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王死了。
范之初被人扶着下了瞭望台,看见很多官兵在想办法下水搜捕震王的尸体。范之初心里五味杂陈,她迫切的需要一个人来安慰她陪伴她,可是她的目光四处搜寻了一番,没有找到想要的人。
她明明感觉到那个人就在这里的。
“之初。”秦亿书绕了很大一圈从对面过来,刚才震王中的那支箭就是他射的。
他终于报了灭门之仇。
范之初有点讶异秦亿书会在这里,不过她现在没心情去关心这个。
“你有没有受伤?”秦亿书关怀地问。
范之初无力地摇摇头,道:“没有。”
秦亿书见她心情不佳,想来是被刚刚的事吓到了,于是主动提议,“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范之初拒绝了他,“你忙你的吧,我自己能回去。”她现在不想应付任何人。
秦亿书还想再争取一下,范之初已经掉头走了,他只好吩咐两个人跟着她。
范之初的背影看起来疲惫又落寞,他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萎靡,她从来都是自信而耀眼的。
秦亿书怕她随时会晕倒所以在原地注目看了她很久,不过范之初不知道为什么停下来了。秦亿书偏头一看,急急喊了声,“糟糕!”赶紧追了上去。
范之初对面三十米远处,站着席肃中。
两人停在原地遥遥相望,谁也没迈步走向对方。
范之初看着席肃中全身上下好好的,她一下子崩溃哭了出来,心里呐喊,“他没有毁容!他没有毁容怎么不来找自己?格老子的!”
范之初哭得一顿一顿的,开始向席肃中走过去。
席肃中见他的初初哭得那么伤心,他本来就隐隐作痛的心疼得更厉害,忍不住向她走过去。
范之初见席肃中向她走过来了,走的步子慢了些。她不想走了,她希望他过来,希望他过来拥着她,让她好好哭一场。
但是席肃中停下来了。
不是停下来,而是捂着心口跪倒在了地上。
范之初噙满泪水的眼突然睁大,不知所措地也停了下来。两人就离了十米的样子,席肃中抬头望着她,对她忍痛一笑,准备站起来继续走,结果一口汹涌的鲜血猝不及防吐了出来。
范之初被席肃中喷血的动作吓到惊慌失措,连忙就要跑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秦亿书及时地拉住了她。
“你再过去他只会吐的更厉害。”秦亿书道。
范之初震惊地看着他,“为什么?”
秦亿书看了看席肃中,道出了实情,“震王给你们两个人下了相离蛊,蛊毒在他身上,如果你们隔得太近他就会心痛而死,这就是他为什么不见你的原因。其实他一直在青州,在远远地看着你。”
“相离蛊,无解。”秦亿书最后不忍道。
这样的真相让人难以接受,范之初无声流泪,不敢再回头看席肃中。
“你让他走,别让他过来。”接受了事实后范之初流着泪说,心里又心疼席肃中又为两人的悲惨命运感到绝望。
“初初······”范之初听到了席肃中虚弱的声音。
她擦了擦泪,转过身去看他,席肃中已经被人扶着站了起来,但是还在原地。
席肃中又要喊她,范之初抢在他前面大声喊道,“我没事,你不用过来。”
席肃中极力忍耐着痛楚,下巴的血迹还没擦干净,棕色的泥土上一滩滩都是他的血。
眼泪无法抑制地流了下来,范之初边退后边对他说,“你赶紧走吧,你要在这儿死了我就成了寡妇了。总有办法治的,我等你。”
“初初······”席肃中难受得流下了眼泪,他伸出手想让她别走,想向她奔过去,想把她拥在怀里,声声唤她。
“别过来!”范之初大吼,眼泪流的更凶,咽一口气说一句,句句难受,“我要回家了,你别过来。有什么事儿给我写信,我不生气了,我不在信里骂你了······”
说不下去了,范之初捂着脸哭了一会儿又胡乱抹了眼泪,努力平静了一下,道:“席肃中,这事儿没什么大不了,我们都还活着,我们都还爱对方。你别忍不住见我,我们的路还很长,一切都会好的。”
席肃中想说话结果又吐了口血,范之初见状眼泪又要流下来,她赶紧大声道:“我走了,我真的走了,记得给我写信。”范之初毫不留情转身,不敢再多留。
席肃中再次跪倒在地,嘴角血流不断,看着那个急急离开的人儿痛得快窒息,好像心要裂开了。
他知道迟早瞒不住她,迟早她要替自己难过,可是今天这样的局面不是他想要的。震王在她面前跳江而死,看她六神无主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忍不住出来见她,想见她一面,想道几句安慰。他没想到她一见到自己就哭了,哭得那样痛彻心扉、崩溃淋漓,见她哭着向自己走过来他再也忍不住,就算死在她怀里他也想在那一刻去拥抱她、亲吻她、安慰她。
蛊毒太厉害了,他没有走到她面前身体就已经支撑不住了。他怎么会不知道蛊毒厉害呢?之前一遍又一遍地尝试什么样的距离才是最安全的,一遍又一遍想要再靠近她一点点,一遍又一遍吐血心痛到无以复加,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可是他的初初太可怜了,这个时候他连一个安慰都做不到,他的初初太可怜了。
自从他们成亲以来,两人就没在一起过。他甚至后悔自己提早掀起这次造反,他以为早点解决掉震王就可以早点和范之初再无后顾之忧的在一起相亲相爱,他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以为自己凭借着比别人多一世的经历就可以只手遮天,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范围之内。
他太自负了!
震王太卑鄙了!
两人第一次正面交锋震王就在不知不觉当中给他下了蛊,若不是震王的势力节节败退,他不知道他还会有些什么惊人的强大的计谋使出来。
若不是震王自己想死,谁也不可能逼他出来,凭借他北疆的力量他完全可以蓄势待发东山再起。
在大禾,神秘的北疆,给人无限的恐惧。
即使上一世席肃中也没能知道,原来震王的母妃丹妃是北疆贵族女子,原来震王真正的母族势力不是庆氏一族而是整个北疆一族。
真相总是令人瞠目结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