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陵?”
不知过了多久,记完固色想法的陆佑安抬眸,黑瞳杏眸满是诧异。
怎么回事?
卫长陵不会真因为她共享的自愈力出大问题吧?白天因过强的自愈力反应巨大病倒,晚上怎么人傻了一样站那流鼻血?
“……你没事吧?”她嗓音关切,赤脚奔向卫长陵。
卫长陵下意识后退。
偏偏他后退半步,陆佑安上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非但没拉开还更近了。
似水果般清甜的馥香随呼吸涌入,眨眼间四通八达的占据卫长陵的身体,他脸色红的更厉害了,垂眸干巴巴看着陆佑安。
这人怎么都不顾及男女有别。
靠这么近。
卫长陵的喉结滚动,浅淡的凤眼晦暗,垂在身侧的手掌动了动,最终也没伸出扶住陆佑安,“我在书房喝过药了,身体不会有事。”
“你在流鼻血。”
听出他误会了,陆佑安直说自己的发现。
卫长陵僵住,吃惊地瞪大眼睛。
下一秒。
他狼狈的捂住口鼻,右手按住陆佑安推开人,偏开脸闷声,“许是王大夫担心我身体,药量下多了些,影响不到,都是温补的东西。”
卫长陵边说边掏出帕子擦鼻血。
听到陆佑安松了口气,絮絮叨叨的说他不过是看着恢复了健康,不好好养身体不行,他嗯嗯应声,敛眸垂睫,晦暗的眼神尽数藏住。
他无比清楚,这鼻血是他心生迤念的结果。
轻笑落下。
卫长陵握紧帕子,再一次意识到这身体确实与过去不同了,他健康了许多,连以前因病不会出现的念头,现在都不由自主的涌出。
他看向正重新洗脚的陆佑安。
陆佑安毫无防备之心的赤足踩水,挽起的长裤露出大片肌肤,偏偏她对自己勾人的姿态毫无所知,上半身歪歪斜斜,慵懒的靠着软榻,手上抓着他修改的蜡染法细细看着。
“原来想成功蜡染,还要处理蜡画。”她都没想到煮染时蜡会受热融化,不特意处理蜡画,蜡染跟本做不成。
陆佑安对成功蜡染的信心大增。
为尽快投身蜡染事业赚钱,她粗鲁的擦完脚滚进被子内,闭眼迅速进入睡眠,也就没发现同床共被的卫长陵睁眼清醒了大半夜。
寅时初,窗外的冬风嘶吼,昏暗的烛光熄灭。
“算了。”
呢喃的男声低哑,清醒的凤眸看向身侧。
陆佑安熟睡着,小巧圆润的鹅蛋脸泛着红晕,白日被规整梳好的墨发如藻般肆意生长,她身后的空间被发丝占据,纤细的身体被驱赶向卫长陵。
灼热的呼吸落在颈侧。
卫长陵抿唇。
男女有别,可陆佑安跟别人不一样。
这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卫长陵闭眼,催促自己睡觉的同时揽住陆佑安,一手将人按在怀中,一手亲近的握住陆佑安想推开被子的手。
第二天。
一夜好眠的陆佑安睁眼便惊到。
她狼狈又小心地逃出卫长陵怀中,见卫长陵睡得沉,果断自己用膳,拿着记了蜡染法跟固色法的纸,乐颠颠奔赴卫府正院。
皇商卫家擅赚钱的可不止卫长陵。
新外援!
新想法!
陆佑安迫不及待扑进四时院,“母亲……”
“这便是给长陵冲喜的陆小姐吧?”陌生的女声响起,紧接着女人伸手拉住陆佑安,欣喜的摸着陆佑安的手,“是个旺夫的好姑娘,要是我们英娘也是个旺夫人,那王家又怎么会退婚?”
“……”
退婚跟旺夫有什么关系?
陆永安用脚丫子想都知道,女人口中的英娘会被退婚,十有**是男方见异思迁,另有心思,但她跟女人不熟,自然不会多言。
“佑安给母亲问安。”她眼巴巴看向刘令仪,说是问安,实际确实求救。
刘令仪被她逗笑。
“佑安过来。”她朝陆佑安招招手,给了陆佑安名正言顺摆脱女人纠缠的借口,“这位是杜员外郎的妻子,你可以叫她李夫人。”
“李夫人。”陆佑安乖巧开口。
燕国先祖打江山时皇后出人又出力,因此燕国建国以来便弃了前朝女子要冠夫姓的破风俗,她叫李夫人,只因对方姓李,与她嫁了谁无关。
此时李夫人也在看她。
陆佑安在李夫人开口前认真回想燕京姓杜的员外郎,成功对上姓杜,又跟卫家二房是姻亲的户部员外郎杜如悔。
她不认识杜如晦,看向格外热情的李夫人满眼疑惑。
“以前不曾听过陆小姐旺夫,不知陆小姐是去哪求了菩萨,可能告知我,让我带英娘拜一拜,以后结个好婚事。”李夫人沉声,目光紧盯着陆佑安。
陆佑安心中翻了个白眼。
怎么还真有人信她旺夫啊?她能靠冲喜救活卫长陵是因为她绑定了夫妻共享系统,跟旺夫半毛关系都没有!
她无语至极,又担心李夫人乱来耽误她口中的英娘,直接道,“夫人误会了,我根本不是旺夫命,靠旺夫找的婚事也未必是好婚事。”
“要是英娘旺夫,愿娶英娘进门的能翻好几倍,我哪还用担心王家退婚后英娘嫁不出去!”李夫人厉声开口,看陆佑安的双眼赤红。
她认准了女人旺夫就能找到好婚事。
这种人根本说不通道理。
陆佑安跟李夫人四目相对。
“英娘是好姑娘,若没因救人伤了脸……”李夫人喃喃开口,说到一半又拽住刘令仪,“刘夫人,算我求你,带陆小姐见一见英娘,让英娘借下陆小姐的旺夫命,再定个婚事吧。”
“这。”刘令仪皱眉。
她相信陆佑安没说谎,那些旺夫命都是别人看陆佑安嫁了卫家,长陵就醒来所胡乱猜的东西,可事实是陆佑安还没嫁过来就笃定她冲喜能救人。
陆佑安不是旺夫命。
不过是会别人不懂的秘法,能用自身的健康换卫长陵活。
刘令仪冷眸,抬手想阻止李夫人继续说,谁知李夫人突然掏出一封信递到她面前。
“当初英娘是因救卫家二少夫人毁了脸,卫家可许诺过,拿着这封信,只要不违背国法伦常,卫家什么都可以做。”李夫人沉声,目光死死的看着陆佑安。
她就像沉船之人,视陆佑安为救命稻草。
回想王家退婚的贬低和讽刺,李夫人哑声继续道,“说来英娘被退婚也与陆小姐有些关系,那日陆小姐说不想嫁丑男人,生丑孩子……”
“王家郎君没争过陆小姐,话却听到了心里,昨日便大张旗鼓登门以英娘毁容貌丑,不堪为妻退了婚。”
这段话听得陆佑安满脑子问号。
合着退婚的王家的那男人,正是新婚夜说她贪图卫家钱财冲喜,说男人样貌不重要那位?
真是应了一句话。
有福之女不入无福之家。
她旺夫是假的,英娘那姑娘运气好摆脱渣男才是真的,可对上李夫人偏执赤红的双眼,回想将王家渣男当好婚事的模样。
陆佑安出于对英娘的同情,拉住刘令仪开口,“李夫人,我可以去见英娘,可以告知英娘如何成为旺夫命找到好婚事,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只要英娘能找到好婚事,别说一件事,十件事我都答应。”李夫人兴奋起来。
光是想到能让女儿嫁到好人家,她就有种没白活的感觉。
她激动拉住陆佑安,撸下手腕的玉镯就往陆佑安手上套,“英娘性子倔,又才被退婚,我刚派人送她去铺子看首饰,麻烦陆小姐多费些心。”
“李夫人不跟我一起去?”陆佑安挑眉。
李夫人摇头。
谁的女儿谁了解。
她家英娘性子倔,为人傲,从小就严格要求自己,容貌未毁前凭才华定了国公府的公子,后来退婚和王家定亲也处处要强。
王家这次退婚不仅嫌了英娘,也会逼死英娘。
这话出口,陆佑安倒是感觉到李夫人除了偏执外对女儿的关心,她笑盈盈收下玉镯,坐上马车直奔李夫人所说的铺子。
燕京东街,金玉阁。
挂了卫家家徽的马车停下,身穿对襟红褂子,鹅黄束腰长裙的陆佑安拢紧暖和的狐裘,踩着马凳下车后疾步迈进金玉阁。
暖融融的热气扑脸,笑容热切的伙计凑上前,“今儿店里新上了副粉玛瑙头冠,夫人可要上二楼看看?”
“可以。”
陆佑安没拒绝伙计的推销。
但她跟着伙计往金玉阁二楼走时,目光不断扫视四周,没看到李夫人口中所说的耦合色衣衫,想来杜英姑娘也听了伙计的话在楼上。
“杜英,你一个退了婚,没男人要的人,何必跟李小姐争这粉玛瑙头冠?”
陆佑安还未上楼,耳熟的男声带着讥讽与轻蔑随风传来。
她加快脚步,正巧看到身穿浅粉的少女假哭着扑进王姓渣男怀中,边哭边绿茶道,“王公子莫迁怒表姐,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对公子心生倾慕,邀了公子出门,表姐绝不会跟香软争这头冠。”
“呜呜,是我不该倾慕公子,不该明知表姐与公子退婚还同表姐争。”
少女哭声委屈,偏偏从陆佑安的角度望去,她非但没哭,还得意的看向杜英,肆意用眼神挑衅杜英。
杜英脸色难看的望着渣男贱女。
原本金玉阁二楼皆是有意购买粉玛瑙头冠的男女,现下他们不嫌丢人闹起来,杜英却像被人扒了衣衫,**站在人群被围观般恼怒。
“这头冠便是摔了,你李香软也休想抢。”杜英咬牙冷声,转头接过丫鬟已经付了钱的粉玛瑙头冠,举起就要砸碎。
她看上的东西,就是毁了也不给这对渣贱。
杜英眼神凌厉决绝。
可惜她身为女子,力气到底不如王成耀,男子干燥宽大的手抓住杜英手腕,阻止杜英摔碎头冠同时抢下头冠递给李香软。
“妒妇!”
“我当初就不该跟你定亲,什么杜家才女,五岁成诗,就你这连妹妹都容不下的嘴脸,丑的跟地狱的恶鬼一样!”
“对着你这样的丑脸生孩子,我宁愿绝嗣!”
王成耀嘶吼出声,那双本就不算大的眼睛眯起来打量杜英。
样貌虽然毁了,身段却好。
他不愿意娶杜英做正妻,若是做妾,吹了灯烛在床上他也不是不行,再说杜家在户部有关系,让杜英进门对他选官亦有帮助。
王成耀咧唇笑起来,暧昧的凑到杜英耳畔,“英娘若舍不得咱俩的婚事,不如嫁我做妾如何?一个女人,王家还是能养起的。”
“英娘是疯了才舍不得跟你的婚事。”陆佑安翻了个白眼,对心思恶毒的王成耀极为厌恶。
看着王成耀那张坑坑洼洼,说他相貌平平都高攀的脸。
陆佑安嗤笑出声,边把杜英拽到身后护着,边用脚踢了踢王成耀,“就你这副看你脸都得赔我两贯钱的尊荣,能跟你退婚,英娘从昨晚乐到今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