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探案发家致富 第29章 匪村案（二十三）

县衙停尸房，林上阮先在屋前的火盆烧了几味去除尸气的药材，待有雾气升起后，她跨过火盆走入其中。

银白的尸体摆在角落，阳光透过窗□□进来，可以看见上方浮动的灰尘。

林上阮把布袋装的工具缓缓摆开，带上自制的手套，开始验尸。

天气颇寒，此时银白的尸体还没有变得青黑，其左胸可以明显看到有着利刃刺入的缺口，心脏被贯穿，应是死因。

与此同时，毕去非则作为助手是守在林上阮旁边，一边记录仵作报告，一边仔细端详银白身上的衣裳鞋物：他身着布衣，是普通的面料和样式，看不出出处。右手虎口生茧，是常年握刀的痕迹，这倒是与他的土匪身份相符合。

看完致命伤后，林上阮把视线往下移。

除了胸口之外，银白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伤口，而明显可见的有七处创伤疤痕，不过大都已经愈合。

拿出工具里的小刀，林上阮划开银白的血肉，在剖到腿部时却突然停住了。

他右腿下肢骨的地方有几处仍然有微小的裂口还未愈合，表面早已愈合结咖但是内部的骨头仍有问题，看来是伤口的处理极为粗糙。

毕去非往草纸上添字的动作停住，咬住笔杆，从身上摸索出一块发皱的干净手帕，稍稍用力往伤口的皮肤处抹去，随后放在鼻尖微一寸的位置闻了闻。

“是尸臭、血腥味……还有极淡的混杂的草药味，看样子像是银白这是自己随意处理的伤口。”

“应该是，倘若是去过医馆，不至于情况这么糟糕。”林上阮点点头，眉头蹙起“这种入骨的伤口不去处理，一旦天气湿冷就会疼痛难忍才对。”

毕去非立马联想到自己干瘪的钱袋“银白这是没钱去医馆？”

不对，县衙刚在匪村里发现一箱黄金，再怎么说，作为土匪的二当家，银钱也是足够的。

是习惯吗？毕去非视线来到被裁剪放置到一边的银白的下身衣物，意识到不对劲。

外面看不出来，但其实银白身着的是加衬的内裆。这种服饰，一般是常年骑马习惯所穿，可银白他是个山匪，应当不会常穿这种服饰才对。

“有点奇怪，难道他需要经常骑马外出？”毕去非的表情透出点疑惑。

听着她的喃喃自语，林上阮持着烛火看去银白的大腿内侧，那里的颜色发黑，呈现出被磨损的痕迹，再用小刀略略一刮，表面凹凸不平，这是有老茧的声音。

把仵作的工具擦拭干净，整齐地玛在布袋中，林上阮撑起裙裳起身“银白的尸体验完了，那接下来交给你了。”

毕去非应声，把对银白为何骑马的疑惑暂且按下，继续扫视银白身上的东西，他腰间别了数把刀，都是钢制的，刀柄上还刻着繁复的花纹。

晏城的铁匠不会有这图案，要么是银白自己提供的，要么就不是在晏城打造的。

又是一处疑点，不过现在也看不出这图案的来处，还是先记下这线索罢。

毕去非思索一番，回到县衙的屋中，取了张用水均匀浸湿的坚韧薄纸，将其平整地敷在石碑上面，而后用毛笔不断摩挲，使纸张印入刀柄的图案。

停尸房颇为阴冷，毕去非将小刀携纸带至外处，静静等候纸张干燥的同时，把小块的墨锭研磨出墨水。

墨锭一圈一圈地化开，冷风袭过，毕去非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此时薄纸上已经没有水分了，她便用毛笔蘸墨，轻而匀地拍刷，使墨均匀地涂布纸上，然后把纸揭下来，轻轻地吹了吹。

清晰的图案被拓片下来了。毕去非微微点点头“这样就行了。”

将薄纸收好后，毕去非又往停尸房里走去，她持了烛火，借着微弱的光亮把银白周身细细看了一遍，方才准备离开。

“这里可真冷啊。”毕去非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走出停尸房的门来刚探头，就碰见了黑脸的严子皓。

“咦？县令大人，你怎么在这？”

严子皓轻松把毕去非拎起，走到暖和的书屋里放下，声音有些冷硬“我来寻你。”

“毕姑娘，请用茶。”屋内，徐净秋为毕去非斟上一碗热姜茶“这是林姑娘为你准备的。”

毕去非看向转过身的林上阮，她没有说话，仍然在慢条斯理地喝着姜茶，而且杯中茶已只剩一半。

毕去非掩饰性地咳嗽几声，赶忙坐下捧起茶杯喝了几口，旁边的严子皓便开始诉说此次的案件。

“我已看过卷宗，现在案情的突破口就在张书达身上了，我们需要知道棂篐的来源和出处。”

看来是要开始分配任务了，县令大人定是会让我同徐公子一起去吧。

略微紧张地咽下口水，毕去非看着严子皓视线来到她的身上，然后对着她青黑的眼睛下围微微蹙眉，随后压抑地咳嗽两声，看向自己身旁的徐净秋。

“净秋，你与我一同去审问张书达，看看是何人常来匪村，那账簿上的“赵”字指的又是谁？”

又是伤没好，就急匆匆赶去探案啊，徐净秋温润笑笑，并不言语。

毕去非则是突然将瘦削的手指扒住严子皓的衣角不让他离开“县令大人，你伤刚好，还是我去吧。”

严子皓准备离开的脚步停住，回头看向面色忧虑的毕去非，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不用担心。”

低沉的嗓音仿佛在毕去非脑子中炸开，她直接就呆愣在了原地。

这是身旁的寒气骤降，林上阮语带不悦“哪怕严县令身子不错，也经不起这般折腾吧。”

徐净秋侧过身，朝林上阮缓缓摇头“他一向如此，我不会让子皓过于劳累的，放心吧林姑娘。”

温和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林上阮生硬地应了声，站在原处，看着严子皓和徐净秋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县衙大门口。

然后身旁的毕去非也从身边跑过，划开来一道白影“上阮我先出去一趟。”

而此时，某位被遗忘已久的典吏沈观蹲在县衙门口，想起了严子皓方才对他说过的话，嘴巴里面念念有词“严世子刚刚醒来，就吩咐我去陈府通知陈青雄已死的消息，必定因为是匪村的事对我有所信任。”

“有了世子的赏识，说不定很快升官发财了……”沈观莫名开始了不切实际的联想，站起往县衙里面走去。

而急急走来的毕去非没有注意到门口还有一人，登时便与沈观撞上，又因反力摔在地上。

毫无防备的沈观也被突如其来的冲击给激得失去平衡，脚下踉跄，也滑倒在地。

此时，放心不下的林上阮刚好走近，看到县衙门口狼狈摔倒在地的两人，她周身的空气又冷了几分，眉眼间像是凝了冰霜。

“县衙里面，没有一人是叫人省心的，毕去非，别跟过去了，不管是担心严县令还是为了线索，都给我去好好休息。”

咕噜，毕去非刚要拒绝，肚子里面就传来些许异动“好吧，不过比起休息，我可能更需要碗热汤。”

毕去非朝沈观致以微带歉意的鞠躬“方才真是抱歉了。”然后慢着步子跟在林上阮后面。

“可是现在还没到县衙开饭的点，厨娘应该不会准备餐食吧。”被点出饥饿的毕去非有点难熬。

林上阮把毕去非领到县衙的厨房，背依在栏杆上“饭菜的材料都在上面了。”

放眼看去，厨房的案板上整齐地码着新鲜的菱白、白菜、韭黄以及萝卜、蔓青等根菜，还有白嫩的豆腐和肥美的鲈鱼。

这么多食材……还是做最擅长的阳春面吧。

毕去非挽袖扎发，腰间系带束紧，掀开锅上的釜冠，哗啦哗啦往里面倒了大半锅的水。

而后毕去非蹲下往灶台里面添柴点火，从旁边木柜里取出缸小麦粉，只是研磨地并不充分。

看来得先筛一遍。

将小半缸的面粉翻到簸箕里，毕去非慢而匀而击打簸箕，洋洋洒洒的面粉飘落下来，筛出细的面粉来，还伴随着零星的米糠。

守在门口的林上阮瞥见，开口问道“这簸箕以前是用来筛米糠的？”

“对，晏城属于南方，麦子脱壳后都是当米煮饭吃，不像北方一样吃面食，自然簸箕也以前也没有用作筛面粉。”

“不过两年前，圣上将晏城这块地封给来自西域的安王后，西域还有其他北方的人也大量涌了进来。”

毕去非嘴上边回答着，还眼疾手快地挑出米糠，而后在瓷碗中加水和面，而后在碗上盖湿巾醒面，动作一气呵成。

静候片刻，毕去非使巧劲地将面揉成面团，擀成长方形，然后抹油于朝上的那一面。再掀开釜冠放到一边，热气登时蒸腾而上。

水还没有冒泡，看来是还没有烧开，毕去非趁着这功夫，将面团切面，沿短边切，根根面条不断。而长于刀刃的部分则是另外放到一边，抻成细细的条状下锅。

最后往瓷碗里加上小葱白、老姜，借些酱油、盐和猪油调味，再将滚烫的面条往瓷碗中与配料拌上，浇上从锅中勺出的热汤，阳春面便是做成了。

林上阮难得肯定一句“看起来还算不错。”

“那是，不会做饭的书吏不是好书吏，就像不会骑马的人不是真正的……”毕去非猛地抬起头来，双眼灼灼“上阮，我知道银白的真实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