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凶，真的 第42章 四十二

小梦本欲驾上那伙人的小马车一路奔回雁渡，可天色已暗，荒原多狼，也多别的野兽。昨夜在马车中她也听见了一声狼嚎，幸而不是遇见狼群，马车上人多孤狼也不敢靠近。

独身来雁渡的时候小梦也曾在山野遇见孤狼，孤狼尚且容易对付。让她独自一人带两个孩子走过荒原？

她不敢。

蓝媚扯了扯她衣角：“小梦姐姐，我饿……小叽哥哥也饿了。”

小梦将那几人捆得更紧一些，趴在墙头朝外探望了一眼，燕国边界城镇与雁渡相去甚远，总给人一种破破烂烂的感觉，人的衣着相差不大，大都编着辫子，至于别的，穷人，不管在任何地方都是衣衫褴褛。

两个孩子的衣衫都被那群人换得破破烂烂，小梦在马车中翻了一会，寻了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裳换上。

她拆了发髻，像燕国人那般编了一条长辫子。也给蓝媚和姬崇旭编了辫子。

她担心小孩子说错话便小心叮嘱他两个最好少说话。

蓝媚尚好。四五岁的小孩子说话本就不太利索，说不清楚燕国话也不算奇怪。

麻烦的是姬崇旭，一张口便是标准而流利的大吴官话。动不动就说“孤”。

小梦几次三番叮嘱姬崇旭上街走千万别开口，这才小心翼翼带孩子出门。

已是黄昏，街头巷尾的摊位却还算热闹。

小梦一路走一路留心燕国人的对话。

从小与同大青走南闯北，她会说不少地方的方言。听过燕国话后她在自己已会的方言中寻不到相似的语言，便索性使用南方话与燕国人对话，怎么都比使用雁渡话和大吴官话容易。

街上绕了一圈，小梦终于寻了一家最干净的面馆坐下。一面用饭一面留心听燕国人说话。

因自幼四处飘荡，为了躲避官府便得学会当地的语言。故而小梦学其他方言的能力极好，很快便寻到燕国话与大吴官话的区别，坐了一个时辰倒也学了不少燕国话。

“小梦姐姐真厉害。”

“从小流落在外，被逼着。”小梦从燕国人的对话中知晓 ，此处是燕国与大吴距离最近的地方，名为长奉。长奉不远处驻扎有燕国的军队，时常与雁渡产生各种军事冲突。

故而进出长奉城都必须拿出燕国的户籍文印证明身份，而他们三人都不是燕国人。

更麻烦的，燕国的士兵会在夜晚随机巡查人户，用以检查是否能寻到大吴的细作。

大吴有雁渡天险，燕国却没有。

自然查得比别处严一些。

小梦不做声，买了各种小孩子喜欢的食物，也选了一把砍骨刀。姬崇旭看中一套做木工的道具，不说话，只睁着大眼睛盯着小梦。

小梦记得虞夏青曾说姬崇旭一直喜欢木工，为了安抚住姬崇旭以免出事她便也买了一套，街上没什么玩具，便又买了一些纸笔给蓝媚画画玩儿。

回到破屋安顿两个孩子。小梦给几个绑架者拿了食物，小心翼翼将刀架在他们脖子上，分外担心真弄伤他们几个。战战兢兢摸出他们身上的户籍文印。

燕国人的户籍文印上会写清性别、年纪，他们三人也没法使用。小梦顺手将户籍文印放在一旁。

而后点燃一点烛火，拿着燕国地图仔细参详，燕国边界只随意画了一座山，写了两个字“雁渡”。

不过是两个字——

小梦紧紧抿唇，她愈加思念虞夏青。

也不知道此时虞夏青是否回到了雁渡，若是知晓他们三人丢失，是否会四处找寻他们。

心慌意乱，小梦用力摇头。

深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继续寻思对策。

若只有她一人即便没有户籍文印也能做到，可还有两个孩子，她一次至多能带上一个，先带走哪个都很麻烦。

越想越烦，小梦只能先哄着两个孩子睡下。破屋中偶尔有老鼠一窜而过，风刮过，窗棱哐啷作响。

她护着孩子心中满是愁绪，一夜都未睡熟，迷糊中似乎听见轻轻的脚步声和几声闷响，而后便万籁无声。

她终于睡熟。

直到清晨阳光晒得有些微热才迷迷糊糊醒来。

身旁摆好了早饭。

小梦本以为是姬崇旭出门买的，一问才知晓清晨醒来便有了这些吃的摆在屋中。

小梦吓得脸发白，恨不能给两个孩子的小肚子一人一拳让他们将吃下去的东西全部吐出来。

姬崇旭：“在宫中时孤只要醒来小太监便已将早膳摆好。”

蓝媚：“我家也是。”

姬崇旭：“孤若是不愿睁眼，小太监也会帮孤漱口，喂孤用饭。”

蓝媚：“我也是。”

小梦：“……”

本着这两个孩子死了她也活不了的原则，小梦一咬牙将所有食物吃下。

无任何事发生。

姬崇旭忽然扯扯她的袖子。递给她三张纸。

那是燕国的户籍文印，写的却是他三人的性别、年纪。

小梦大愕。

姬崇旭拿出一小块木板，木板上刻了薄薄一层。染了黑色的墨，只要往纸上一印便是又一张户籍文印，与那三人的一模一样。

“你、你刻的？”

“孤刻的。”

“一夜？”

“一夜足够。”

小梦瞪大眼。

蓝媚扯着她的袖子道小叽哥哥做木工非常厉害，他做的小猫小狗上还个开关，只要转几下便会走路。照那三人户籍文印的模样仿刻简直太容易。

小梦呵呵干笑了几声。木头小猫、小狗能走路？怎么可能。

果然是小孩子。

她去寻昨日那三人准备威逼他们却什么也没有找到，倒是马车中早已备上了干净的水与别的干粮。

难道虞夏青悄悄跟在她们身边？

小梦想。

却又很快否定，若是虞夏青，又怎么会容许姬崇旭深夜睡在这种地方。

本欲立刻驱赶马匹回雁渡。却不想城门大闭，原来丰城的捕快今晨在郊外发现了三具尸体。

小梦混入人群看了眼，竟然是绑架她那几人。三人都一刀毙命，伤口都在喉上，深可见骨。

心生不安，小梦当即舍了马车带给两个孩子抹了一脸灰，找了一家鱼龙混杂的小客栈住下，自幼与下等人交往，加之她学了不少燕国话，很容易便与客栈中的人打成一片。

衙役和士兵果真来查了人。姬崇旭伪造了户籍文印，蓝媚在小梦的授意下哭哭啼啼，小梦又操着一口掺杂了南方乡音的燕国话道家乡父母双亡，不得不携带弟妹来边关混一口饭吃。

“即是为了赚钱，为何不去京城？”

小梦眸中泛起水雾来。结结巴巴道京中有个恶少。

那捕快将她上下打量。“倒还真有几分姿色。”手分外自然搭在小梦腰上。

小梦往后退了一步，眼泪汪汪，手颤得厉害。

见她这般，那捕快不再怀疑，却又更加放肆。

姬崇旭欲开口，却又闭口。

只乖乖坐在角落，埋首一动一动。那捕快忽然惊叫，在手臂上抹了一把，取下一枚木刺。

顺手丢掉，也不再与小梦纠缠。

“在雁渡时不觉你这么能撒谎。”姬崇旭道。

小梦吐舌。这点伎俩都没有，她怎么能从南方来到雁渡？

今日走不了，小梦索性带两个孩子出门玩耍。蓝媚一路走一路要糖吃，姬崇旭却一路走一路观察每一所房屋的结构。

回到客栈，吃饭时他一句话不说，等吃过小梦给买的叫花鸡才道：“燕国的房子大都是泥土构建，顶上是木板，木板上面搭草，没有太多的榫卯结构。”

“那便如何？”

“孤不解为何父皇不依照哥哥的要求攻打燕国收复失地。燕国似乎很穷。以外公家的能力应该很容易就能攻打下。”

小梦不解，燕国的地盘本是大吴的？

姬崇旭道：“倒也不能这般说，只是百年前燕国的地盘也属于阳啟国——也就是俗称的锦花王朝。燕国而今的都城便是当年锦花王朝的东京永安城，大吴都城大京便是当年锦花王朝的西京天靖城。”

小梦听着，越发理解了虞夏青一直想着收复燕国的想法。

“你愿意帮你哥哥实现灭燕的梦吗？”

“孤不愿当皇帝。孤只想学木头。”

听着姬崇旭的话，小梦想既然两国财力、兵力差这么大，且大吴一直有灭燕的想法，若是被人知晓姬崇旭真实身份，岂不天下大乱？！

一定得早些离开燕国。

她只能等待，今日燕国人已彻底搜查丰城，只要今夜不生出事端，明日便可开城门，此处距离雁渡不愿，只要能寻到雁渡军一切便游刃而解。

她继续小心翼翼护着两个孩子还有他们的身份，等待第二日的阳光。

天色愈暗。

街头巷尾又闹了起来。

似乎又有人死了。

小梦惊慌不已，担忧明日又会关闭城门。

为打探消息她下楼查看。

此番的死者是之前在她腰上摸了一把的衙役。伤口依旧只有脖子上那一道伤痕。

忍住心悸后退，小梦坐在屋中，抱紧身体浑身颤抖。

看见之前那三人小梦不过是怀疑，近距离看过此人后她才认得那刀法，杀人的不是大青，就是大月。

大青不傻，不会猜不到城中有死伤她便出不了城。既然此刻下手只会给她添各种麻烦，大青为何会在此种时候杀人？！

燕国，不可久留。

重重的敲门声，燕国的衙役又来查人了。

小梦努力稳住心神。

却听一人大声道：“兄弟们查仔细一些，有线报！吴国人的皇太子和雁渡副将军的女儿而今就在丰城！”

小梦彻底乱了。

【姬崇旭毕竟是我们夭夭的儿子~~对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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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四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