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相互瓦解的100个瞬间 第3章 第 3 章

散场时已经是23点，初亭其实早就想走，不过他喝得有点多，头发晕，于是倚在包厢的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

女同学们都有人来接，男人们叫代驾，很快就剩下初亭一个人，他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散酒劲儿，班长过来问：“初亭，你怎么回去？要不要帮你叫车。”

初亭的车拿去保养了，今天打车过来的，“不用，我等下自己叫车。”

班长犹豫了会儿，家里妻子一直在催，他实在是没有多余的时间再管初亭，“那你看着办，我先走了。”

“好。”

初亭又坐了一会儿，到23：30，他站起来，去门口打车。

刚站定，一辆车缓缓驶来，在初亭面前停下。

初亭没在意，可车窗摇下来，陈亦则的脸一点一点出现。

“上车。”他说。初亭的震惊一直保持到拉开车门、坐上车。

好巧。

与其说是巧，不如说是某人故意？

初亭这才发现自己习惯上了副驾，他扣好安全带，开玩笑一样说：“我坐了你女朋友的位置，她应该不会介意吧？”

陈亦则没回他，也许他觉得这句话无聊，不值得回应。

“你怎么在这儿？”初亭又说。

“顺路。”陈亦则说。

初亭扭过头，陈亦则的侧脸近在咫尺，车窗外的霓虹灯闪过，在他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

“没留在她家？”

这句话问出来，初亭觉得有些冒昧，可他又控制不住，试探陈亦则和Vivian到底有多亲密。

“没有，我凌晨要飞B市。”

初亭看了看手表，23:40，他带Vivian离开时是八点零九分，如果要做什么，这点时间是绰绰有余了。

他还没说话，陈亦则忽然主动说：“Vivian很温柔，善解人意，很会做饭，跟她在一起我很幸福。”

“——哦。”初亭慢腾腾地说，“她每天都做饭给你吃？”

“那倒没有，在一起的时候会。”

“你们每天都在一起？”

“差不多。”

“嗯，那挺好啊。有人陪伴。”

“所以我打算跟她结婚。”

空气安静了。无论之前有什么表情，此刻在初亭的脸上都凝固了。结婚，他想，就是两个人变成一个家。

车驶过一个寂静的路段，也许陈亦则也想看看初亭听到他结婚是什么反应，于是他抽空转过头，看了一眼初亭。

就是在这个瞬间，初亭笑了一下，“哇，恭喜你啊。终于实现了年轻时的梦想。”

“嗯。”陈亦则说。

初亭从这个简单的字里听出了得意，陈亦则跟那些固守传统的男人一样，人生可以说有两件必须完成的大事：事业，和家庭。如今他也算是事业有成，那么就只剩下家庭。Vivian很好，是他一直憧憬的贤妻良母类型，到时再生一个小孩，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世界上少了一个叫陈亦则的单身汉，多了一个酸甜苦辣自成一派的——家。

初亭笑出了声。

“怎么了。”陈亦则说，“你会祝福我么。”

“当然了！我已经在考虑要给你包多少红包了。”

“心意到就好了。”陈亦则开了个玩笑，“当然要是多点我也不会介意。”

“那不行，”初亭说，“包再多我也收不回来，多亏啊。”

陈亦则脸上的笑瞬间收了回去。

“小气。”他哼了一声。

两人都没再说话，电台里讲完天气，开始深夜情感频道，一个人讲了他伤心的感情经历，然后开始放王菲的伤感情歌。初亭闭着眼睛倚在车门上休息，忽然间手机震了一下，老贼说：“真他妈冷。过两天去露营啊，烧烤，老马的农家乐开业了，去给他热热场子。”

初亭握着手机，忽然间心里一动，他往前探探身，问陈亦则：“过两天要不要去烧烤，老马的农家乐开业，去捧个场。”老马，算是两个人共同的朋友，不过他俩的朋友一般都比较偏初亭，他俩冷战的时候集体活动就没人叫陈亦则，除非初亭自己主动。

“好啊。”陈亦则答应得很干脆。

“带上Vivian。”初亭补充。

陈亦则顿了一会儿，说：“好。”

三天后的上午，老贼到得最早，远远看见陈亦则和初亭的车一前一后到了，陈亦则下车，去副驾驶接他光彩照人的女朋友。随后初亭也下了车，然后！重点来了，副驾驶跟着下来了一个男人，冲初亭笑得很甜蜜。

老贼拎着啃了一半的甘蔗目瞪口呆，“我擦……这他妈的好戏来了！”

他激动地扔了甘蔗，跑到第一现场近距离观摩。

两帮人马狭路相逢。Vivian先打了招呼：“嗨，初亭，你今天好帅！”

初亭摘下墨镜，把手从羊绒大衣的兜里掏出来：“谢谢，你今天也好美，beautiful~”

两人就差虚伪地来一个拥抱。

陈亦则盯着初亭的男伴，脸色倏地沉了下来。

初亭介绍道：“这是我朋友，年纪还小，你们可以叫他小姜。小姜，这位是陈哥，这位陈哥的女朋友，你叫她……Vivi姐吧。”

Vivian笑着摆手：“别，叫我Vivian就好。”

小姜礼貌地跟每个人握手，握到老贼时，老贼说：“帅哥，我看你有点眼熟，敢问在哪高就？”

小姜说：“我在电视台实习，就亭哥的节目，每周三跟周五晚上出镜，欢迎晚上来看我啊~”

老贼对小姜印象很好，觉得这男孩子又乖又美，简直比陈亦则好了不知道多少倍。老马在陪客，抽不开身招呼他们，来的是老马的老婆，姗姐。这两口子都很朴实，姗姐让他们想吃什么鸡自己去抓，都是散养的走地鸡，美味又健康。

Vivian对抓鸡很感兴趣，陈亦则陪她去了，还有小姜。

老贼跟初亭跑去鱼池喂鱼，老贼碰了碰初亭的手肘，幸灾乐祸地说：“看到没有，刚刚陈亦则的脸黑得跟锅底似的，你这招高，陈亦则暗地里肯定气死了。”

“他为什么生气？”初亭气定神闲地说，撒了一把鱼食到水池里，霎时间一群锦鲤蜂拥而至，鱼食没一会儿就被抢光了。

“呃，”老贼卡了一下，“这叫什么，男人该死的占有欲！这帮死直男都这样，要是有人喜欢他，甭管男的女的，只要心给过他就默认是他的人了，你要喜欢别人他还不高兴。”

“呵呵。”初亭笑了笑，又往鱼池里撒了一把食儿，“我早就不喜欢他了。”

“真的假的？”老贼狐疑地看着他，“跟兄弟你就别装了，真不喜欢他至于带个……我打赌你都没带小姜回过家，至于带个路人甲来气他吗。”

“小姜不是路人甲，我觉得他挺可爱的。”

“想日的那种可爱啊？”

初亭把准备撒到鱼池里的鱼食撒到老贼身上，啐道：“粗俗！”

老贼灵活地躲开，哼了一声：“我告诉你，你可别伤害小姜，你要真不喜欢他就让给我，我就中意这一款，哥哥肯定会好好待他的~~”

“我喜欢啊。你别想挖我墙角。”初亭推了他一把，这下老贼没躲开，差点栽到鱼池里去，“今晚就带他回家。”

“哎哟卧槽！你他妈的……你谋杀啊！”老贼惊魂未定地扶着栏杆，“我开个玩笑，你还急眼上了！妈的真是好险。你快别喂你那破食儿了，你没看鱼都快撑死了？这肚子胖的……”

等他们回去，那边鸡也捉了回来，姗姐就地把鸡杀了过开水拔毛，三两下斩成小块，摆在灶台旁等下锅。Vivian和小姜去洗菜，初亭生火，老贼去仓库里拿了烧烤架和木炭出来，没一会儿就滋滋烤起了肉。

初亭以前用过这种老式的灶台，生火很简单，先把轻的柴火点燃，然后把硬的木柴放进去就行了。他试了半天，不知道是木柴太湿还是怎么回事，一直点不起来，到后面他就有点急了，蹲在灶台前用火钳扒拉柴火堆。

一个人影在他旁边蹲下。初亭抬起头，是陈亦则，“我来吧。”他接过初亭手里的火钳。

初亭悻悻地往旁边挪了挪，“可能是柴劈得太大块了。”

陈亦则用同样的步骤，一边生火一边用硬纸壳往灶膛里扇风，没一会儿柴火就着了。

“厉害。”初亭摸摸鼻子，干巴巴地说。

陈亦则站起来：“接下来要干什么？”

初亭说：“烧水。我来吧。”

陈亦则盯着他的脸。

“干什么。”初亭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陈亦则摇摇头，走开了。

莫名其妙。

初亭继续烧水，水开了焯鸡，很快Vivian回来了，用灶台旁的砧板切菜，刚切了没两下，陈亦则过来了，给她打下手，两个人头挨着头，Vivian不知道说了句什么，陈亦则很浅地笑了。

初亭卷起袖子，一只手拿盆，一只手拿勺子，把焯好的鸡从锅里捞出来。

“亭哥。”小姜刚刚在那边跟老贼一块儿烤肉串，烤好的第一串给初亭拿过来，初亭一转头，他就指着初亭的脸笑，“你脸上是什么呀？柴火灰啊！”一边说，他一边抬起手把初亭脸上的灰轻轻掸去。

其实小姜真的挺漂亮，唇红齿白，眼睛大，眼睫毛又长，显得一双眼睛特别有神。

初亭对小姜说：“谢谢。”

小姜把手里烤好的肉串递过去：“亭哥，你尝尝，刚烤的时候我都流口水了，真香！”

初亭腾不开手，就这么就着小姜的手咬了一块肉下来，确实很香，羊肉串，有孜然和辣椒的香气，他点点头，“好吃，你也尝尝。”

小姜看看初亭，又看看手里的肉串，笑一笑，大方地就着初亭咬过的地方咬下去。

就这样，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分完一根肉串。

小姜的心情很好，眼睛都在发光：“我再去烤几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