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禾搬进城中村已经快四个月了,这四个月他每天就靠楼下的小卖铺买点儿方便面和馒头咸菜过活。
当时把钱还完之后,孙禾回闻雅说自己被包月然后拿了东西就走,电话卡掰断扔进江里,东躲西藏到现在。
躲警察是一方面,他还想再见他妈最后一面是一方面。
还有一个星期就是他爸爸的祭日,孙禾打算今天出去看看他妈,然后去扫个墓就跟世界说再见。
戴上口罩帽子,初春裹着围巾也不会奇怪,他还是选择穿当时在高深家拿出来的衣服,扔在人堆里也认不出来他。
早上出来还在倒春寒,大街上人跟他都差不多打扮,孙禾心里踏实多了,他扫了一辆共享,往城中村更深处骑。
“哎呦,小禾回来看你妈啊?你放心,我每天都给她送饭,我看着最近都胖呼点儿了”
孙禾一到门口,隔壁的大娘就过来拉着他的胳膊说亲热话,他笑着应和,走到门前,“大娘我先进去了,这钱你拿着,我妈这些年辛苦您费心”
“哎呦!”大娘看到手里的两沓红票子,硬是拉着孙禾往边上走了两步,“这,怎么一次性给这么多啊!一个月就500伙食费,咱不是都说好的吗?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你给大娘说,你怎么一次性拿这么多啊!”
孙禾把钱往她怀里推了一把,笑着说:“不是,我朋友要带我去北京做生意,没个两三年回不来,我一次性把钱给您,您费心多照顾点儿,多出来的给大孙子买肉吃”
他笑得很灿烂,虎牙露在外面,比起那天在小巷中的风情,多了几分少年人的可爱。
“北京?做生意?”大娘被孙禾晃懵了,拉着他忧心忡忡的问:“是正经朋友吗?新闻里天天说被骗走挖腰子的,你可要当心啊”
孙禾抬手在自己胸脯上拍了两下,“放心吧,稳当的正经朋友,我进去看看我妈,大娘您把钱收好啊”
说完孙禾抬脚就进了小院子里的一间房。
“妈”
砰!
孙禾脚边多了个枕头,他不甚在意的捡起来然后继续笑着说,“我来看看您,最近吃的咋样啊?睡的还好吗?腿疼不疼?”
“滚!”孙禾的母亲转过脸去不看他。
“这也就最后一次了,我明天跟朋友去北京做买卖,好些年回不来,您别太惦记我”孙禾走过去把枕头上的灰拍掉放在旁边,“好好照顾自己妈妈,等过些年我发达了,接您去北京”
“去北京?”孙禾的母亲哼了一声,“去北京给有钱的大款儿做情妇吗?孙禾,我不要你管我,把你的臭钱拿走,管好你自己就行”
孙禾动作顿了顿,他没在他妈身边做多停留,转身拿了扫帚开始扫地,接着说:“这次是正经生意,我不卖了,钱都还完了”
几平米的空间三两下就扫完了,他又拿着铁盆出去接水然后拧了抹布擦桌子和玻璃,“过年不来看你是有事儿呢,你看看,小窗户上全是灰,你懒得弄叫隔壁的大娘来帮一手啊”
“滚出去!”
孙禾手脚麻利,把小房间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还把被子抱出来晒在太阳下,他倚在门口眼眶有些红,不过语气很平稳,“妈妈,我走了?”
孙禾等了两三分钟,没有应声也没有回答,他转身跟大娘打了招呼就走了。
他妈这儿离墓地不远,就是要爬山,孙禾把裤脚卷了两折,走到半山腰才想起来连个铁锹都没拿,怎么添土啊!
看看自己早就不成样子的双手,孙禾叹口气,老东西,死了也折腾人。
他坐在坟前抽了根烟,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带,用手在旁边刨了土撒在坟包上,前后不到一个小时就下山了。
回去之后,孙禾打水把身上擦了一遍,冷的他打了个好几个喷嚏。
他租的是民房,没有卫浴,这段日子洗澡全靠打水烧水拿毛巾擦着洗。
孙禾把手边的钱拿出来点了点,还剩2800,拼死拼活几年,死到临头手里还剩2800,不知道是该笑能剩下钱,还是该哭居然还能剩下钱。
穿好衣服后孙禾出了门,他在最近的大牌档里点了一份炒面,加肉加蛋的,在路上边吃边流鼻涕。
太冷了
走到江边,风刮起来跟刀子一样,孙禾顶着老北风两口把面吃完点根烟坐在江边。
真到这一步,反而要平静些,现在想来,几个月前应该也不是真的想死,就是情绪上来了没控制住。
他短暂的人生过的乱七八糟,又臭又脏。
现在细想,最对不起的还是那个蠢男人,什么年代了还在家里放现金,就他住的那个破地方,不是他孙禾拿,也迟早让别人偷。
想到这儿孙禾笑了一声,把最后一口烟抽完,他戴上口罩把摸摸兜里的身份证,往江里走去。
孙禾睁开眼的时候一片血红,他嘴里被塞了东西,这几个月他把自己养成一把骨头架子,抗着他走的人一只手就能掐住他的两个脚腕。
挣了两下一点儿用没有他也就不挣扎了。
劫财?还是劫色?
劫色不怕,劫财他可真没财啊。
也不知道个傻逼盯了他多久,非挑这种时候下手,真他妈的倒霉透顶了。
孙禾被抗着走了好一阵,上坡下坡上楼下楼东拐西走的,颠的他想吐。
最后被放下来的时候,孙禾翻着白眼抽气,再不把他嘴里的玩意儿拿走,他就要被自己的呕吐物呛死了。
高深大概也没想到打开麻袋的时候孙禾脸都紫了,他顾不上脏,把孙禾嘴里的手套取出来,然后给他拍背。
孙禾差点儿把肺管子咳出来,过了十来分钟他才缓好,刚准备说话,身后一直帮他拍背的人动了。
“睁眼”
孙禾一愣,这他妈!这是!
“睁眼”高深又重复了一遍。
孙禾睁开眼睛,眨了两下把血水流出去呆呆的看着高深。
一瞬间,鸡皮疙瘩爬了满背,这可就不是戒色或者劫财了,这是要折磨死他都不带解气的啊!
“我叫高深”
高深说完之后坐在床边自上而下的看他。
孙禾不知道说什么,嘴唇动了动,“我叫孙禾”
“我知道”高深拿起手上的身份证,来回翻着看了两下,“我的钱呢?”
“没了”孙禾回答,他往后蹭了两下,看清这是他租的民房,心里更不踏实了。
他专门为了躲警察躲高深,在城中村能租到一个鸟不拉屎的民房,那都是因为隔壁老太太被贼捅了两刀,在屋里咽气臭了才被发现。
现在真是给高深给了一个绝佳的犯罪场所。
高深像是不信,拽着他的脚踝把孙禾拖到脚边,“十万块,你住在这么个破地方你告诉我十万块就花完了?”
“我还债了”孙禾想死,但不想被折磨死。
“还债?”高深笑着摇头,他站起来蹲在孙禾面前,就像那天蹲在小巷子里一样问孙禾,“钱呢!我要钱,把钱还给我我们一笔勾销!”
“账本在枕头底下,你自己看”孙禾心里发怵,一个劲儿地往后蹭,顾不上后脑勺的伤还在流血,他靠在墙上极力把自己缩成一团,“我还不了”
高深把孙禾的床铺整个掀开,找到了他说的账本,不像是伪造,上面有血迹有水痕,还有油渍,被捏得皱皱巴巴,翻开纸张都脆的哗啦哗啦响。
五千,一千,两万,五百,二百,五万,零零散散的数字加起来高深心都抖了三下。
最后一张上面贴着一个二十万的欠条。
本人孙禾(17周岁)借黄老板贰拾万元整,五年内还清无息,下面是摁的红手印和日期,2019年1月11日
高深手里拿着账本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孙禾默默的说了个数字“五十多万,加上利息”
“你怎么还的?”高深坐在床边,还在翻账本。
孙禾被噎了一下,卖啊大哥!你他妈怎么被我偷走钱的你忘了?
但他不敢说话,恨不得有盾墙术。
大概是孙禾的表情太过明显,高深把他的账本摔在地上,站起来拎鸡仔一样把孙禾绑在铁架子床上。
“做了多久?”高深把他绑好之后脱了上衣,蒙住孙禾的脸。
孙禾听到解皮带的声音瑟缩了一下,“快六年了”
“23岁?”高深靠近他,掰着他的下巴,力气很大“张嘴”
很快孙禾就不能呼吸了,他被绑的很紧,不知道高深从哪里找来的绳子跟他胳膊一半一样粗。
没办法挣扎,也没办法呼吸,孙禾只能拼了命的吞咽希望高深可以快点结束。
但高深很久,他知道他的钱就是打死孙禾也拿不回来了,动作里带着泄愤的意思,他一只手一直掐在孙禾的脖子上,就是怕孙禾冷不丁来一口。
但孙禾很乖顺,眼泪混着血留下来他也没有多大的声音,只有想要忍住呕吐的闷哼。
呕吐?操!高深脑子一冷,孙禾刚才吐过!
孙禾以为高深停下是为了缓缓,他使劲一吸,听到高深低声骂了句,然后起身出门。
连门都没给他关。
好癫啊这剧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我叫孙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