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骥这次亲自出货,带着人和货来到了城口,恰巧,今天一个营长去监督,设了路障。贵骥看着前面的路障,叫人停了车。
“怎么回事?”贵骥下车问。
“例行检查。”
“让开。”贵骥懒散的说。
“贵军长,这是规定。”季营长来到贵骥面前,认真的说。
“爷的车你也敢查?胆子太大了吧。”
“上面有规定,不让检查者,杀无赦!”听到这句话,周围的兵都枪端了起来。
“呦呵,弟兄们。”贵骥喊了一声,身后的人也都端起了枪,不同的是,贵骥的人,拿的是机枪。
“有胆子就让他们开枪,没胆子就放下,免得我手底下的人护主,一枪崩了你,我拦都拦不住。”
“请您不要让我们难做好吧。”季营长的语气弱了下来。
“不好。”贵骥冷漠的吐出这两个字,掏出枪,抵上了季营长的额头,“我再说一遍,把东西给我搬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季忝支吾着开口:“您先放下枪。”贵骥不耐烦的看着他,突然季忝趁贵骥一个不注意,反手夺枪,贵骥在心底冷笑一声,后撤一步,稳住下盘,一个后旋踢,踹飞了季忝,季忝被踹到了车前盖上,喘息着。
贵骥刚想结果了他,却听到一声:“住手!”回头一看,心中有些慌乱。
贵翼,来了。
贵翼扶起季忝,问道:“季营长,这是发生什么了?”
“报告军门,卑职奉命侦查,却遭到贵军长的阻拦。还,还打伤了属下。”
“都端着枪干嘛,都放下,小心擦枪走火!”林楚轩看着周围的人喊道。
守门的兵都放下了枪,贵骥不耐烦的摆摆手,让自己的人也放下了枪。贵翼听完季忝的话,走到贵骥面前,问:“装的什么?”
“货,就一些生活用品。”
“生活用品?为什么不让查?”
“他说查就查?我那里边可能有违禁品吗?”
“有没有,也得查了才知道。”贵翼拽住了贵骥的领子,“让他们查。”
“都让开,让他们查。”贵骥变得正经起来了。
“少主,这·····”
“让他们查!”
贵翼示意了一下季忝。
一无所获。
如贵骥所说的,都是些生活用品,别的东西,连影子也没看见。季忝让人把路障搬开,贵骥冷笑一声,“风起,尘年,货带着走,人给我留一半。”
“是,少主。”
“明白,二爷。”
货车开走了。
贵骥冷冷地望着季忝:“季营长不应该给个交代吗?”
“季营长,这里没事了,你先去医院看看吧。”没等季忝回答,贵翼就说话了。
季忝应了一声,走了。
贵骥的人想拦住他,被贵骥用眼神制止了。
“哥。”
“闭嘴!”
“你们先回去吧。”贵骥转头吩咐了一声。
“你能不能不给我惹事了。”
“我没惹事啊,你不来我会自己的方式处理的,大哥。”
“自己的方式,杀人灭口吗?”
“不是,我”
“你什么你,我看你要上天了。”
“我好不容易有这功夫,我不得放松一下自己啊。”
“你这是放松自己吗?我看你这是没事找事!”
“我已经很久没有过问帮里的事了,我······”
“行了,先上车,回去再找你。”
“哥。”
“闭嘴。”
“你认识资历平吗?”车里,贵翼问。
“认识。”贵骥丝毫没有掩饰。
“怎么认识的?”
“·····唱戏。”贵骥犹豫了一会,答道。
“熟吗?”
“身上淌着一样的血,你说熟不熟。”
“你早就知道了?”
“嗯。”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家里人?”
“‘贵家’在那个时候是我们两个都会回避的词语,那个时候,我叫张雨生,他叫资历平,在那个时候,我们与贵家没有一点关系。再说了,他不喜欢贵家。资历平是一个很高傲的人,他不会乞求别人,更不会接受来自一个抛弃他的家庭的侮辱。虽然他表面大大咧咧,玩世不恭,但,他很重情义,欠别人的,他一定会还。别人负了他,他却不一定会讨回来,狂傲放荡的表面下,有一颗赤子之心。”
“听起来和你很像。”
“不,如果有人负了我,那债,我是一定会讨回来的。并且,我没有他的气节,我的低线很低。”
“你很了解他。”
“没人了解他,除了他那个大哥,资历群。”
“你刚才说,那个时候你叫张雨生,为什么?”
“雨落而生,姆妈给起的,‘张’这个姓,大哥应该比我更清楚吧。都说我是别人家的崽子,不是贵家的,说不定,我还真不是。”
这句话,勾起了往事。
当年,贵母生贵骥的时候正好与贵老爷在东北做生意,生出来后,抱回贵家,谣言四起,都在质疑贵骥是不是贵家的孩子,闹到最后,滴血认了亲才罢了,贵母为了让贵骥不收这些流言蜚语的影响,在贵骥很小的时候就送了出去,还特意将贵骥年龄改大了几岁。(所以,贵骥现在还不到二十岁。)
“你记仇?”
“不敢。”贵骥说的是不敢。
“还就还是记了。”
“还好吧,至少,我姓贵。陈年旧事了,没什么意思。”
“他们为什么叫你少主?”
“年少的主人,少主。那个帮派,以后会是我的。”
“那现在是谁的?”
“四爷的。”
“□□?”
“多一个职业,多一条路。”
“你副业还不少。”
“能者多劳。”
车突然停了。
“怎么了?”贵翼问。
“您下来看看吧。”司机很慌乱的回答。
旅馆门前聚了一堆人,有一辆救护车停在路边,地上放着三口皮箱,箱子里装着三个人的尸体,血腥无比。
贵翼下车,林副官慌慌忙忙的跑过来,说:“哥,今天一大早,卫兵就看见一辆救护车······挂着陆军总院的军车招牌。卫兵以为车上有司机,就去叫司机把车开走,别挡着路,谁知车上根本就没有人,就这四口箱子,上面写着转呈军械司司长贵翼先生。我······我看那皮箱邪门,一股味道,就叫人给打开了·······于是就这样了。哥,我说清楚了吧。”
“清楚。”贵翼冷冷地说。
贵骥走下车,看着周围拍照的记者,说:“先让那些记者消停会吧,尸体,军车,军械司司长,这可不是个小新闻啊。”
“不准拍,卫兵,把他们都给我扣下来!”贵翼怒喝到。
“还有,哥,这辆军车是我昨天借给小资少爷的那一辆,我对照过车牌号。”
贵翼的脸色立即变得很难看。
林楚轩侧了侧身子,说:“还有,哥,我今天早上接到提篮桥监狱长的电话,说我们交代的事,他都办好了,可我们有什么事能找到他身上?后来,我一想,小资少爷的大哥好像在提篮桥监狱,于是,我就含糊的应了一下,我怕,要出事。”
贵翼点点头,认真思索了一会,说:“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
贵骥看了他哥一眼:“以我对他了解,他如果不想让你找到他,那你无论用尽多少种办法也不会找到他的一点痕迹的。”
“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的本事!”
贵翼动怒了,动了雷霆之怒。
林楚轩去找资历平了,一天下来,一点线索也没有,资历平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林楚轩向贵翼说明情况后,把那半张照片递给了贵翼,照片背后写着一行字“贵婉已经死了,不是吗?”
贵翼面色铁青,说:“去,去把小骥叫过来。”
林楚轩领命而去。
“哥,你找我。”贵骥走到了贵翼面前。
“对,你对资历平的了解到底有多少?他住在哪你知道吗?”贵翼开门见山。
“了解嘛,比你多一点,他住哪?他没有固定的住处,他也没租过房子,嗯·····烟花间,舞厅,旅馆,花船等等都是他过夜的地方。”
“他打工地方你去过吗?”
“他·····打工?嗯····我不知道。他会魔术,会弹钢琴,会唱戏,还是个新闻记者,好像他还做过一段时间的老师,不,教授。还有······还有就是他还是个医生。我也不清楚他到底干什么。”
“他有什么特别喜欢去的地方吗?”
“有。”
“哪里?”
“······”贵骥沉默了。
“怎么了,他经常去哪里?”
“我·····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我没有再跟你商量!他做了什么你知道吗?!!”
“那他要做什么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所以,我才要尽快的找到他!”
“在你心里他是姐姐的替代品吗?”
“不,他连赝品都配不上!”
“你把他当什么了?一个·····无赖?别忘了,是贵家欠他的,你把他当做一个·····旁人,甚至是下人,谁给你们的勇气?他不会去做任何人,如果不是你硬要闯入他的生活,他根本不会理睬贵家一眼,别太过自信了。”贵骥冷淡的说出这段话,面无表情,甚至还有点怒意。
“他姓资,他现在不姓贵,你在初见是蔑视他,他给了你一个很响亮的耳光,不是吗?不要试图让他乞求你,或是施舍他。他,不是市井小流氓,也不是个窝囊废,你低估他了,他血脉里流着贵家的血,贵家的男人,都不是孬种,他也一样。”
“我现在可以理解他的心情,他对贵家是厌恶的,反感的,准备一下吧,他不会只做这些事。”
“贵骥!他现在是个杀人犯!并且,我以兄长的身份提醒你一下,你现在姓贵!”
“杀人犯?那你有没有去查那些人的真实身份呢?!大哥,你现在一无所知。还有,不管我姓不姓贵,我说的那些话都是实话吧。”
“因为我对他的了解太少,所以我现在想要从你身上了解情况!”
“我能知道多少?我对他的认知仅仅存在于我去军校前的认识!你要我说什么?”
“我想找到他!”
“······华新路,咖啡馆,他经常去。最后一次。找到了,别刺激他。”贵骥想结束这场谈话了。
“他经常自己去,还是和别人?”贵翼还不想放过他。
“和别人。”
“谁?”
“我。”贵骥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很清晰的传到了贵翼的耳朵里。
“谁?!”
“我。以前的时候他经常和我一起去那家咖啡馆。”
贵翼眉头一蹙,没有说话。
“他叫陈宣玉叫婶子,我也是,虽然他两岁左右去了资家,但还是会经常回到四爷身边,婶子那里,我和他从小就一起长大,我一开始叫他小资哥哥,后来叫他二哥。他喜欢穿梭于各大博物馆,画廊,去偷画,但却从来没有被人抓到过,他画的假画难辨真伪,他很会变魔术,我不开心的时候他就会逗我笑,他是个好哥哥。”贵骥回忆着那段美好的时光,笑了,“那个时候,他喜欢去舞厅,去画廊,而我喜欢去烟花间,赌场,甚至喜欢在码头、堂口做些杀人的勾当。我们两个也经常会去喝花酒,唱堂会,那叫一个花天酒地,纸碎金迷。我们经常去那个咖啡馆,是因为,那里有我喜欢的黑森林蛋糕,入口微苦,但往后就甜了。他喜好繁华,他娘嫌他太野,把他托付给他大哥管教,那个时候,我也去了美国,我们就这么分开了一段时间。姐姐出事那天,他也在,他应该一直认为姐姐死了,我没告诉他,本来我也没打算告诉你的,但,大哥你那天,唉,哭的实在太惨了。”贵骥说完最后一句话,立马躲得贵翼远远地,生怕贵翼现在就揍他。
“我能告诉您的就这些了,剩下的,哥哥自己努力吧。”贵骥补上一句。
“也没有多少有用的信息。”贵翼自觉忽视了贵骥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