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小二关门退出雅间,季无晴抬手推开木窗。
所处小河镇里最高视野,虽看不出高处不胜寒,却胜在朴素自然,丰衣足食的风光。下面街市两旁摊子的叫卖声遥遥传来,尽显市井烟火气息。
季无晴侧躺在窗前软榻,抬手支头,发丝散落铺在软榻上,他一幅闲散姿势,视线在宣纸上一趟趟流转。
白腻的指节捏住宣纸上的一字,指节微动,不放过任何一个字地继续研读。
明日,就是修真界十年共赴九重山斩杀大妖的时候。
今日掌门亲自来绿竹峰同师尊商谈要议,我关上院子的门,静静地躺在院中躺椅上,数师尊院中飘落的粉嫩花瓣。
直到师尊在门外唤我,我知是掌门走了,忙从躺椅上起身跑去给师尊开门。
门外的师尊依旧一身不变的白衣,长发梳至身后随白衣轻晃。
我紧张问:“师尊,我明日能去九重山吗?”
师尊笑着抚摸我头顶,叹息:“为师不是早说过,无忧可以同为师同去的吗。”
我的心跳才彻底缓下来,毕竟我现在的身体不比以往,只是一幅凡人之躯,但奈何十几年修炼来都盼望着能同修真界天骄共赴九重山,恐怕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参与修真界的此等盛事了。
我朝师尊笑笑,师尊的眸色滞涩一瞬,他低垂着眸子,显得温润的视线瞥向它处。
我看师尊如此,不解地回身要去屋内收拾东西。
佩剑虽拿不动,但总要带着,以彰显修炼者身份,也是掩饰我现在的凡人之躯。
其它需带的还有各修士都有的保命法器,不过凡是法器皆需灵力催动,我现在是用不上了,但阉人耳目也是要带上的。
我在屋里四处翻找,思索着还有什么需带的,余光瞥到师尊打开我的衣柜。
我大惊,里面满柜子的禁忌话本就要涌出砸落在地,被师尊一个小术法悬在空中。
师尊白腻的指节随意捏来一个话本,正要垂眸细看,就被我一把夺了过来。
师尊看我如此,不解问:“什么话本,还不许为师看?”
我长臂扒拉着悬置空中的话本,往自己身前揽,像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不能看就是不能看……”
然而我的话还没说完,师尊指尖又重新捏来一个话本,我便又要去夺。
师尊举至头顶,我下意识朝师尊手里的话本掐诀,当然落了一个空,我顿感颓败。
现在的我不过一个普通凡人,就连最简单的术法都无法使用,竟被师尊如此欺负。
师尊看出我神态的幽怨,神色一顿,甫一放下举起的手臂,我就扑身抢来话本。
师尊任由我抢,抬手护在我腰间跌落在地,骤然落下的话本也如雨下在身上。
不疼,却十分壮观。
我抱着手里抢来的话本欣赏一番,再看一旁衣柜已空,无奈告知师尊:“我的衣裳不在柜子里。”
师尊问:“衣裳不在衣柜里,在何处?”
我不好意思地要起身,手下摸到什么东西,大惊,耳边传来师尊的闷哼。
几乎是一瞬间,我把所有能想到的都想了一遍。
虽不知师尊为何如此,但说透了总归对彼此以后相处不好,现在两人身份有别,且一个凡人,一个却仿若仙人,怎么看都不该踏破这边界。
就我现在凡人之躯,以后还有什么颜面继续留在师尊身旁?
这不是凭白成师尊不染纤尘白衣上的一点污渍吗?
我面色如常地起身跑到床边,掀开合着的床纱,整张床上都是我铺满的白衣,连着前两日买的色彩各异的衣裳也全都堆在床上如小山。
我抓紧床纱,羞涩道:“我的衣裳都在这里。”
师尊常年冰冷的面色似有融化,我却看不出是什么情绪,只觉得师尊往常清凉井水似的眸子,现在我看的心软心亏,只得再次唤道:“……师尊?”
师尊起身掐了除尘术,随后走到我床铺前,把一件件衣裳叠好,分出一摞厚实能抵御寒气的衣裳给我抱着。
待把所有衣裳都规整到衣柜里,还要弯身去拾那些掉落地上的话本,我忙放下手里的衣裳喊住师尊,蹲身要自己收拾。
最后我把这些禁忌话本反着摆放在书架上,不露出上面任何一个禁忌的书名才作罢,回身朝正望着我的师尊笑。
师尊面色又重回往日淡然,点头道:“徒弟逃跑一百零八次,霸道师尊强制爱。”
我含笑的面容瞬间龟裂,我的仙人师尊啊,你到底用你缥缈的嗓音说些什么污秽啊!
无法,我羞愧垂下头,露出一抹苦涩:“师尊,你都看到了……”
头顶传来师尊微凉手掌的重量,师尊没有停止对我的凌迟,缥缈的嗓音依旧:“这就是你引以为傲的话本?”
“师尊!”
我崩溃大喊,师尊这才收手作罢,反手把我刚放在床铺上的衣裳收进储物袋里,又一抬手,桌子上出现玄剑峰苏师妹的拿手好菜——红烧肉!
我颠颠地坐去吃饭,结果桌子上的饭菜越吃越多,凭空出现一盘盘香喷喷的菜肴、果盘及点心……我馋的只恨自己的胃口小,忙朝师尊喊:“师尊,太多了,吃不完。”
师尊收手,在我身旁坐下:“吃不完,路上吃。”
原来这些都是师尊给我共赴九重山斩杀大妖的路上吃食啊,难怪这么多。
只是最近几日,师尊念及我身体不好,都日日夜夜陪我。
我每晚只有听师尊院内的箫声,才能安然入睡。
这样日夜陪着我的师尊,哪有时间去玄剑峰准备这些吃食。
我想到刚同师尊商谈要议的掌门,问:“这些都是掌门带来的?”
师尊示意我好好吃饭,如实道:“是为师让他特意准备的。”
“所以掌门他不是来找师尊商谈的咯。”是师尊专门请来做苦力的,我好笑道。
“九重山十年之约,每十年都有,他主持来早该得心应手,同我商谈什么?”
我嚼着菜含糊不清道:“是是是……”
师尊盛一碗汤推至我手边,我熟念地填饱肚子。
最后师尊翻来书架上的禁忌话本看,我懒得再拦,反正都已经被发现了。
只是师尊莫名地话多起来,一会指出一段羞耻剧情同我讨论,一会又指出一处尴尬到脚趾母抠地的剧情向我请教。
我被扰的满面羞红,是这几日里最早一次上床歇息,睡了一个酣畅的好觉。
直到我再睁开眼,被腿上重量惊醒,起身一看是师尊趴在我双腿上熟睡。
我愤愤动了腿,把师尊弄醒,然后十分关怀道:“师尊,您现在的修为,不是不用像凡人般睡觉了吗?”
师尊微磕着眼眸,睫羽遮挡不清醒的眸色,动唇道:“许久不曾这样睡过一觉。”
“什么?”我没听清师尊说的什么,视线已经转到窗外,看窗外天色,不忍惊呼:“啊,我要迟到了!”
我起身在床上寻找衣服,才发觉衣服都被师尊收到柜子里了,便忙要起身,师尊已是一挥衣袖,床上多出了一套鹅黄袄裙。
“穿这件吧。”师尊淡然起身,要往外去,给我腾出一处空间。
“师尊,可是我只穿白色衣裳啊。”
“这是你买的,想来也是你想穿的。”
师尊临走前竟还不忘在柜子上留下一道封印,我现在只能不得不穿这件鹅黄袄裙,不然出去这么冷的天,那一定会冻得生病。
哪有修士会轻易生病的,只会引人怀疑罢。
现在我靠师尊掩饰,在外人眼里依旧是只差临门一脚的筑基后期,也才有资格参与修真界这十年之约,想来还是要好好扮演天之骄子才能。
无法,最后我穿了那往日绝不会穿的鹅黄颜色,出门同师尊看时,师尊眸色荡开,赞言:“好看。”
我不信地出门到河边亲自去看,好一个明媚聪伶的小姑娘,这怎么能是我啊。
我转身就要回去换衣裳,竟没想到会撞入师尊怀里,那馥郁桃花香缠绕鼻尖,我的身子腾空跃起,再落下时,已是在仙鹤前辈的背上。
云雾缭绕里,眨眼间已至苍梧门前,下面整齐一色的白衣肃然而立,蓦地惊呼高空之上仙鹤前辈的清鸣之声。
我推开师尊扶我的手,脊背挺的笔直,傲然同师尊站在仙鹤前辈上,淡然从眼尾扫下视线,与往日里熟念的师兄师姐们打招呼。
倒是忘记我现在凡人之躯的声音,怎么也传不到师兄师姐耳朵里。
也好在传不到他们耳中,否则师尊退去的手掌再次揉捏我腰间,我没忍住的惊呼就要被他们听去,以后还要怎么做人啊。
我回眸瞪圆了眼睛,气鼓鼓瞅师尊。
师尊手下揉捏不止,冷冽眸色直视前方壮阔山河,仙鹤前辈清鸣之声划过,云雾骤然破开,层峦叠嶂尽显眼前。
——未完待续。
林灵吃了晚饭,满足地睡去系统空间看小说,托废物系统帮忙定的闹钟大响,似尖锐拉长的警报悠久不息,催促林灵快回去写文。
然后,林灵就被废物系统一脚踢出系统空间。
她双脚如踩着棉花似的,只觉得脚下绵软,就这样在桌案前落座,拾起毛笔,久久呆滞没有动作。
什么啊,每一个作者都会有的没灵感时期,她现在就是啊!
秃头作者赶到了[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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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好一个明媚聪伶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