是你的相亲对象”。
果然,还真是……
虽然知道自己从刚18的时候起,自己爸妈就要让他带个女朋友回家。
当然,他自己也很无奈。
“嗯,挂了。”
“等一下请你听我说完,你大概也不是自愿的,不过你放心,我也一样,我们俩就走个流程行吗?”对方语气平缓解了一下,却有带着一些急切,换了一种称呼。
也是,自己都21岁了。
到现在都还没对象……
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
“清许”。
那声音像把薄而快的裁纸刀,精准地顺着旧记忆的折痕划开,他仿佛闻到了那晚她洗发水的柠檬香,看见她在路灯笑时的唇红齿白。
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那个盛夏。
想到这里,
清许的心仿佛被千万刀给刺痛。
可现在,
她并没有在他身边陪伴着他。
但真正的扎进肉里的,是此刻猛然意识到。
原来每次想起她,
他都像这样,
偷偷在心底把那晚的画面又描摹了一遍。
刀尖不再是那笑声,
是他自己反刍记忆时,一遍遍喂给心脏的碎玻璃渣子……
他疼得喉结发紧,指尖变得有些冰凉。
相亲吗?
可笑。
可是,他己经有娶的人了。
却总是求而不得,爱而不得。
破镜重圆?
终其一生,权衡利弊,满是遗憾……
可是……
她还喜欢他吗?
清许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清许向来做事果断,粗鲁简单,却有很大的影响力。
可他为了她,
会犹豫,
会想她。
罢了,先应付一下现在的问题吧。
“嗯,地方你定。”语气平淡,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或者这么说,这是目前清许对异性说的最多的字了,
不过一般人,
他绝对不会跟异性说话超过三个字。
除了她,
就因为她是他的意外。
“嗯,那我…我们在咖啡店见。”对方语气多了一份惊喜,尽量掩饰。
可还是被清许察觉到了。
“挂了”。
清许挂完电话,微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
另一边,
云祁忍不住跟旁边的闺蜜宋婧怡吐槽。
“唉,你说这人装什么高冷?这跟普通strong(死装)哥有什么区别?”云祁越说越气,忍不住用拳头暴揍旁边的娃娃熊。
云家的势力虽然比不上清家那么强悍,但在Y国也是赫赫有名的。
毕竟云家一张口就要花100亿美元,在加上云祁是云家里的长女。所以云家对云祁倍受宠爱,但是云祁并没有养成那些豪门大小姐刁蛮、公主病的那些。
反而性格比较正直,待人真诚。
这就是为什么也有很多男的追云祁的原因,但可惜都被云祁委婉拒绝。
“我又不是没人看上我,要不是我爸非逼着我相亲……哼!”。
“好了,别气了。宋婧怡轻拍她的大腿。
宋家跟云家的势力一样强大,但是不怎么张扬,反而保持着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但是实力还是有的。
只有什么重要的宴会才能展现出来。
宋家和云家的家主向来关系好,毕竟他们从小都在一起,把彼此视为唯一的亲人。
他们是知己,
更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先把眼下的问题解决好了吧,再说吧。”
“哦,对了,等我明应付完那个strong哥,咱们后天一起去找纤雨吃饭呗,我都好久没见她了”。
“好,那我后天跟她约一下”。宋婧怡顿时笑得杏眼一瞬间乐开了花,拿起手机,给纤雨发消息。
“唉,奇怪,明天太阳还挺大,后天就下雨了。”云祁拿起天气预报看了看,突然想到什么,狐狸眼一亮。
“哦~我知道了,云祁微微勾唇一笑。
“后天的雨,是为了迎接她吧”。
青花瓷有一句歌词:“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窗框切割的天空,堆叠着铅灰色的、饱含水汽的云。后天,要下雨了。
清许的手指无意识划过冰凉的玻璃,指腹下是凝滞的水珠。空气沉甸甸地压着,吸进肺里带着铁锈般的凉意。楼下院子那棵老槐树,枝叶在无声的风里轻轻翻卷,像某种焦灼的预演。
他记得她最讨厌这种闷罐子似的天气,抱怨头发会黏在颈子上,抱怨白裙子沾上泥点就洗不干净。
可此刻,这股沉郁的湿气却像一根细线,猝不及防地勒紧了心脏——他几乎能“闻”到雨落下前尘土被激起的那种腥气,能“看”见湿漉漉的柏油路上,那个撑着旧格子伞、鞋尖溅上水花的身影,正从巷子口转过来。
后天,要下雨了。
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一下,他收回贴在玻璃上的手指,指尖残留的冰凉迅速被掌心滚烫的潮意吞没。
没来由地,他走到玄关,弯腰从最底层的鞋柜里,摸出那把收拢得整整齐齐、伞柄上刻着小小“XY”的旧格子伞。伞布干燥,带着经年的尘埃味道,安静地躺在他同样安静摊开的手掌上。
窗外,老槐树的树根在看不见的地下,正悄然伸向雨要来的方向。
是啊,他在等她。
雨都为了迎接她而到来,
她会来的。
毕竟,
她还要遵守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