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想他[破镜重圆] 第8章 醉酒

选址地位于S市的核心区，极其奢华。

黑漆漆的江犹如一条沉睡的黑色巨蟒，蜿蜒而来，霸气地横在两岸的中间。水面上波光粼粼，像是闪着亮光的黑色鳞片。隔岸耸立着无数座高楼大厦，头顶亮着霓虹灯，无数个赫赫有名的名字在暗夜中熠熠生辉。阮希音顺着高立的明珠塔往上望去，一眼就看进了深邃的夜空。

S市看不到太多的星星，星星都落在大地上发着光。

阮希音靠在江边的石栏上，悠悠地吹着江风。

和隔岸现代化的图景不同，她所站立的这边，反而有不少欧式风格的建筑，刷得白净，亮着黄金色的亮光。

刚才薇薇安领着她看了她选定的店面，坐落在这边的一条街道上，正对着江。

那家店面前身是个花店，据薇薇安说，店主人是个老太太，无儿无女，之前和老伴呆在一起，两夫妻开了一个花店，整日打发着时间，白天卖花，晚上就去江边走走，好不惬意。

可惜，好景不长，生命终有尽头，前年，老爷爷去世了，独留老太太一个人孤零零地守着花店，心情如凋败的花朵一般，老太太一个人也没了打理的兴致，很快就把花店关了，挂牌出租，薇薇安看着位置合适，就带着阮希音来看看。

一走到店门前，闻着残存的花香，阮希音心里似乎也充盈着那一抹淡淡的忧伤，仿佛嗅到了记忆的味道。店面安装得很艺术，她已经想好要保留花店的大体结构，以此为外观，再牵引着人探索里面香水的世界。

“真是个凄美的故事啊！”阮希音感慨。

薇薇安挑起眼皮，看了她一眼，“celine，你还真是多愁善感，这就是天赋吧！”

“我想表达的是，这个店面性价比很高，租金便宜、曝光大、人流量多，而且，我们无需担忧大商场固定的kpi指标，自由度很高，运营成本也相对低。”

“除此之外，周边有许多像我们一样独特的个人品牌，具备独特的文化标识，是小众品牌的温床，我们的目标客户很多都会经过这里。”薇薇安喋喋不休地说。

……

阮希音许多年没在S市生活了，她吹着风，靠着栏杆，四面打量着周边的风景。

有光的地方亮的刺眼，无光的地方黑得不可思议，眼前的景象既熟悉又陌生，一股异样的感情在她心中蒸腾，面对一些建筑的焕然一新，和一些熟悉景象的消失，她也说不清自己是欣喜多些，还是惆怅多些。

念旧是件平常事，换新也是个必然。阮希音注意到一栋高高的，亮着彩光的建筑物，指着问：“那是什么。”

“是一个近年新建的大型商场啊！里面吃喝玩乐都有，不过主要还是一些昂贵的奢侈品，比如服装首饰什么的。”薇薇安说完，又仿佛想到了什么。

“对了，celine，你想不想去打桌球。”薇薇安笑着眨眨眼，“在这呆着多没意思！我听朋友说，那里面有个桌球俱乐部，环境特别好，服务也很齐全，我们去那边玩玩吧！”

阮希音看向薇薇安。薇薇安又向她眨了眨眼，眼睛里闪着期待的光芒。

阮希音点头：“好吧。”

阮希音的外公很喜欢打台球，受他的影响，阮希音本人从小也对台球有着浓厚的兴趣，水平她自认也还算不错。在国外朋友见她台球打得特别准时，无不惊呼amazing!他们感觉自己看到了东方玄学，想不通球怎么在她手上从各种奇怪的角度都能打进洞。

尽管如此，在国内，阮希音却鲜少在外面打过台球，一般都在家里的台球桌上打。主要是因为，她天生嗅觉敏锐，尤其烟味不耐受。早年台球厅还不规范，厅主不想影响客人兴致，厅里烟味漫天了也置之不理。每当在烟味熏天的环境下，阮希音都会觉得自己的鼻子像是呛住了一半，非常的不舒服。

“放心好啦！我看过网上的风评了。这家台球厅严格禁烟，不会让人感到不舒服的。”薇薇安察觉到了阮希音的顾忌，笑嘻嘻地说。

阮希音跟着走进来。

台球厅很宽敞，台球桌的位置也很分散，给了每个人充足的移动和发挥空间，并不会显得特别拥挤。不仅如此，似乎还开设了一个休息区，三三两两的人坐在软沙发上休息，悠闲地吃着小零食。

台球撞击的声音嘈杂不绝。“嘭嘭”的撞击声如鼓点一般击落在两人的耳膜，白灯晃眼，七彩的台球颜色亮丽，胡乱地在鲜绿的桌子上翻滚，或碰壁折返，或落入袋中。激烈的声音夹杂绚丽的光景，肆无忌惮地示范着碰撞的刺激感。

“薇薇安，好像没有台子了。”阮希音观察了一周，说。

“哎呀！怪我，忘记这里是要预约的了。”

“没事，我们看看别人打也好。”阮希音不在意地说，细心地观察周边人，其实她是在默默分析他们的技术。

有的人技巧纯熟，显然是专业训练过的，也有摆花架子的，估计也就是来寻个开心的，更多的是多年的台球爱好者，某些姿势可能不太规范，实力却不容小觑。

正当她津津有味看着时，薇薇安拉了拉她的胳膊。

“我们去那边看看。”

阮希音任由薇薇安把她拉向前，周边的人密集了起来，空间也逐渐变得逼囧，阮希音从前方两个壮硕的男人中间看过去，前面又是更纷杂的人群，不同的衣服在小空里飘飞，人流动了一波又一波。等到中间的人仓惶地散到了一遍，她才看清楚发生了什么。

两个人，一胖一瘦，围着一个台球桌站着。

“不就一破工作人员吗？有什么本事管这管那！生意还要不要做了？”一个彪形大汉愤怒地把刚从烟盒里抽出来的烟扔在地上，他瞪大双眼，梗着脖子红着脸，不耐烦地说：“什么破台球厅还要禁烟，信不信我给你砸了！老子就要在这抽，你敢管我？”

他压根不把别人的警告放在心上，想着对方一个小小的工作人员，不敢管他。之前在其他台球厅也有工作人员煞有介事地提醒他不能抽烟，他毫不在意，随便骂几句，对方就畏畏缩缩的不敢说话了，事情也不了了之。他想，怎么着都是要做生意，客人断没有花钱买教训的道理，这种不要抽烟的废话，他听一次骂一次。

这次情况却不同。

站在大汉对面的黑衣青年沉默不语，神色如冰。面前人的勃然大怒似乎对他丝毫不起作用，在他的心湖里掀不起一点儿波澜。

他神情淡漠，皮肤白皙，睫毛又黑又密又长，仿佛承载了迷雾森林中枝叶上的雨露。他始终面无表情，在彪形大汉的几句粗鲁的痛骂和动作下，他也仅是睫毛微微颤了颤。

他漫不经心地蹲下身，用骨节分明的长指夹起地上的烟，再慢慢起身，轻轻把烟放在一旁的桌台边上。

他的指骨在桌台上随性地敲了几下，敲击声又闷又重，一种隐蔽的力量蕴含在其中，哪怕他什么表情也没有，也让人不明觉厉。

他一点废话不说，没有理会彪形大汉颠三倒四的侮辱性言语，淡淡的，直截了当地说：“这里禁烟，要抽的话，麻烦您另寻他处！”

他用词虽然是敬语“您”，语气却异常的拽，不容人置疑。

对面的大汉继续没好脾气地骂了几句，可不管他多激动，骂得多难听，黑衣青年却始终是淡淡的模样，似乎没有把这一切放在心上。

原来是有人和工作人员起冲突了啊！阮希音在心里想，她转头往身后看了看，薇薇安正站在她的正后方，手臂挨着她的肩，眼底亮亮的，滋滋有味地看着面前的闹剧。

“薇薇安！你拉我过来看吵架干嘛呀！”阮希音挤在涌过来的人流里，小声问薇薇安。她不反感热闹，但也不喜欢看吵架，她偶尔也爱吃瓜，却也没八卦到线下围观吵架的程度。

“你也不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啊！”阮希音很困惑。

薇薇安没有听进去耳边的话。她直勾勾地盯着人群中心的黑衣青年，眼里闪着光。过了半响，她反应过来阮希音正在跟她说话。她用手指快速夹了夹阮希音的衣袖，毫无心理负担地用激动的声音小声说：“celine，你看你看，那个穿黑色衣服的男人好帅啊！”

阮希音感到一阵无语。周边围上来的人都是想看热闹，薇薇安竟然是来看帅哥的。

阮希音顺着人群的目光看向前方的黑衣青年，发现薇薇安所言不假、也不夸张，那人确实长得惊为天人。他面容俊逸、神情淡漠，黑色衬衫随意搭在上身，配合黑色运动裤，衬出他劲瘦的腰身，他的腿也很长，结合起来看，身材比例近乎完美。

阮希音微怔，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她甚至忘却了这可能是件不太礼貌的事。

黑衣青年能感知到无数的目光像射线一样瞄准了他，却依旧风轻云淡，视若无物。

彪形大汉见人越围越多，也丝毫没有羞愧之情，他觉得自己没错，还妄图从群众那里获取共鸣。他大摇大摆地招了招手，恬不知耻地大声喊：“大家来看看，大家都来评评理。我花了钱来这，这个工作人员竟然要赶我走！光天化日哪有这样的事，哪有花钱了的客人被赶走的道理！”

完全撇开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把自己做的事摘的一干二净。

不太知情的群众在一旁小声讨论，觉得开店赶人确实是有点过分了。也有一开始就在周边打球、目睹了全程的热心群众，此刻再也看不下去，仗义执言：“你自己就没错吗？门口那么大个牌子写着禁烟，你还偏要在这抽烟。活该被人赶出去！”

周围的人一听，原来是这样，他们恍然大悟，也开始应和：“是啊是啊！你自己违反了规定，也不怪别人要赶你走！要抽烟的话，就去其他地方喽！在这里抽也影响别人啊！”

局势已经呈现一边倒的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