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庾苏醒的时候已是多日之后的某个清晨,这次她沉睡的时候似乎比过往都要长上许多。
流霰、情绵依和玉明徽一直在她床边看护着她,还有从魔化状态中恢复过来的云天启也时常过来探望。
这些日子,云长老多数时候都将自己关在思虑殿反省,圣熙台的日常工作都是玉明徽和几位圣熙台高阶弟子在维持,白泽亦修养恢复,重新加入了手卷编撰工作中去。
慕白心带着狰帮忙救治受伤弟子,连日来也耗损大半修为,被云长老要求修养几日再走。
白芷庾睁开双眼,淡淡唤了一声:“阿霰、绵依……”
流霰和情绵依正坐在附近桌上休息,闻言连忙来到床前,情绵依将白芷庾扶起坐好,流霰赶忙递上水,喂她饮下。
“芷庾姐,你可睡了好多天了,我们都担心你这样下去不知何时能醒过来。”流霰一脸担忧地望着白芷庾。
“我没事,只是这次耗损过大,调养的时间长了些,不用担心。”白芷庾淡淡扯出一丝笑意。
“我就说流霰你担心过度,姐姐怎么会有事?且不说有归墟之力和神鼎相助,更何况还有灼熵哥哥在啊!”情绵依瞪一眼流霰,扁嘴道。
“也是,也是。”流霰笑笑,“主要是看芷庾姐一昏睡过去,不吃不喝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心里有些着急罢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好了,我真的没事,对了,灼熵在吗?我怎么又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了?”白芷庾拂了拂额头,确认灼熵此刻不在灵府内。
“灼熵去看云长老了,他说想问问云长老当初遇到思魔时的情况,让我们在这里好好守着你,他自己一个人去的。”玉明徽在一旁道,“你醒了就好,我也要去大堂那边看看情况,几位师兄这几日都忙得脱不开身。”
白芷庾点点头,“我没事了,你先忙你的,明徽姐,这次多亏你和白泽的帮助,要不然思魔不会那么容易现出真身,束手就擒。”
“好啦!你呀好好休息吧,其他的事就别管了,要不是你净化了魔气,我们圣熙台恐怕真的要毁于一旦了。”玉明徽笑着拍了拍白芷庾的肩头,“那我先走了,晚一点再过来看你,我还有很多话要对你说呢!”
说罢,玉明徽转身离去,留下几人在房内,径自去了大堂。
“阿霰,绵依,这些日子都发生了什么?慕师兄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白芷庾感觉身上轻松许多,动一动四肢,亦有不少灵气流转周身,看样子已是无碍。
“慕师兄没事,那天你将思魔净化后,场面一片狼藉,好多圣熙台弟子受伤,云长老也昏迷不醒。最后是明徽姐跟几位高阶恢复较快的弟子及时主持的局面,慕师兄一直帮忙救治其他弟子,自己也受了伤,不过不是很重,现在在隔壁房间休息。”情绵依淡淡述说近来之事。
“原来是这样,这次波及的范围也很大,好在发现及时,没有从圣熙台扩散出去,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白芷庾轻叹一口气,“我要去看看慕师兄和灼熵,你们收拾一下东西,明日我们就回缉魔司。”
二人点点头,各自分散收拾行李去了。
*
白芷庾来到旁边的弟子房内,见里面无人,平时站在门口守门的铮也不在,便料定慕白心可能有事出去了。
她重又转身向仙林院的思虑殿走去,自从思魔被除,这里往来的弟子比之前多了许多,有更多人加入了手卷编纂之中,想来不日便可完成。
思虑殿此时已恢复平常,上空没有了乌云和魔气笼罩,比过去明朗许多。
白芷庾走近门前,听到里面有声音传出。
“所以,你根本不清楚是几时被妖魔控制了元神是吗?”灼熵的声音传来。
“不清楚,不过近日来我的寿元将近,确实比以往更加忧虑晋级之事,或许是这份烦恼让它钻了空子。”云天启的声音平淡且惆怅,“其实此事玉虚仙尊和齐云飞长老都有耳闻,只是他们不想增添我的忧虑,并未对我有所言语,可是我确实该为下任圣熙台主理人有所考虑了。”
“若是如此,不妨考虑将主要事务交给可以信任之人暂理,应闭关解决晋级之事为先。”灼熵语气平缓,让人心生安宁。
“神君所言极是,我已心中有数,不日便会找掌门商议此事。”云天启释然,对灼熵表示感谢。
见两人说完,白芷庾轻声扣门,“云长老,我是白芷庾,想来看看您。”
“是白姑娘,快请进!”云天启闻言分外喜悦,连忙出来开门,“这么快就醒过来了,真是太好了!”
白芷庾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几日多有打扰了,我现在已经没事了。”说完,目光绕过云天启,转向一旁静静站立着的灼熵。
灼熵见她,微微一笑,“醒了?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说了没事了,我现在浑身都是力气,就想到处走动走动!”白芷庾踮起脚尖,走起路十分带劲儿,“就想过来看看云长老,长老您感觉怎样,有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云长老笑着捋捋胡须,“已无大碍,现在只觉神清气爽,感觉还能多活几年,哈哈哈……”
白芷庾闻言,想起刚才云天启提到的寿元将尽之事,心中有些担心,“云长老,之前在《河图洛书》中了解了一些有关您的事情,不知后续您打算如何度过那些难关?”
云长老轻叹一口气,又笑着道:“说来真的惭愧,那些困扰我的心魔真的多亏了你们的帮助才得以纾解,尤其是玉明徽,她那些话如同晴空惊雷般掷地有声,一语惊醒梦中人。我真的没有看错她,论起修道,她的悟性绝对是同辈中的佼佼者。”
“所以此次,我打算向掌门师兄请求,破格提拔玉明徽为圣熙台主管弟子,协助主事弟子暂理圣熙台事务,我会用这段时间闭关渡劫,相信她一定能不负众望!”
白芷庾点点头,“明徽一定可以的,她最坚强最明智了,我相信您一定没有看走眼!”
云天启笑着点头,“论资质,她的思灵体资质颇高,加上此次立功,我想圣熙台应该不会有人反对。”
“而且,”云天启说着,目光望向白芷庾,“你一定会对她鼎力相助吧!”
白芷庾笑着仰头,目光灼燃,“长老放心,我一定会助明徽一臂之力的!”
*
白芷庾与灼熵告别了云天启,走出了思虑殿。
“灼熵,你最近一直在无量焚莲鼎里没出来,休养得如何了?”白芷庾关切地望着灼熵,有段时间没见了,灼熵似乎比上次看起来更加单薄疏离,即使此刻他就近在眼前,也有种抓不住的感觉。
“我没事,这段时间睡了好久,感觉快要和无量焚莲鼎一起发霉长毛了。不过,还是要恭喜你,终于进阶到第五层境界了。”灼熵淡淡一笑,像没事人一样。
“我不想继续进阶了。”白芷庾有些沮丧地垂着头,眼眶微微发红,“以前你说,只要我快一点进阶,早日修复无量焚莲鼎,你就可以早点自由,可以出来和我们大家在一起。我信了你的话,可是每次进阶完,你都比以前看上去还要憔悴,我怕……”
“你多想了!”灼熵转过头去,没有看她,“我没事,也没你说得那么脆弱,但如果你就此放弃,前功尽弃,我才永无重见天日的那天,所以,无论如何,你都不可以放弃!”
“是这样吗?你没骗我?是吗?”白芷庾定定地望着灼熵,心里却闪过一丝痛楚。
灼熵点头,嘴角再次上扬,“当然!你为何如此关心我能不能出来?”
“因为想和你一起逛逛这个世界啊!”白芷庾突然展露笑颜,上前挽住了灼熵的手臂,“你看,这里是圣熙台的仙林院,那边是我们常住的弟子院,还有天书阁,里面有数不胜数的书籍和功法,还有……”
说着,她拉住灼熵的手,带着他往前走,嘴里不停给他讲这些日子看到的各种稀奇事,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灼熵从脖颈红到了耳尖的窘态。
两人走着走着,来到天书阁附近,那里有一片树林,几年前,白芷庾为宋舒奇出头,还和月凌天在这里打了一架,如今还是这片树林,她已从十岁的稚子成长为一位及笄之年的少女了。
过了这些年,连灼熵都从当初十五、六岁的少年渐渐接近弱冠之年,模样亦比过去更加成熟稳重,只是给人的冷淡疏离之感更加明显。
不过,白芷庾没什么感觉,她还是像往常那样对灼熵说话,也轻易便让他读懂了自己的想法和心事,从未有所隐瞒。
毕竟还有谁能比灵府里的灼熵更了解自己的?
树林附近,坐落着一座高大的佛塔,塔顶深入云端,看不清到底有多层,少说也有百米。
“咦?是慕师兄,他怎会在此处?”白芷庾望向前方,发现慕白心正站在佛塔前发愣出神。
“慕师兄!”白芷庾不由得冲慕白心呼喊出声,慕白心愣了愣,望向她,渐渐恢复了神志。
“是白师妹,你已经恢复了,太好了!”慕白心笑着道,“我还在想要不要先回缉魔司向师尊禀报这里的情形,看样子你又立了一功!”
“哎,刚好我懂一些净化法术,不过这次也是多亏了圣熙台的玉明徽,否则唤不醒云长老,谁也无法制服那妖魔了。”白芷庾脸红笑道,“不过,慕师兄怎会来此?这里据说封印着之前异教长老的魔婴,连云长老他们都很少来此,还是赶紧离开吧!”
慕白心脸色大变,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灼熵,不觉有些诧异:“这位兄台是……?”
“他是灼熵,是我的好朋友!”白芷庾不由小脸一红,低头道。
灼熵静默不言,耳尖有些发红,转过了身去。
慕白心看看两人,淡淡一笑,“原来如此,听说是这位兄台救了你,道行如此深厚,真是失敬了!”说着便向一旁的灼熵拱手一礼。
“无妨,这里有些异样,还是尽早离开吧!”灼熵转身对慕白心道,眼光不经意看向白芷庾。
“也好,我还要去向云长老告别,就先行一步了。”说着,慕白心对二人行礼,独自离去。
“灼熵,你说这里有些异样,为何我并未感到魔教气息?”白芷庾有些疑惑地望向灼熵。
“这里被下了封印,不过有些东西是不会那么轻易被藏住的。”灼熵淡淡看了一眼佛塔,便拽着白芷庾疾步离开。
*
“芷庾,听说你要走了,我来送你!”玉明徽推开白芷庾的房门,见几人已经收拾妥当,正准备退房离开。
“嗯,我们收拾差不多了,正想着去跟云长老和你道别呢!”白芷庾微微一笑,走过来,拉着玉明徽的手在桌旁坐下。
“我本想着留你在此过完生辰再走呢!想来今年你也到了及笄之年,我想给你好好办个生日宴席,庆祝你正式成人呢!”玉明徽笑着道,“可是家里最近来了书信,催着我回去,哎!”
“咦?你家里给你来了书信?”白芷庾颇感意外,“究竟是什么事?”
玉明徽摇了摇头,一脸无奈,“我也不清楚,信上没提。不过,我想可能跟最近我当上圣熙台主管弟子有关。”
“啊!”白芷庾诧异地张了张嘴,露出与玉明徽一样忧闷无奈的神情。
[害羞][比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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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家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