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北风吹的门哐哐哐的响,瞬间就把程英的声音盖住,大家都瞬间静止了说话,互相看看,等待着门再次被敲响。
阿月拍拍胸口,虚惊一场,一家人都松口气。
程英把称好的东西又规整到一起,平铺在地,一家人就围着这些个像是土疙瘩的根。
光哥儿刚刚就很疑惑,那面上的草就算是枯萎了,也能看出来是细细的,居然下面是这么粗的根。
他转向爹爹,带着怀疑的口气说:“爹爹,这真的能换到钱吗?” 沈厚德也不确定,但是它和药铺掌柜说的样子都对上了。
阿月也从来没有见过这味草药,但是她感觉它就是我们要找的东西。她自信的对着大哥说:“肯定能赚到钱的,我说的”她扬起头,对着他笑。
阿珠和两只小鸡仔,也直直的盯着土疙瘩看,:“姐姐,真的能卖钱吗?”大眼睛扑闪,盯着她。
阿月笑着和阿珠说:“能不能卖钱,咱们上街去瞧瞧,问问药铺这能收多少钱就可以了”。
沈厚德扑哧一声笑到:“还是阿月聪明些,咱们去药铺问问不就知道了”。
程英揭晓答案,她开心的分享:“你们三真的好厉害,足足挖了一斤二两”。
阿珠听到这个数字,开心的拍拍手,接着问道:“是不是能换很多钱”。程英笑着说:“肯定能给阿珠买一个漂亮的丝带”
今天的收获真的是出乎阿月的意料,这看着小小一根,放到手上也没有什么分量,居然有一斤多,要是天天能挖这么多久好了。
沈厚德看着孩子们的笑脸,仿佛已经看到了银钱似的,他也不懂这个药材要怎么处理,药铺掌柜只说了晾干就行,要是能学会怎么处理药材是不是能卖的贵些。
他甩甩头,抛掉这个烦恼,不管怎么样,能卖钱就是好事。
阿月以前没有见过这个药材,她去中医院瞧过病,那都是直接变成了颗粒,一小包的,冲就可以了,也不知道本来的样子。
她哪里知道,自己会有这一天,不然,肯定熟记熟背,这可都是财富,在古代,好些知识只有贵族,和有钱人才会知道。
‘爹爹,咱们明日还去不去山里,虽然那一小片被我们挖完了,但是说不定其他地方还有的,离冬至只有几天了,我们再去几回吧。
沈厚德瞧着阿月这小模样,喜欢往山里跑,他也知道,阿月是想挖更多的药草,换钱。
阿月期待着看着沈厚德,把一家人的视线全部都引过去,五个人五双眼睛全部直勾勾的望着他。
阿珠也好想去,但是娘亲这几日身体不舒服,爹爹交代了她,要她提醒娘,叫她时常歇歇,她有任务,她不能去。
光哥儿也好想去,但是爹爹也交给他任务了,妹妹还小,娘亲需要休息,那喂鸡的活计,烧饭的活计都得他来,他可太重要了,他也不能去。
云哥儿看着地上堆着的土疙瘩,在他眼里,地上堆着的就是铜钱啊,他想了想对沈厚德说:“我们明日早些去吧,再过一段时间,天气太冷了,天天下雪,山路都走不了”。
沈厚德这时候正在走神,他在想着三哥儿拜托给他的另外一件事,这还得和娘子孩子们都商量一下。
在去镇上的路上,哥俩个走在前面,靠着身体给孩子们挡风,一边说着话。
沈老三有些筹措的开口:“四弟,我想求你件事,远哥儿过完冬至,我就带他去镇上找活干了,他喜欢做木工,他姥爷给找的一个工坊,正招学徒,包吃住,已经打点好了,想让孩子去哪里,平时姥姥姥爷还能照看一下,我去看过那个工坊了,是官家的工坊,我想着这比当普通的学徒要好,就同意了”。
沈厚德欣喜的望着他道:“这么好的去处,当然得去,想我给小舅子找地方的,哪是托了好些人情,费了些银子才进去药铺,读书不成还得要门手艺,能养活自己,以后成个家,就能过好日子了,他不一样,他也没有田,这就是我能找的对他最好的了,远哥儿这个更加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沈老三这才继续开口:“上回娘闹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其他孩子们都有娘护着,我的女儿没娘护着,我又得去上工,得跟着东家去外地贩货,家中只有她,我实在是不放心让娘看护,让她吃不饱饭,我想把叶姐儿交给弟妹带着,你看可以吗?
沈厚德没有想到是这么个事,这可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他没有马上答应,先对他说:“我做叔叔的肯定要照看叶姐儿,但是,我得和娘子,还得和孩子们商量一下。
沈老三马上接话:“哪是当然,你也和弟妹说说,这吃饭的米面油定不会少给,我也是实在没办法,她姥姥姥爷也说过可以放到她哪里,但是老人家本就年纪大了,镇上的屋子小,几个舅舅都挤在一起,她姥姥姥爷会很为难的,我想了又想,还是想放在你家,我问过叶姐儿了,她可喜欢阿月和阿珠了。
沈厚德看着满脸希翼的三哥,一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都是做爹爹的,他能体谅他的心,娘自己舍不得吃,也舍不得给女孩们吃,三哥要是没在家,叶姐儿定是要受些搓磨。
他安慰道:“三哥不要担心,我会和孩子们好好说说的,今日回家便说”。
沈老三重重的答应了一声:“我等你消息”
阿月和云哥儿在后面紧紧的捂住耳朵,少受些寒气,只看见爹爹和伯伯在前面叽里咕噜,一点也没听见说的啥,阿月满心只想着,要是能有羊毛手套,羊毛围巾,羊毛帽子就好了,这风可真大,她都要被吹懵了,去到镇上,定要去问问有没有这些卖的,会有吧,肯定要有啊······
沈厚德回家就坐在炕上把这件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娘子和孩子们,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
程英先问了一句:“官人,三哥有说要去哪里贩货吗?如果要我们带着叶姐儿,要带多久?
阿月看着爹爹一脸希翼的样子,再将担忧的眼光望向了娘,程英看着官人的眼神就知道,他是希望自己能答应地,三哥救了他们姐弟,于情于理他这个托付肯定要接受,她担心的是,老虎婆会不会出幺蛾子。
沈厚德从娘子的表情里已经知道了答案,他再把眼光望向孩子们,真正相处的多的还是孩子们,他们的意愿最重要。
阿月虽然只和叶姐儿接触过几次,叶姐儿是个有些机灵,单纯善良的孩子,她那宝贝的一箱饰品手帕没给老虎婆摸了去,肯定是有些厉害之处的。
她笑着对爹爹说:“我可以的,姐姐来了,我就可以当妹妹了”说完还笑着乱摸阿珠的头,阿珠被挠的咯吱咯吱笑。
两位哥儿默契的对视一眼,点点头说:“爹爹,我们愿意的”。
沈厚德很欣慰,家里添口人吃饭,也不是想象当中的那么容易,他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知道你们是为了爹爹,你们三伯帮了家里很多,他这次要先去京城,再南下,这一趟少说都要两三个月,把他的钱都投进去了,占了极小一部分,说是顺利,就能在镇上买个小宅子,以后也好给远哥儿叶姐儿都说个镇上买卖人,也比在家种田好过。
父母为了孩子,总是要想办法给孩子最好的,这样的心意,阿月以前没有感受过,这次在堂姐身上验证了。
沈厚德此前还是做了孩子们不答应的设想的,但是看到孩子们都很开心的就接受了,他也十分欣慰。
程英沉着眉头好好想了想对着官人说:“我知道娘之前打的是什么注意,她看我的孩子们生的好,觉着典去大户人家做婢女是件好事,典了钱还能月月有钱拿”。
兄妹四人震惊的看着程英,连最小的阿珠都懂,去大户人家做婢女哪里是什么好活。
沈厚德闻言垂下了头,他认为娘确实是做的不好,村里头只有一户人家把孩子典卖给大户人家做婢女,那也是家中实在是揭不开锅了,送去换银子买米粮,一家人才能活。
程英接着说:“我看三哥也是害怕他一去那么远那么长时间,怕孩子受她奶奶的搓磨,咱们得和三哥好好合计合计”
阿月心里暗暗点头,娘亲说的对,这照顾一阵子容易,别到时候招来了老虎婆。
沈厚德懂娘子的意思,:“我知道了,我会和三哥好好说说的”。
外面还在刮着冷风,家中火炕已经乖乖坐着一大四小,过两日就是冬至了,家中存了好久的肉终于舍得拿出来吃了。
阿月和阿珠紧紧的挨着,翘首以待等着娘亲端来今天的晚餐,爹爹说了,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以后我们也像大户人家一般一日三餐。
云哥儿光哥儿最高兴了,他终于不用半夜起来灌水饱肚了。
沈厚德看见孩子们都这副模样,也没说话,直接开门去厨房帮忙了。
程英把家里的存货都整理一遍,答应给孩子们做点好吃的。
她再添了根柴进去,默默念道:“这也太废柴了,阿月说的这道菜这样做真的能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