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临夜从走马灯保管处出来时正好看到沈青在外面等他。
沈青急着要结果,她得保证秋秋的事情能得到完美的处理,一是能让她安心去投胎,二也是打消那些鬼魂的疑虑。
纪临夜一直都是那副淡淡的表情,沈青看不透他,从他脸上没得到什么有效的信息,她犹豫着问道:“怎么样,很难处理吗?”
纪临夜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凤凰男上位不成就当白眼狼的烂人一个罢了。”
沈青被纪临夜这直白的总结震住了,她张了张嘴没说话,之前听秋秋说的含含糊糊的,还以为只是青春期遇到的一段酸涩的恋爱罢了,没想到却是这样。她为秋秋跟她一样都是遇到烂人而感到唏嘘,两人沉默着走了一会,沈青突然意识到不对:
秋秋那么年轻,魂体上也没有任何伤口,那死因会跟那个男人有关吗?
会是自杀吗?
想到这,沈青立马扭头看向纪临夜,她正准备问出声,却听到纪临夜冷冷道:“秋秋从小就生病,最后也是病死的,跟那个男的倒没有关系,只不过…”
纪临夜没说完,沈青也没再吭声。
…
第二天,秋秋怀着忐忑的心来到了商店,鬼魂其实不需要睡眠,她本来想直接在商店里等结果的,却在沈青的劝说下选择再等一晚。
纪临夜还是坐在接待室里,看着她的眼神平淡无波,秋秋抿了抿唇有点紧张,纪临夜看了她好一会,最后轻声道:
“你来这里,真的是想知道你们为什么分开吗?”
秋秋低着头没说话,察觉到她的低落,纪临夜叹了口气,就在他准备开口时,秋秋小声说道:“其实…我知道,他只有我在送他礼物的时候才会很温柔的对我。”
女孩子都是很敏感的,就算是被家里保护的很好,心性单纯,怎么会连爱人的情绪都察觉不到呢?
“只是…我…”秋秋的情绪彻底决堤,被纪临夜问起后吧嗒吧嗒掉着眼泪,她的魂体一颤一颤的,好一会才缓过劲来,她抽泣着说道:“只是,我已经拼尽全力对他好了,我…我什么都听他的,我知道他不喜欢我,我也接受了,可是为什么分开后,他会那样…”
秋秋抹着泪,阴气从魂体中四散而出,纪临夜沉默着递给她一张纸巾,纸巾是他未雨绸缪找阎王专门定做的,就是怕客人掉眼泪浪费魂体好不容易凝聚的阴气。
过了一会,秋秋稍稍安定下来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她还是第一次在陌生人面前这样失礼。
纪临夜没在意秋秋的尴尬,大方道:“当一个人长期处在拥有特权的情况下,又骤然失权,很容易变得刻薄寡恩。”
秋秋一愣神,好像没懂纪临夜的意思,纪临夜解释道:“你喜欢他这件事,可能你自己觉得表现的不明显,但其实他早就感受到了。”
“他这么长一段时间都享受着你对他的特殊,当他失去这种特权的时候,心理上承受不了这种落差,就会像之后那样待你比别人更加薄情寡义。”
“可是…是他主动跟我分手的啊。”
纪临夜摇了摇头道:“跟谁主动没关系,就像你的走马灯里那样,他利用你得到的实习机会已经能为他找一份相当不错的工作,你对他而言没有价值了,没有价值自然不用再哄着。”
“但是他一见到你,就会想起当时在恋爱里为了稳住你而不得不对你笑脸相迎的模样,所以他会变得比之前更刻薄,懂了吗?”
“你待他再好,也没用。”
秋秋垂着眼眸没有说话,她生的白净,睫毛也很长,盖住了她眼底的情绪,魂体中一丝杂质也没有,这样的女孩本应有个顺遂的人生。
纪临夜等了很久,一直没等到回应,他以为他说的太深奥了,秋秋毕竟还是个小姑娘,就在他耐心地准备再解释得更详细一点时,秋秋点了点头。
“从来都没有人这样跟我解释过,谢谢你。”
出乎意外的很坚强。
秋秋没有再掉眼泪,只是认可了纪临夜给她的答案,纪临夜定定地看了她一会似有些不忍,他又继续道:“如果你有需要…我们这里也接收尾工作,只不过可能要等他阳寿已尽的时候。”
秋秋像是释怀了,她笑着说:“谢谢,不过不用了,我只是想求一个答案。”
沈青看到他们这么快就从接待室里出来还惊讶了一下,她看到秋秋脸上的微笑原本想问出口的话停了下来。秋秋很爽快地支付了剩下的尾款,甚至还多付了很多。
沈青原本想阻拦,秋秋却执意付了过去,她坚定道:“我投胎需要的我已经留下了,剩下的功德对我来说也没有用,我很感谢你们,能安心去投胎了。”
沈青还是有些犹豫,毕竟功德在地府就相当于货币,秋秋就算马上就要去投胎了,这段时间有功德也能过得更好一点。这时,纪临夜抬眼看了沈青一下,沈青顿了顿没说出口。
“那我们就收下了,祝你下一世有个平安顺遂的人生。”
秋秋笑了,见纪临夜没再推辞也松了口气。
沈青送她离开,两鬼走了一段路,眼见已经能看到一区的大门,秋秋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犹豫着问道:“姐姐,纪老师的商店是新开的吗?”
沈青点点头,她顿了一会问道:“他虽然看着年轻,但确实很有能力的。”
“怎么问起这个?”
秋秋却没回答,而是迟疑了一会又问道:“那…纪老师跟我一样也是最近才来地府的吗?”
沈青虽然奇怪,但这并没有什么好瞒的,她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看他魂体的样子,应该是他刚来地府没多久我们就认识了,算算可能就几个月左右?”
“几个月吗…?”秋秋本来想说什么,但听到沈青的话又动摇了,沈青见她踌躇不已,只以为她还沉浸在伤感中,也没再多问。
再走几步就是一区的大门,秋秋停下脚步,仿佛终于下定决心说道:
“姐姐,可能是我多想,”
“之前我在我爸爸的书房里见过他年轻时候跟朋友的合影,里面有一个哥哥跟纪老师长得一样。”
沈青听到秋秋的话一愣,正想说可能是巧合,秋秋又继续道:
“我第一次见到纪老师的时候觉得面熟,一直没记起来,是刚刚在接待室的时候,纪老师给我递纸巾,他手上有颗痣。”
“我妈妈是做珠宝设计的,一直说我爸爸的那个朋友手非常好看,尤其是手上的痣,要是能给她当一次模特她就心满意足了,所以我有印象,”
“那张照片上痣的位置,跟纪老师手上的一模一样。”